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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住了十年！”</P>
“接下来要离开了，还真有些舍不得。”</P>
“这里……。”</P>
“不提诸夏其它的事情，的确是一处难得的安闲僻静之所，隐约……让老头子我想起当年在机关城的日子。”</P>
“机关城在深山显壑之中，外人难入，易守难攻，耗费墨家一代代人许多力气。”</P>
“那里是世外胜地。”</P>
“墨家的道理在其中。”</P>
“墨家！”</P>
“……”</P>
“可惜，世上没有最坚硬的盾，同样，也没有最无双的戈矛，机关城不在了，墨家的人来这里了。”</P>
“十年时间，高统领，难为你们了。”</P>
“盗跖，也难为你了。”</P>
“在秦国县府为官，一任就是十年。”</P>
“不过，十年的时间，你好像长胖了一点点，以前在诸夏其它地方的时候，老头子可是记得你很瘦很瘦的。”</P>
“大铁锤他们的性子……这十年来也磨去不少，也顺合许多，不为以前的鲁莽和冲动了。”</P>
“……”</P>
“十年的时间，于老头子而言，不为什么，于你们……很艰难。”</P>
“十年的时间，这里……真要直接丢弃，多难为。”</P>
“高统领，你们之意如何？”</P>
“一些事情，你们商量，你们做主，你们做决定，老头子我……有老头子的事情。”</P>
“……”</P>
在江南待的时间长了，很容易拿江南的一切同以前经历的种种做对比，喝着手中亲自采摘炮制的茶水，班大师多笑语。</P>
丛林深处的一处寻常房舍偏厅之地，坐于一张亲手打造出来的案几后面，身下柔软的蒲团很舒服。</P>
已经坐了五年多了。</P>
五年！</P>
十年的一半。</P>
十年的岁月，身下的蒲团是第三个。</P>
第一个蒲团做好后，因保存不善，因天候之故，慢慢有损，后来……弃之不用。</P>
第二个蒲团做好后，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却是被盗跖这小子取走了，说是自己做的蒲团打坐修行很舒心。</P>
无法。</P>
便是做了第三个蒲团，也是身下的这个蒲团，以周围稻草和其余藤蔓树皮处理编织而成。</P>
再加上别的手段，成就一张难得的蒲团，可以驱虫避蚁，可以活络筋骨，可以舒缓心神。</P>
……</P>
当然，除却真正的可以驱虫避蚁之外，其余功用多随心。</P>
十年的时间。</P>
待在陆丰十年，班大师当初本就几近全白的发丝全部如雪之色，当初还不为明显的面上皱纹，也加重多道。</P>
今日观之，精气神还不错。</P>
话语间，看着偏厅内的其他人，都是熟人，都是墨家的人，都是墨家的血脉。</P>
饮了一口茶水，班大师将他们今儿的来意推了回去。</P>
高渐离他们今儿前来自己这里，所为……商量一下墨家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P>
这件事。</P>
非今日才想起，近月来，近一二年都有提及，自己也有说道一二，但……真正做决定，要看他们了。</P>
自己。</P>
只是一个老头子。</P>
只是一个年岁稍大的墨家弟子。</P>
只是一个喜欢教导墨家后进小子的人。</P>
……</P>
自己的才能有限，这一点……六指黑侠巨子很早就说过，自己也是知道的。</P>
比起掺和墨家一些重要的大事，自己还是喜欢钻研机关术，还是喜欢看着更多的墨家弟子出现。</P>
将自己所会的东西学到，将自己所会的墨家一切记在心中。</P>
如此。</P>
将来自己不在了，也无愧于墨家一位位巨子了。</P>
如今的墨家，是属于高渐离他们的。</P>
墨家的路！</P>
十年来，一直都在陆丰这里。</P>
接下来天明要离开陆丰了，墨家……也要离开的，陆丰这里，换了一位县令，诸事难料。</P>
离开陆丰，也是许久之前就做下的决定。</P>
却也不会全部离开。</P>
陆丰这里，不为大事，一切安稳。</P>
离开。</P>
墨家没有了机关城，在诸夏间的一些紧要据点之地，也在当年被一并拔除了。</P>
似乎……有一些墨家弟子背叛了墨家，背叛了祖师子墨子，所以秦国的动作才会那么顺利。</P>
那些人真的不配为墨家弟子！</P>
反倒是十年来，诸夏间一些稍小的墨家据点，因安稳之故，因不为掺和诸事缘故，墨家弟子多了一些。</P>
尽管同墨家鼎盛的时候不可相比。</P>
然则。</P>
对如今的墨家而言，每一个人都是难得珍贵的。</P>
秦国一天下，诸子百家都遭殃，墨家如此，农家如此，儒家……也好不到哪里去。</P>
从近日来咸阳传来的消息，因关中风雪灾情之故，儒家之人牵扯其中不少。</P>
都有数位儒家核心之地身死了。</P>
连掌门伏念那等人都难料。</P>
诸子百家，大家显学，似乎……那般盛事不在了。</P>
道家！</P>
道家的名声倒是比起以前响了不少，缘由自然不难猜，那位武真郡侯玄清子……的确非凡。</P>
不知墨家何时也能出现那样的一位惊艳之人！</P>
不！</P>
也许，已经出现了。</P>
真的出现了。</P>
只是……。</P>
苍老的思绪中念头零散而动，念及一道身影，多为可惜，他若是为墨家的巨子。</P>
墨家上下不会有意见。</P>
墨家接下来的路也会好走很多。</P>
但。</P>
一些事情终究难料。</P>
无论如何，墨家的路还是要走下去的。</P>
大家显学，儒家正陷入危局，农家六堂早就不在了，农家的人在诸夏其它地方，如墨家此刻一样。</P>
其余百家？</P>
稍大一些的传承，也多难为。</P>
反而是那些微不足道的传承，如鱼得水起来。</P>
收的弟子比以前多，秦国对于那些传承也没有很大的压制和摧毁！</P>
……</P>
想多了，想多了，今儿墨家一位位紧要之人在这里，是为定下墨家接下来的路。</P>
自己。</P>
不太适合继续参谋那些事了。</P>
自己老了。</P>
墨家属于高渐离他们的。</P>
“班大师。”</P>
“看你的气色，这些日子调理的不错。”</P>
“……”</P>
一袭白衣，气息冷峻，长发垂于身后，随意梳拢着，跪坐在旁，静听班大师言谈。</P>
班大师！</P>
比起十年前苍老了许多许多。</P>
十年来，班大师耗费的心力太多太多。</P>
为墨家传承故。</P>
照看一位位新生的墨家弟子故。</P>
相连诸夏一处处墨家据点故。</P>
……</P>
一些事情，他们初始难为，唯有班大师行之。</P>
以班大师的年岁，短短数年，心力损耗不可数，神容苍老肉眼可见，更有病患缠绕在身。</P>
虽有滋补之药，却也难以彻底压下。</P>
他们欲要分担，一时间又难以为之。</P>
担心。</P>
愧疚。</P>
……</P>
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将一些胆子从班大师手中接过来，让班大师轻松一些。</P>
力合一处，终有所成。</P>
虽所成，班大师……也到了一个极限，若然他们真的接不住胆子，班大师危矣。</P>
好在。</P>
好在墨家往昔的一位位巨子庇佑，班大师身上的胆子一件件减少，如今就剩下教导新生的墨家弟子了。</P>
其余诸事。</P>
皆有可用之人，或许比不得当年机关城还在的时候，也已经足够了，许多事情……比起十年前的惨状，好太多了。</P>
没有那些杂乱之事，班大师的身子慢慢恢复了，慢慢调理休养过来了，惜哉，同十年前相比，亦是令人难言。</P>
陆丰今日的天候不错，晴空明照，大日当头，温润之气荡开，丛林深处更为和煦。</P>
班大师。</P>
他的气色……与天候相仿。</P>
墨家的大事。</P>
这些日子，谈论的也不止一次，一些事情也有脉络出现，此间之人，难得聚在一处，不为着急。</P>
“嘿嘿。”</P>
“班老头，给！”</P>
“这是我从天明那里得来的好东西。”</P>
“雪参玉蟾丸！”</P>
“功效之强不在阴阳家的聚仙丹之下。”</P>
“至于具体功用……，班老头，你服用之后就知道了，保管你体内沉疴尽去，寿数绵长。”</P>
“……”</P>
不为华丽的玄色长衫着身，昔年稍稍凌乱且带着一丝邪意的发丝梳拢规矩，成就冠髻。</P>
昔年，虽行走江湖多年，容颜仍带着丝丝玩闹、天然的气韵散去许多，取而代之，多了不少沉稳。</P>
跪坐在旁，随高渐离之后，面含笑意从怀中取出一只两寸之高的白色丹瓶，非玉质，而是瓷瓶！</P>
伸手将丹瓶落在案几上，屈指一点，丹瓶便是落于班大师手边临近处。</P>
“雪参玉蟾丸？”</P>
“……”</P>
“从天明那里得来的？”</P>
“比阴阳家的聚仙丹效用还强？”</P>
“盗跖，你说真的？”</P>
“……”</P>
旁边一道粗犷响亮的声音传来，多惊讶，多惊奇。</P>
雪参玉蟾丸，自己没听说过，聚仙丹……还是了解的，那是阴阳家才能炼制出来的顶级丸药。</P>
无论是修行，还是疗伤，效用都是一等一的存在。</P>
也是天材地宝之下，最为顶级的丹药了。</P>
也是化神层次，最为顶尖的几种丹药之一。</P>
雪参玉蟾丸？</P>
天明那里得来的？</P>
天明不会炼丹，做饺子不错，自己吃过的，是别人送的？那位赵国的残剑大侠？他也不会！</P>
是别人？</P>
有可能。</P>
说不定是那位阳滋公主送的，她是秦国嬴政最为宠爱的女儿，咸阳之内，珍贵罕见之物极多。</P>
百家之人皆有，能够有人练出顶级的丸药，不是不可能。</P>
班大师服用，可以调理身子，将体内的病患尽皆化去？这等丹药……要得，要得！</P>
难得盗跖的心思！</P>
“雪参玉蟾丸！”</P>
“更胜阴阳家聚仙丹。”</P>
“这等丹药……诸夏间不多见。”</P>
“给我一个老头子服用……可惜了，留给你们更好，高统领你们收集的其它滋养之物，也已经很好。”</P>
“也足够用了。”</P>
“接下来老头子又没有什么事情，慢慢调理也足够了。”</P>
“这样的丹药于我，太过了一些。”</P>
“你们更加需要。”</P>
“尤其，墨家接下来离开陆丰，指不定会遇到一些难料的危险，有这样的丹药在，也稳妥一些。”</P>
“……”</P>
“既然送我老头子了，我就替你们保管着。”</P>
“雪参玉蟾丸，若然是可以助力化神层次破开枷锁的丹药……就好了，高统领，你们也能受益了。”</P>
“……”</P>
班大师放下手中茶水，左臂机关手将那只丹瓶夹起，落于身前端量着，瓶口塞着，也看不出什么。</P>
盗跖所言，不会为假。</P>
这样的好东西……大可能出自咸阳宫，那位阳滋公主每次前来陆丰，都会带来不少好东西。</P>
这一次！</P>
那位丽夫人竟然也来了。</P>
还是孤身前来。</P>
这样的消息若然传开，陆丰估计就要麻烦了，想来那位丽夫人也不会在陆丰停留许久。</P>
再有残剑大侠他们在，也不会有碍。</P>
也许，丽夫人身边自有暗地里的护持之人。</P>
雪参玉蟾丸！</P>
盗跖这小子有心了，不过……不适合自己服用，较之聚仙丹效用还强的丹药，不是自己可以服用的。</P>
自己也没有资格服那些。</P>
墨家现在需要好东西。</P>
如雪参玉蟾丸这样的东西可以多一些。</P>
没有等盗跖他们多言，左臂机关手出现一个暗盒，将丹瓶收入其中了，比起自己，墨家会有更合适的人服用它。</P>
“班老头，你……又是这样。”</P>
“雪参玉蟾丸很适合老头你服用，天明所言……寻常人服用那样的一粒丹药，延寿一二十年都轻而易举。”</P>
“班老头，你一体三元损耗极大，有这样的丹药助力，绝对可以让你恢复十年前的模样。”</P>
“班老头，墨家现在可离不开你。”</P>
“……”</P>
“至于接下来墨家可能遇到的一些危险，咱们这些年也积蓄了不少好东西，也足够支撑。”</P>
“破开化神枷锁的丹药。”</P>
“的确难寻。”</P>
“那需要天材地宝相助。”</P>
“当年墨家曾发现一处地宫，奈何遇到的强人太多，以至于……，这些年来……也有派人去南海搜寻。”</P>
“去安南行走。”</P>
“去滇郡行走。”</P>
“珍贵难得的药材、五金之物得了不少，天材地宝难寻。”</P>
“天材地宝！”</P>
“……”</P>
对于现在的班老头，盗跖真是无奈了。</P>
班老头说不服用，那就是绝对不服用，他……，瓶中一共两粒雪参玉蟾丸，一粒不足够，两粒绝对够用。</P>
班老头。</P>
迎着班老头无赖之言，盗跖无言。</P>
班老头愈发有自己当年的性子了。</P>
玄丹！</P>
破开化神的玄丹。</P>
这些年来，墨家一直在寻找天材地宝，只可惜，真的很难找到，墨家现在的力量不足够，外派之力孱弱。</P>
真的遇到好东西，也难以夺取！</P>
“那些东西，对眼下的墨家而言，有没有……助力都非很大，果然我等很快突破，咸阳对墨家的监视之力会加强。”</P>
“那就非好了。”</P>
“天材地宝之事，继续交托墨家弟子寻找就可。”</P>
化神破入玄关。</P>
踏足悟虚而返。</P>
有玄丹之力，方便很多。</P>
若无玄丹，唯有苦修。</P>
数百年来，诸夏间一位位玄关层次的存在，多是自行破关的，服食天材地宝不多。</P>
自然，要除去近些年。</P>
因一处处地宫，因江南开辟，因塞外开辟……，天材地宝出现的比千百年来任何时候都要多。</P>
多年来，墨家一直有分出力量搜寻天材地宝，收获不多，却也得到不少好东西。</P>
倘若真的无法寻找，也是无法。</P>
那也并不意味着不能够踏足玄关。</P>
只是少了一条便捷要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