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从驿站对面的阴暗墙角走出,看着驿站内,想着她用灵术时间有些长,真气稍微松懈,他便察觉上了房顶,这南疆国舅如此厉害,她必须要查出他的来历,知道他跟着她的目的,否则的话难以心安。不再停留,施展轻功返回客栈。
回到房间,拿出笔墨给玉青晴写信。
南疆王后和南梁王后既然和南疆国舅是兄妹,如今南疆王后早就去世了,但南梁王后还活着,她想查出南疆国舅,就得试试让她娘从南梁王后的身上入手。
一封信很简短,很快就写完,将信折好,喊出墨菊,墨菊接了信退下。
云浅月将她的包裹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里面有各种药丸和药瓶,以及衣物和她出行必备的东西,都是在庙城的时候碧玉斋那老者按照容景的吩咐给她准备的,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没什么特别。
她放下包裹,伸手入怀,将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她怀里除了几块令牌和通关文牒外,就是一块容景的玉佩和他送的一株桃花玉凤钗,还有子书送给她的印刻有东海国图腾的龙纹玉扳指。这三件东西她一直随身带着,从给了她之后就没离身。而几块令牌是红阁的调令,以及一块风阁的总令,还有就是她醉香楼的令牌,以及北疆的文令,和一块西延神女当年送给她的玉牌。
这些物事摆在桌面上,一目了然。
令牌虽然材质不同,但也不是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的是雕刻的纹理和印记。应该不会是南疆国舅跟着她的原因。排除之后,那么也就剩下容景送给他的玉佩和桃花玉凤钗,以及子书送给她的玉扳指了。
容景的玉佩没什么不同,就是一块暖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景”字。剔透莹白,温暖温润,触手绵滑,价值连城。桃花玉凤钗比较特别一些,粉色的暖玉晶莹剔透,发钗上的两片桃花瓣栩栩如生,精雕细琢,无半丝杂质痕迹,也并没有刻字。子书给她的玉扳指自然玉质也是价值连城,用特殊手法印刻有东海国图腾的龙纹。
她看着这三件物事儿,每一件拿起来又放下,细细端详。许久后,也没得出结论。开始回忆在黑山岭遇到那只蜈蚣和南疆国舅的经过,她在那之前,一直未曾和谁动手动用武功,而且被杨公和杨婆净化洗涤了她的真气,她又多了三十年的功力,能做得真气即便走路也不外泄,按理说应该不是因为凤凰真经他才跟着她,因为他放出蜈蚣前,明显就是在黑山岭等着对她下追踪术试探,后来她出手,之后他便跟上了她……
“浅月小姐!”墨菊的声音再度传来,有些凝重,“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有两对人马从东西方向而来,显然一直埋藏在汾水城不远处,有包围汾水城之势。”
云浅月回过神,看向窗外,竖起眉头,“难道早先一直未发现?多少人马?”
“大约四万。属下早先探查了,汾水城方圆百里没有兵马埋伏,这些应该是从百里之外连夜赶路来的兵马,公子早先说深山口和黑山岭都有人埋伏了兵马,大约就是这两处。”
“深山口和黑山岭都是毒物出没之地,能够埋伏兵马的人,都是对南疆咒术精通之人。这么说是秦丞相的人马了?”云浅月挑眉。
“大约是。”墨菊道。
“你家公子既然知道这两处兵马,可有吩咐?”云浅月问。
“公子只说南疆不过一小处尔,还不值得他和您倾力相助,若是叶倩和云暮寒扶持不起来,需要依仗他人,南疆不要也罢。”墨菊摇摇头。
云浅月点点头,“南疆虽然小处,但也不能让秦丞相得了手。”
“是,所以公子说帮,但也不能全帮,得多半靠叶公主和云驸马自己。如今的南疆王室掌权百年,怎么能让一个久离南疆国土的区区嫡系打败?岂不贻笑大方?”墨菊道。
“嗯,他说得对,我们不过是来牵制夜天逸的势力让他不能发挥作用而已。”云浅月颔首,“你继续查探,看看包围的人到底是不是秦丞相的兵马?是攻城,还是仅仅围困?”
“是!”墨菊退了下去。
云浅月没了研究南疆国舅的心思,将所有东西收起来,忽然想起隔壁的沈昭,推开房门,见隔壁的灯依然亮着,她走过去敲门询问,“沈昭,你是不是没睡?”
沈昭应了一声,打开房门,看着她,“楚姑娘有事儿?”
云浅月见他穿着整齐,显然一直未睡,向里面看了一眼,见桌子上用水渍画了好几个古怪的符号,挑眉问,“你在做什么?”
沈昭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以水为介,摆了一种术阵。我是从那位奇人留下的一本书里学的,至今不是太懂,如今咱们在汾水城嘛,这里有水多,我就试试。”说着,他让开身,让云浅月进屋。
云浅月走到桌前,看着桌子上的图案问,“教给你咒术的是什么样的一位奇人?”
沈昭黯然地道:“那位奇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是我十岁的时候砍柴走迷了路,不小心掉下了山谷,被那位奇人救了,可惜我掉下去时,筋骨断了数处,奄奄一息,他为了救我,将功力都用来修复我的经脉了,我醒来之后他传给了我咒术,没几日,他就死了,死前给了我一本书。”
“不知名姓?”云浅月扬眉。
沈昭摇摇头。
云浅月坐下身,对他道:“我过来是想问你,你既然能克制追踪术,想必也会追踪术,试试用你的术帮我查找一个人的落脚之处,看看能否找到,尽量不要让对方发现,若是你咒术不够探知他,也不要勉强,若是能探知,不是对手的话,就赶紧撤离回来,安全第一。”
沈昭见云浅月神色郑重,试探地问,“你要找什么样的人?若是找人,就要那人发毛或者贴身之物为媒介。”
云浅月摇头,“没有他的毛发或贴身之物,还有别的办法吗?”
沈昭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道:“或许你要找的那人的画像也可以,我可以一试。”
“这个有。”云浅月点头,沾了水,在桌面上将秦丞相的容貌画了出来,对他道:“既然你在研究用水为媒介的术,不妨就试试水术追踪?”
沈昭看着秦丞相的容貌愣了愣,一双眸子闪过一丝惊异和疑惑。
“怎么了?你认识他?”云浅月将沈昭的神色看尽眼底。
“不认识。”沈昭摇摇头,话落,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不过他的面相很像是传给我咒术的那位奇人。”
“嗯?”云浅月也是一怔,“你确定?”
“那位奇人的样貌我至今仍然记得,比他苍老,但是有几分相像。”沈昭道。
云浅月寻思片刻道,“那边不是有纸笔吗,你将那位奇人的样貌画下来,我看看。”
沈昭点点头,走到桌子的另一边,拿起笔墨,片刻便挥笔画下了那位奇人的画像。
云浅月见果然与秦丞相有几分相似,不过他画的人显然要比他老一些,大约是在深山久待的原因,他眉毛和胡子都很长。她细细地打量画中人,片刻道:“传给你咒术的那个人大约也是南疆王室的人。”
沈昭不解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指了指秦丞相的画像,“这个人是天圣的前任秦丞相,他实际上是百年前被天圣始祖皇帝收买的南疆嫡系一支,如今他名为卸甲归田,实则是回来南疆夺位,如今汾水城已经被四万兵马包围,汾水城守城有两万兵马,而包围汾水城的却是两万兵马的双倍,可见对汾水城势在必得。但他大约会南疆隐魂术,所以我的人找不到他的落脚之处。”
沈昭点头,低声道:“我对天下的时局是了解的,摄政王和景世子因为云王府的浅月小姐不合,以二人为首的势力从天圣角逐到南疆,介入了南疆的政权。秦丞相是先皇的人,如今也就是先皇所扶持的摄政王的人,而云王府的世子是南疆的驸马,景世子自然是相助南疆叶公主和驸马,而你既然和景世子不止相熟,那么就是景世子的人,此番来南疆京城不是为了探亲,而是为了相助叶公主和驸马肃清异乱,守住南疆,不让秦丞相得逞。”
云浅月笑着点头,“是这样,你很通透,到是省了我的口舌。如今你该知道,你跟在我身边,不是护送我,其实是已经上了我的贼船,很难下去了。这一路来盯着我的人不少,你的名姓自然也被许多人知道了。”
“我决定送你来南疆之时便知道,若成大事,便要不惧利害。而且我仰慕景世子,即便以后入朝,也要以景世子为首,如今先与你一起历练,我能尽快看清天下形势。”沈昭道。
云浅月忽然笑了,伸手拍拍沈昭肩膀,赞扬道:“比我想象的聪明。”
沈昭被云浅月的举动下了一跳,脸有些红,不敢看她,低声道:“楚姑娘才是睿智,不仅武功高,人也和气,随性豁达……巾帼不让须眉。”
云浅月咳一声,撤回手,“好了,你别夸我了,我即便脸皮厚,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