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驶向香泉山。
云浅月懒洋洋地靠在容景身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想着将老皇帝气得要吐血的老脸,心情愉悦。一盒糕点被她吃掉之后,她拍拍手,哼起歌来。流行歌曲从车厢飘出去,在静静的山路上别有一番情趣。
“这曲调新鲜!”容景在云浅月一首歌哼罢之后,笑着道。
云浅月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一直觉得古人是欣赏不了现代人的流行音乐的,那何况是隔了一个时空的古人。但看容景听得很有趣味的样子,便觉得他不能以常理来论之,想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睛,忽然升起一抹恶趣味,问道:“喂,你车上有琴没?”
“有!”容景伸手在车厢后侧轻轻一按,一处几尺长的暗格弹开,他取出一把古琴递给云浅月,笑道:“你的曲子还能配琴声奏乐?”
“自然!”云浅月接过琴,赞叹地看了一眼,一般的古琴都以古木的材质做材料,这个则是以玉质做材料,玉质清润凝透,琴弦则是用天蚕丝,极细,极轻软。这一把琴拿在手,即便是不识货的人一眼所见也会大呼好琴,琴怕天下间也难再找出第二把来。她轻轻拨弄琴弦,高音处金石清脆,中音处浑厚丰满,低音处细若无声,她满意地收回手,看了容景一眼,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今日你表现不错,我送你一曲,当七夕礼物,供君欣赏,如何?”
“好!”容景含笑点头。
车外弦歌竖起耳朵,他从来没见过浅月小姐除了武功外有何才艺露过,如今见她主动弹曲,自然很是期待。
云浅月坐直身,盘膝而坐,将琴放置在腿上,低头,手指抚弄琴弦。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一曲《十面埋伏》倒着弹了出来。石破天惊,惊涛拍岸,狂风怒卷,万剑破空,雷鸣电闪……本来是战争的场面,偏偏被她弹成了惊悚片,且还是人体不能接受的各种声音。
琴声响起的刹那拉着马车的骏马发足狂奔起来。
弦歌本来凝神灌注,闻声直直从车上栽了出去。
容景身子一颤,不知是被发足狂奔的马车颠簸的,还是被云浅月的琴声震的,不过也只是一颤而已,一颤过后,他笑看着云浅月,岿然不动。
云浅月瞥了容景一眼,想着这家伙果然是到达神佛的境界了。记得当初她在音乐课上当场将这曲《十面埋伏》倒着弹出来的时候,不止是学生,连老师都昏了过去。那一节课大约一百多人上,后来全部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为这事儿她被开除了音乐课的资格,是她选学的所有科目中唯一一个没达到学位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容景见云浅月看他,笑着赞扬,“好曲!”
“那你就好好听着,可别昏倒!”云浅月抛出一句话,开始不停变换手法。
容景点头,脸上笑意温柔,似乎真在欣赏。
云浅月再不说话,开始专心致志弹琴。骏马越发足狂奔,她的兴趣越浓,手下动作越快,如疾风劲雨,一**音符弹出。从失去记忆以来,她胸中屡次积攒的闷气也在这惊悚中发泄,一时间感觉畅快淋漓。
一曲弹了半曲之后,弦歌声音从后面传来,“浅月小姐,您……您快住手吧!”
云浅月当没听见。
“再弹下去马车就掉悬崖了……”弦歌强忍着耳膜的刺激,施展轻功追马车,可是他轻功再快,哪里有宝马发疯狂奔快?被落下老远,大声喊叫。
他们从城外出来没多久,似乎没这么快到悬崖吧?骗鬼呢!云浅月依然不住手。
“世子拉车的这匹马虽然不及玉雪飞龙,但也是万里挑一的宝马,日行千里,折腾死的话……”弦歌实在受不了了,他被落下老远那声音还是在他耳边,再下去他非昏倒不可。但他知道若他不开口的话,世子绝对不让浅月小姐停止,以这么长时间的了解,他也知道云浅月喜欢马,更何况前面真的是悬崖……
琴声戛然而止。
惊涛拍岸,石破天惊,鬼哭狼嚎,狂风怒卷,万剑破空,雷鸣电闪……一切消失不见。
弦歌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想着以后再不要听浅月小姐弹琴了!实在是……让他想死,再不停止的话,他自杀的心都有了。
骏马依然发足狂奔,大有癫狂之势。
云浅月扔开琴,挑开帘幕向后看去,只见到弦歌的一个小黑影像虾米一般躺在地上,她顿时欢快地大笑起来,觉得今日才算是报仇了。容景这个近身侍卫每次在她和容景闹脾气的时候都给她冷脸,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再不勒住马缰,我们真的要掉悬崖了!”容景好笑地提醒云浅月。
云浅月转头看向前方,只见前面大约五丈远的地方果然是悬崖,她一惊,连忙勒住马缰,奈何骏马已经癫狂,她一用力,马缰“咔”的一声断裂了,她面色一变,飞身而起,落在狂奔的马前挥出一掌,掌风如排山倒海,狂奔的骏马刹那退后数步,堪堪止步。
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回头,只见她落身的身后半步就是万丈悬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转回头看向马车,只见容景正挑开车帘笑看着她。骏马虽然止步,却是不停地摇脑袋,然后身子一矮,直接拉着马车卧在了地上。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容景,她被惊吓出了一身冷汗,而他看起来安然无恙,这叫什么事儿?她有些愤懑,“果然不是人!”
容景看着云浅月愤懑的神色,又看向她身后的悬崖,叹道:“皇上说我能抵十万雄兵其实错了,你才是能抵十万雄兵的那个人!”
云浅月眨眨眼睛,“扑哧”一下笑出声,抬步走到车前,微仰着脸看着容景,“这个礼物好不好?”
容景笑着点头,“好!只是可怜了弦歌和马!”
云浅月“哈”地笑了,伸手拍怕马头,那匹马身子一颤,抬头幽怨地看着她,她笑道:“下次不吓你了!”话落,只见弦歌已经追来,一张俊颜白得仿佛下了霜雪,她轻咳了一声,警告道:“你以后再帮着你家世子欺负我,我就给你弹这个。”
弦歌身子一颤,想着能将一把上好的弹奏清泉流水,春风润雨,高山碧湖,天地广阔的古琴弹成这样鬼哭狼嚎的人,天下也只有这浅月小姐了,她的琴音一出,万鬼皆逃。他看了一眼四周,有些郁闷地道:“明明世子和您烤鱼要去北山的香泉水,如今您一曲惊吓得马都失了方向,如今走差了道,与北山隔着一道山涧,对面才是香泉山,这车怎么过去啊?”
云浅月闻言看向对面,两山相隔,大约有一道十几丈远的山涧。她回头去看,只见下山的路绵长,要绕过去怎么也得半个时辰,且上山容易下山难,她嘴角扯了扯,有些歉疚地道:“那就只能绕过去了,要不怎么过去啊!”
弦歌叹了口气,只能往起拽马,可是他拽了半响,马就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瞪着马,那马对他摇头,一双马眼看起来眼泪汪汪,似乎是说什么也不走了!
云浅月不忍再看那匹马,又惊又恐,又吓又累,一番折腾起不来很正常,她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看着容景,“怎么办?你的烤鱼吃不上了!”
“不用拉它了,你和它在这里休息吧!”容景一笑,对弦歌吩咐一句,缓缓探身,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对面的山涧,对云浅月道:“你施展轻功带着我过去不就行了!”
“你当我无所不能啊?”云浅月立即摇头,先是飞跃宫墙,如今居然让她飞跃山涧,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会摔个尸骨无存,他胆子大不怕死,她还想多活几年呢!再说这个男人怎么一点儿也不脸红?他武功尽失,拿她当代步工具了?而且还用得理所当然,没天理。
“你能!”容景道。
“能个屁,不能!”云浅月忍不住爆粗口。
“有这个,你就能!”容景衣袖轻轻一抖,一道银光划出,一匹极软极轻的雪白银炼从他衣袖飞出,大约有十丈。随着他轻轻甩动,银炼划上天际,似乎天空那一条银河坠落。
云浅月一喜,“这是什么?”在她看来这像是丝绸,却又不是普通丝绸。
“是红颜锦。”容景收回银炼。
原来是红颜锦!怪不得呢!云浅月自然知道红颜锦。天下流传有七宝五毒三缺。红颜锦就属于这三缺里的了!据说刀砍不断,火炼不化。是兵器至宝。她想着有这红颜锦,那么飞跃十几丈的山涧是没问题了!扁扁嘴,“好东西都到你手了!”
“从今以后这个好东西就到你手了!”容景将红颜锦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挑眉,“给我?”
容景点头,“你如今恢复武功,但无可手的兵器。这个给你当做兵器正好!剑是利器,带在身上总归是伤精气,这个红颜锦才配你。”
云浅月看着手中的红颜锦,触手温滑,锦缎如凝脂,贴近皮肤仿佛与皮肤一样化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着实是个好东西。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红颜锦极轻极软,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