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今人与后人。芸芸众生,无不想进入三处地方,分别是庙堂,明堂,殿堂。
前人风云俱往矣,唯一追求身后埋骨于庙堂之上,争几柱香为后代景仰。今人企盼的是明堂,飞黄腾达登高一呼万人附应,不枉此生。并希冀后人能以此护荫,高居稳达的殿堂之上。
而明堂,意指人上人之地。
居明堂之高,便可俯瞰天下。明堂,可以是皇宫大殿朝堂,高官侯爵加冕之地。可以是修行的圣地,超脱凡俗的力量晋级之所,也同样指摘星楼这样的地方,居皇廷之下,但却汇集帝都最有权势力量的人,弹指间可改变大陆局势之地!
摘星楼周围四楼,黄鹤楼,大雁塔,晏阳楼,滕王阁。其中人影绰绰,汇集着帝都士林名流,门第望族。相互彼此之间寒暄高谈,却又人精似的为人脉铺路,朝着有朝一日能进入摘星楼那种地方而默默耕耘。
一些在其中小士林圈子,没落的门第世家,尝够了人情冷暖,何尝不是梦想着有一天族门间人才辈出,有人出类拔萃的踏足摘星楼,从而扬眉吐气,重振门第兴运。
但世事冷漠无情,大部分希望跃上龙门的鲤鱼,最终也只能做了案板上的烧菜。就如那些修行上的弃子一般,大多数人在大道之外,平庸陨落,前仆后继的成为垫脚石。
对可望而不可即之地,对远不可极达的梦想。人们总是对摘星楼保持着敬畏和谦恭。
就在一驾驾的马车在人们围观注视之下进入摘星楼,在严密的护卫和远近目光的注视下,那些帝都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或坦然亮相。或避开众目在侍女引领下进楼,或是在入门之时惊鸿一瞥,引发围观民众“那是谁谁”“那又是谁谁谁”的讨论...
摘星楼地处帝都潘阳湖边,楼体占地面积颇大,最紧要的是还有一个楼宇所辖属的花园。而临湖一面,烟云笼罩,乌船自渡。
载有身份尊贵郡主和贵女的船驾缓缓接近楼宇,随之相伴的。便是一些受邀登楼的王公子弟的船驾。
远远看去,船只漂浮湖面,湖中有冬日蒸腾的烟气上升,如仙似露。这些仙云之间。神资貌美的女子驻足船上,往往和身边俊朗丰仪的男子相得益彰,轻颦浅笑,云淡风轻,然而却处处透着常人不可近的气质风姿。在周围四栋楼的士林名流。岸处张望的帝都民众众目聚焦热议之下,随船轻摇慢晃的接近摘星楼,端得是神仙中人。
这些风华俊美的男女,亦可能是这盛唐帝都未来最有强权声望的未来大人物。
在湖中并行的船只中。其中一只庐台飞檐斗梁,琉璃的剪边瓦连拱岔脊的天马。狮,凤。龙,仙六种龙像,庐脊则有行什、斗牛、懈豸、押鱼、狻猊、海马六种戗兽的蓬莱船上,齐阀公子齐杰正席着金丝楠的甲板而坐,云袍陇袖,气定神闲,与面前数位娇女男子饮茶下棋,谈笑自若。
他的旁边是帝都人人都清楚不好惹的齐阀大小姐齐玄玄。齐玄玄旁边是两位淡扫蛾眉,朱唇点绛的女子,一位是皇族宗族远亲,但近年来声势渐长的郡主,剩下那位则是帝都三公六卿的贵女。
再旁边分别是一位帝室亲王世子,一位诸侯世子。别小看这一船的年轻男女,不说齐阀两兄妹,就是那两名世子,都是帝都名噪一时的两位剑手,境界在天玄下层,虽是天玄下层,但境界远非实力的决定因素,战法才是,两人的御剑之术能在方圆十步以内,达到守时固若金汤,攻时羚羊挂角的境地。
两人此时身边两柄佩剑一曰“流星”,一曰“惊蛰”,皆有闲看古朴静拙,实则含惊雷待怒发之势!配上他们迎着岸边人潮微笑时凸浮的淡淡自傲,大有极酷之感。看得岸边和那四处楼塔上大片女子双目渐迷,桃花满眼乱窜。
“教门在南方的形势并不乐观,东正教门在我帝国灭法之时,被逐出盛唐,盛唐境内所有宗门,皆尽覆灭。所有娑门修持之人,今后都不得再入帝国边境。最近还连番折损两大法王,导致婆娑门昭示中的第十次布法运动,最后以失败告终。”
“这场震波传到南方,亦代表着东正教统领亿万门众的至高教典婆娑圣诗,出现前所未有的污点。东正教宗亦为之震怒...更罕见的进行了一场持续十天的十法王通议会,可见东正教门,被盛唐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然而东正教既然短时间内不敢对我们强大的帝国展开一场所谓的圣战,便会争取每一日的时间,极尽他们所能报复之能事。”
船只之上,齐杰正在侃侃而谈,“盛唐人视东正教如三流教派,殊不知在大陆的四大圣门,东正教宗亦是其中一席,近些年实力的攀升,堪比我盛唐的西陀圣殿。更重要的是,东正教宗不光是高纹国教,拥有影响高纹帝国的能力,亦辐射大陆以南的百国,统领亿万娑门信众,这笔力量,足够他们在暗中实施对我盛唐的报复。”
“此番摘星楼之会,表面上是迎合帝国鉴宝大会,实际上便是帝国出手,聚拢周边的国家,势力,宗派,以将东正教宗四处挑起的火苗,扑灭在萌芽之中,令这些矛盾渐起的地方,明白我盛唐亦开始关注此事,且自清平公主重新返京之后,此事更被帝国所严峻重视着。帝国要发出威严和警告,这些帝国周围的属国,外国势力于宗派,可不要成为东正教门的喽啰,以免帝国秋后算账,他们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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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晔的卫国战争,清平王后在进京途中被暗杀。以及王后回京时的活动,这一切正以涓流之势汇集,最终掀起了风雨,或多或少影响到了盛唐至高的权力意志。
摘星楼之会。邀约的是各国。修行派系使者。实则正是帝国对东正教门在南方的动作做出了反应。帝国虽然臃肿庞大,然而仍然有这样的威严,当意识到东正教宗正在遥远的南方对帝国下烂药的时候,盛唐自然也不可能放任其自流。
此番聚集各路使臣代表踏足摘星楼,就是帝国准备敲山震虎,事先给帝国周边提个醒:帝国需要一个周边并不吵闹的环境!
“正是如此,”船上那位亲王世子点头道,“大公主在西域放手经营许多年。也到了收获的时候,流霜国的第一名将流风霜肯背负骂名和承担帝国惩戒来京,就可以看得出大公主的影响力。除此之外,二公主的驸马爷乃是帝国海军统帅正则大将军刘仁凯之子。正则大将军威震远东,远东近些年对我盛唐熨帖归服,这些亦都记在二公主名下。此趟就连神道斋斋主雷东来
都亲自前往参加调停,从影响力而言,并不比大公主差...”
盛唐皇帝膝下子女之中。有三女三子。三女年龄相若,但更为年长,分别是华婉公主,安乐公主。清平公主。而三个子嗣之中,因为来到世界较晚。所以最长者不过八岁。根本负担不起皇室中的那些势力权衡。
皇廷之内,除了清平公主及早便嫁给大晔国德昭王。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都在帝国培植自己的势力,明争暗斗,谁都希望未来在皇位的继承之上,能够夺得话语权。是以这皇室之中,仍然不缺乏这样的较量。
清平公主回归盛京城,掀起了盛唐人对东正教门的怒火。此事亦被帝国重视起来。这场摘星楼之会,表面上是鉴宝大会,实际上是皇帝授意之下,所召开的一场调停会,目的是展示帝国威严,在东正教门尚未完全侵蚀盛唐周边,竖立起对盛唐敌人之前,盛唐先将周边的这些国家派系收服,并由此将这些力量作为帝国对抗东正教门的马前卒。
在这种情况下,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自然免不了又是一场龙争虎斗。谁能够在这场调停之中,表现出来的影响力越大,谁就越能够争取到帝国更多的人脉势力攀附,获得口碑。这正是双方为未来做积累的绝佳时刻!
所以华婉,安乐两大公主,都各显神通的发动了自己的能量,在这场东正教门带来的动乱面前,展示她们强大的统御能力。除此之外,相国刘叔楼,也不甘示弱,施展手腕,加入到这场争夺影响力的角逐中来。摘星楼之会,实则是一场帝国高层的扳手腕,为的是在未来盛唐的局势中,获得更大的利益,获得更大影响力和话语权。
这之中涉及盛唐几大势力的碰撞。参加摘星楼之会的这些人物,亦是持不同立场,见证这场鉴宝会的角力。
听到船上几位男子的这番讨论。那名论美貌可以排入帝国王公贵女前五十之位的女子美目现出憧憬,“素闻流霜国男子刚毅不拔,身为流霜第一名将的风吹雪更是其中佼佼者,我在盛京久闻其名,排除此人所占的立场,若是没有大晔国那一仗,我恐怕会更期望见到这个连华婉公主都动心的男人呢!”
“又发花痴了不是!难得让你这湖东第一美人之称的妮子也心生向往。风吹雪是不是华婉公主的入幕之宾暂且不论,但且看华婉公主对此人的不同态度,就知道他却有过人之处。若是为我盛唐所用,极有益处!若华婉公主真能收服此人,那么流霜国国内可独木难支,流霜国向着高纹国的立场,也只能转变过来,如果真是如此,可想而知...华婉公主此等同于不战屈人之兵,直接折了东正教门的有力一臂,华婉公主的威望,可真的是要节节攀升啰!”那位皇室远亲郡主粉嘟嘟的脸吹弹可破,但分析局势一点不马虎。
齐阀齐杰的妹妹齐玄玄闻言皱了皱眉,开口道,“我看未必,别忘了安乐公主亦召来了神道斋雷东来,对大晔的进攻中,神道斋亦有份参与,不过皖金,流霜,鹿岛三国之中,也只有鹿岛国,对东正教门的统属最低。流霜国可以因风吹雪而收服,但绝不敢公然对抗东正教门!然而鹿岛国却并非如此。若是安乐公主能够让雷东来成功表态与盛唐统一战线,今后以教门为敌,鹿岛国国内从此开始驱逐教门徒众!东正教门将在远东多一颗刺入他们肉体,拔不掉的楔子!安乐公主的功劳,还要在大公主之上!只怕将有很多人会支持安乐公主去!”
齐杰叹了口气,“别忘了还有相国刘叔楼,刘叔楼绝不会坐看皇室这两位公主在这种时候将威望大揽特揽。刘叔楼悉心经营如此之久,岂能在这种时候拿不出杀手锏来?这个人从三十年前一位户部小官,爬到今天权倾一时的盛唐相国地位,背后拥有阑苍修行院的支持,事实证明所有对其小心大意的人,最终都付出了代价!”
那位亲王世子沉吟片刻,随即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那么...你们四阀呢?难道没有任何动作。”
此言一出,船上的郡主,贵女,诸侯之子,都纷纷竖起了耳朵盯着齐杰。四大门阀是盛唐巨大的势力,存在屹立得和这个帝国一样久远,除了眼前的齐杰齐玄玄兄妹之外,在场众人,还有谁比他们,距离那个神秘的群体更近?
齐杰的面容,不由自主的浮上些骄傲的酡红,“我四大门阀在帝国韬光养晦的时间够久了,久到帝国的百姓们都快忘记了四阀当年的荣耀,忘记了我们祖先曾经所屹立的不可超越的丰碑。你们都想知道,我四大门阀难道不趁此机会,展现四大门阀的力量,让威望民心,趁此时机巩固盛唐人心中?...我也觉得是个良机,且此事我四大门阀要是插手,两位公主,甚至相国大人,也要给我四阀让路...因为他们最不敢得罪的,就是我们连皇帝陛下也最为信任的四大门阀。”
说到高潮,齐杰脸上的那坨绯红骄傲正欲飞扬。但下一刻似乎又被像是掐了脖子的公鸡般戛然而止,奄了下来,耸耸肩道,“但那位大公子一天不说话,谁又敢在这上面轻举妄动?谁都不知道大公子的心理,所以就算阀内有这样的声音,但谁都不能真正的付诸实施。”
提及到齐杰口中的“大公子”,那位刚才为风吹雪发花痴的贵女双目又轻轻发亮,甚至那镇定心思慎密的宗室郡主,也犹自忍不住睫毛跳跃了数下。两位世子剑客,顿时都露出了关注之色,那是一种对毕生目标的着重和在意关切。
全帝都最不好惹女人之一的齐阀齐玄玄,轻轻咬了咬嘴唇,哀怨道,“宋大哥太长时间都没有露过面了,大前年他在北方草原过冬,前年他去了远东海境寻觅海底秘宝吃烤鲟鱼,去年曾经在京城住了三个月,那三个月,我好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但三个月之后,据说是受人之邀一战,他又走了。半年后传出了四大圣门之一的杜圣草堂杜知微在草堂比剑的消息,致使原本要出关历练的杜知微再闭关一年。之后宋大哥便极少露过面了,连他回没有回盛唐,我们都不知道!”
一船的众人眼巴巴的像是听传奇一样的听着齐玄玄的述说,一双双眼睛闪得比常明灯还要亮。
一战将四大圣门杜圣草堂五十年来第一奇才,年轻辈第一高手杜知微打得重新闭关一年。这是何等嚣张霸气的人生轨迹?
而他们大多也只能透过这些去看到那个青年的人生,毕竟从头到尾,不在四阀内的他们,就连那个青年的一面也不曾见到过!然而却并不影响他们由心而生的崇慕,这便是所谓的从不混迹于江湖,但江湖上已有其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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