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出了房间,站在门口,朝男人望过去。
巨大的垂帘水晶灯下,年轻男人西装笔挺、修长挺拔。他鼻梁上架了副窄边的金丝框眼镜,框棱在鼻梁两侧落下半寸暗影。
眉峰凌厉,眉骨线条却意外柔和,剑眉星目干净清冽的长相,配合修长挺拔的身形,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天然冷感,远远看着,年轻,矜贵。
听到门响,他从手机上抬头,温和又淡漠的神情瞬间变得温润。
一身莫兰迪色系1黄绿一字肩无袖极简裁剪长裙,穿在纤细单薄的沈溪身上,和她空灵清秀的气质揉和在一起。
高雅气质。
他微笑伸出手臂,“我的姐姐好美。”
又狗里狗气了,沈溪唬他一眼,“丢你面子时,你就不会说美了。”
拥上她细瘦的臂膀,侧身弯腰,唇靠到她耳边,“不会,姐姐真的好美。”
沈溪伸手拍他,“走了!”真是受不了他的狗言狗语。
大小晚宴,沈溪也算跟着裴泽南见识过一些了,可是跟时尚先驱的晚宴比起来,还是有差别的,在这里人们除了各式联络应酬,更多是穿出与众不同引领时尚潮流。
身边男人另一侧臂弯搭着件西装外套,手落在一侧口袋,气质清冷,只有侧头时才露出温柔绮缱。
不远处,大厅廊前,一个明丽生艳的女人似乎在等人,目光似有若无的望向这里,垂眸间,神色莫辨。
挽着裴泽南的胳膊,走在去宴会大厅的走廊里,沈溪感觉到了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时尚之风,不管是名模还是明星,他们之间的攀比,在她看来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时候除了看衣服,更多的是看咖位,咖位高的被宴会导行人员前拥后族亮相在各家媒体的镁光灯下。
咖位不够的只能用奇行怪举吸人眼球了,比如噌到裴泽南身侧的十八线小明星故意踩到曳地的裙边,然后‘惊慌失恐’的扑向他。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真有这样‘奋不顾身’上热搜的。
几个保镖根本没让她有机会‘摔过来’,她被叉走了,连前面红毯都没有机会走,沈溪暗暗摇头,急功近利的结果是什么,什么也没有。
远远的看了眼那个女人。
“同情她?”耳畔传来裴泽南的低语。
她摇头。
“那为何一脸同情落寂?”他侧脸,“她既这样做必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溪侧脸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收回目光之时,镁光灯咔咔响个不停,他们相对而视的照片又要登上热搜了。
裴泽南的身份,注定了他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这些焦点可不是娱记们的镁光灯,即便偶尔偷拍成功了,能卖出去的也只有与风月有关的照片与文章,其它可不行。
立在人前,漂亮狭长的双眸里,疏离淡漠,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矜贵孤傲,气度不凡。
对面矮他一头的有着典型东南亚特点的男人带着一脸笑容热情的迎上来,“裴总,上次东南亚峰会一别,我们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伸出手。
裴泽南伸手轻握,快速移开,“是,马董。”职业化的礼貌。
马曾强目光轻扫,目光转到他身边的美人身上,清淡寡味,原来他喜欢这一挂。
生意场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男主的妻子,一般女伴,人们不主动问候,因为大家都知道,出席各种应酬,带情人、床伴的很多,甚至雇佣交际花应酬也属正常。
生意场嘛,大家都懂。
裴泽南伸手,“女朋友——沈溪。”
沈溪?
站在马曾强身边的漂亮女人眸孔蓦得一紧,转瞬间又恢复如常,这一细微动作甚至没人注意到。
“原来是沈小姐,幸会幸会……”马曾强伸出手。
握手礼节,都是男人主动,是最码的礼貌。
裴氏总裁的女朋友,马曾强握得很得体,缩回手侧转身,“我女儿马瑞琦。”
“你好,马小姐。”裴泽南亦伸手礼貌回礼。
纯暗色晚礼服,量身体裁,身材凸显得像黑夜而开的火玫瑰,纯中带媚,复古妆极具优势的将她平淡的五官描绘的立体又深邃,那双眼妩媚流转欲语还休,东南亚风情十足。
裴泽南面上漠然,眼眸里清清冷冷,半点情绪都无,抬眼看她,长睫细细密密,漆黑如鸦羽,薄唇勾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漆黑的眸藏着深浓幽光。
“可以叫我Alice”马瑞琦好像没有意识到对方疏离冷漠的态度,咧开一口烤白瓷,笑容灿烂。
裴泽南视线掠过,径直向前。
倏地——
顿住。
瞬间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朝晚宴大厅而去。
马瑞琦盯着他背影,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眼自己脚,G家高定,最新限量,与墨黑色礼服搭配,高级质感,没问题。
那他一眼什么意思?
她不自觉的望向他身边的女朋友沈溪,她脚上也是限量高定,不过是L家的。
不明白。
年轻男男女女之间,心思勾绕,正是马曾国想看到的,心情不错,迅速跟上,一口流利的中文与裴泽南交谈。
两个大佬一起,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很多人拥着簇上来,边说边进了宴会大厅。
大厅内候场的侍者、主办方负责人立即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贵宾的到来。
这些名流自觉的以身份地位排序,转眼间,富贾名流鱼贯而入,掌声雷动、镁光灯不停闪耀。
“此刻进场的是中国著名企业家裴泽南先生,他的集团也是这次风尚宴会的冠名方,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裴总的到来。”
掌声雷动。
镁光闪耀。
沈溪感到头晕目眩。
等她完全有意识时,人坐在自选餐后排的休息椅上。
有晕车的、晕空调的,沈溪晕镁光灯。
端起面前饮料,闻了一下,如果是酒水类的,她不喝。
“沈小姐——”
她正准备让侍者拿果汁,那个马来富商的女儿站在她面前,礼貌的回点一下头。
“沈小姐想喝饮料?”
沈溪微微一笑,“嗯。”
马瑞琦伸手动了一下指头,侍者马上上前,“马女士,有什么为你效劳的。”说的是英文。
沈溪勉强能听懂。
马瑞琦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侍者马上听懂了,不一会儿端了一杯果汁过来。
“谢谢。”沈溪立起身微笑致谢。
马瑞琦嘴角微勾,一笑而过,“沈小姐那里人?”
一开口就问这?沈溪头微歪,好整以暇的看向她,并不开口,不打算回答。
“是我冒昧了。”马瑞琦喝了口手中端的香槟。
沈溪垂眼。
马瑞琦抬头,“沈小姐坐在这里清静是清静了,可是你的男朋友好像有点小烦恼。”说完,转头朝远处看过去。
沈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研丽有气质的女人立在裴泽南身边,她挽着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笑容明艳,他面上亦有笑意,态度随和,好像是认识的人。
沈溪收回目光,她对这些从不在意。
“你不担心?”马瑞琦笑问。
沈溪面色淡淡:“马小姐是不是对我太关心了?”
“好像是。”她一点也不忌讳,说道,“马氏金泰集团准备和裴氏集团合作,在S市东部开发区合资建造橡胶产业园,在南郊区投建食品智能加工业。”
“对不起,马小姐,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我对裴先生感兴趣。”马瑞琦毫不避讳。
“那是你的事。”
“你不担心?”
沈溪眸光正对她,“有没有听过一句中国老话?”
“……”
“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怎么费尽心机都是枉然。”
马瑞琦盯着她,久久没动。
沈溪淡然而立。
她看向她身上的莫兰迪色系简单到极至的一字肩无袖晚礼服,清瘦纤长的身材完全hold住了这身极简礼服,配以她空灵清都的气质,成了整个晚宴的着装Numberone。
“这身L家大师定制礼服,全球只有一件,知道为何吗?”
沈溪未语。
“裴泽南冠名今天晚宴,L家大师给他的回礼,用钱都买不到。”马瑞琦轻轻一笑,“希望你在他心里一直是特别的存在。”
她的眼里闪着明晃晃的目的,沈溪觉得可笑,她不管她如何警告她,裴泽南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可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能做的就是在他还喜欢她、还愿意陪她的时间里享受他给予的一切就行了。
仅此而以。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泽南过来,揽住她,“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沈溪恬静的笑笑。
裴泽南亲了她的额头,“我们回去。”
“好。”听到回去,沈溪高兴了,除了马瑞琦,整个晚上,她以不会讲英文挡了好几拔好奇她的人,确实感觉到累。
裴泽南牵她的手出宴厅,免不了送行的人。
一拔又一拔。
其中包括那个妍艳大气的女孩,近看,更漂亮,五官不像沈溪清淡,她生的精致明艳,妩媚动人,一看就是富贵浸养的名媛。
看到沈溪,她忍不住嘟嘴,“泽南哥……”几不可见的跺脚,小儿女姿态娇憨惹人爱。
“娜娜……”
“爹地……”
许父朝裴泽南笑笑,“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爹地啊,你乱说什么,哪有?”
……
全程二人用法语交谈,沈溪一个字都听不懂,话听不懂,但是意思她明白,父女二人明晃晃的排斥她,明晃晃的告诉她——她不配站在裴泽南的身边。
沈溪空灵的像个精致的画卷立在裴泽南身边。精贵优雅的礼服,完美精致的妆容,她漂亮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其实是漂亮的。
有些人在心底不得不承认,裴泽南的眼光又怎么会一般呢?
终于出了大酒店,三四月间,米兰晚间的温度并不高,裴泽南臂弯间挂着的外套披到她身上,“要不要去特色小餐馆吃点当地的特色菜?”
原本倦怠的沈溪听到这个,眼亮了,“就我们两个?”
“嗯。”
“好呀。”沉闷的沈溪一下子活了。
裴泽南带她很快找了一间不大的当地馆子,温馨的灯光,低缓悠扬的轻音乐,文艺复兴时期的装饰,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异国情调。
沈溪十指交叉拄在下额,看着左右古典韵味的装饰,兴意浓厚。
这样的神情,裴泽南知道她满意,刚想与她说话,手机响了,餐厅安静,他不好在里面接,“我去外面,马上回来。”
“好。”
餐馆外面,裴泽南接了爷爷的电话,“刚才许仔打电话给我了,说他家丫头对你很满意。”
裴泽南望向对面的街道,稀稀落落的行人,也挡不住他的烦意,“爷爷高兴就好。”
“这叫什么话,臭小子,是你结婚不是我。”
“我以为爷爷不知道。”
“臭小子……”裴老爷子气得直敲手仗,“那个姓沈的女人,除了结婚,你怎么都行。”说完挂了电话。
裴泽南盯了眼挂断的手机,平复好心情才转身进了餐馆。
沈溪正低头刷手机,她修长的脖颈似天鹅颈般弧线优美,纤细又不失优雅。
他眸光深邃,心中悸动。
他抬步,坐到她身坐,神态从容得仿若无事发生。
侍应生见人齐了,连忙上菜。
沈溪放下手机,看侍应上菜,满脸期待。
裴泽南姿态慵懒,长腿交叠,坐姿并不端正。
看她虔诚等菜的模样,低笑了声,嗓音低低沉沉的,像初醒时的慵懒,极为放松。
沈溪睇了他眼,伸手拍他手背,“不准笑。”
“好,不笑。”
说不笑,还是止不住笑意。
沈溪觉得今天晚上的西餐好吃,今天晚上的月色也美,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漫步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还别有一翻滋味。
静静的,古老的石条铺成的街道,只有鞋子落地的轻响声,沈溪的头靠在他胳膊上,“晚上的米兰挺美。”
“是谁今天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干嘛不回我?”
“不知怎么回你。”
“什么叫不知怎么回?”
裴泽南低头亲她额头,“照顾你心情,想答应你回去,可又想让你多玩几天,又怕你不高兴,犹豫着呢,姐姐!”
狗男人!
清澈的眉眼流转。
裴泽南忍不住低头吻她。
没有一个吻,像现在这样,他控制着力度,小心翼翼,温柔缱绻又带着柔情,似乎想让她感受到他所有的温柔和爱意。
他的舌耐心地扫过她的唇齿之间,极有技巧的与她的舌交缠,辗转反复,时不时地**着她,沈溪被他吻得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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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一位画家乔治·莫兰迪画的色彩,他的画里,每个颜色就像是花在石灰打的的墙上,渗入灰色和白色调,失去了各自原本强烈而浓重的颜色,柔和而优雅地与其它的颜色调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