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陆白饮着酒奴私酿的酒,笑着缺德和尚的缺德。
他心情很好。
虽然今儿没去成师门,但他案子办的不错。
在他去了锦衣卫一声令下之后,全城的锦衣卫出动,全城搜捕竹影堂的人。
竹影堂作为江湖势力,虽然黑白两道都沾,在京城的市井之中是一个庞然大物,但在锦衣卫面前就不够看了。
只用了一天时间,陆白就找到了唐竹所在的位子。
这让陆白大喜。
这可是一个大案子,要是一举破获了,成仙之日指日可待。
然而,在他带着方千户亲自去抓,方千户兴致却不高,他还屡屡劝陆白慎重,“侯爷,这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要是再吃亏降下来可就不大好了,许多人都等着看你的笑话呢。”方千户说。
他真实想法是陆白再降,指不定允诺给他的南镇抚司位子就陆白坐上去了。
陆白让他别废话,抓就是了。
“你也别惦记那南镇抚司的位子了,你看你办的案子。”陆白不屑地说他。
几天前让他去抓那人贩子供出来的人牙子,结果当着面没认出来让人给跑了,至今都没有抓获。
陆白估计这牙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关起来了。
方千户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但还是继续劝道:“侯爷,这竹影堂真动不得,他身后有着千丝万缕的线,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要是鲁莽了,肯定要出大乱子的。”
陆白表示不用在意。
出了岔子再说,现在就是有天大的乱子,都挡不住陆白破案的热情。
他们很快到了线报所传的唐竹所在地。
出乎陆白预料,唐竹并没有逃窜,也没有躲藏,而是堂而皇之的坐在一座小木桥上,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在钓鱼。
陆白带人走到他身后时,唐竹头也不回,而是小心翼翼的收起钓竿,把上面钓到的鱼解下鱼钩,放到旁边的竹篓里。
这时,他才抬起头看着陆白,“陆大人,这些鱼如何?”
陆白探头看了看他竹篓,里面全是一些小杂鱼,最大的不过巴掌大。
“不怎么好。”陆白诚实的说。
“哈哈,那是陆大人不知道这鱼的美妙。”唐竹大笑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鱼又名美人鱼,他们是上有渔网,渔夫手里的漏网之鱼。”
他抬起头望着秦淮河的上游,“这些鱼在秦淮河上是不起眼的,秦淮河上夜夜笙歌,脂粉气浓,把整条河弄的香喷喷的,许多鱼都跟着醉了。”
唐竹摇了摇头,长篇大论起来,“他们却望了他们是鱼,而不是人,却留恋那烟花之地,最终成为了城里鱼叟、渔夫或者水关的盘中餐。”
水关照例检查过往船只,因此会在秦淮河设关卡,顺便还设了渔网,一面阻拦有什么鱼妖之类的进入城里危害百姓,二来还可以捞一些鱼赚一些外快。
“这些鱼不一样,他们在秦淮河里不起眼,爹不疼娘不爱,就是那渔网都不屑地拦他一拦,这让它们在秦淮河熏陶后,肉质带有美人的脂粉气,又不是那么张扬,充满着平凡而又家常的味道。”唐竹越说越神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收敛了一下,对陆白说:“那就是生活的味道。”
陆白懂了,正所谓人间至味是清欢,大概就这么一个意思。
“好了,说也说不明白,还是等尝的时候再说吧。这几条鱼就当做咱们在昭狱饮酒的下酒菜了。”唐竹顺便敲了敲旁边的竹篓,“这里面有一坛子酒,我准备好几天了,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这无疑是在提醒陆白,我早准备好进昭狱了,却想不到你现在才查到我头上。
陆白对此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这酒是顶级的女儿红,若省着点喝的话,应该能坚持到我出来了。”唐竹心满意足的站起来。
“谭德嗣的儿女呢?”陆白问了一句。
他答应谭德嗣,要尽全力保护好他的儿女,陆白在这方面向来说话算话。
“哦,还在呢,活的好好的。”唐竹在收鱼竿,随口应了一句。
等把鱼竿收好后,他抖了抖衣袖对陆白说:“走吧?”
陆白点了点头,没有让锦衣卫押着他,而是同陆白一起上了马车往锦衣卫走。
倒不是陆白对他宽容。
事实上,考虑到他的罪行,陆白当场杀了他的心思都有——在唐竹跟他走的那一刻,面板浮现在他面前,面板上出奇的出现一个进度条。
进度条的名称是——食儿魔案子。
伴着陆白把唐竹抓获,上面显示陆白已经完成这个案子的三分之一了。
如此看来,唐竹是食儿魔案的凶犯之一是毋庸置疑的。
陆白现在之所以还不处理他,是因为陆白太好奇了,好奇唐竹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还想着出来。
要知道,就是内书堂的太监进了昭狱,都没有想着出来的心思。
上了车后,唐竹把竹篓放到一旁,建议道:“在朱雀桥南头的第一家酒肆的厨子的夫人用这鱼烧的鱼肴最好,侯爷一定没尝过。”
他抖起衣服下摆,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座位上,又把下摆抚平了,抬头笑道:“到时候可以让她亲自下厨烧一烧,也好让陆白尝一尝我深深念叨的味道。”
陆白没开口,方千户却早看不惯他这样子了。
这压根不像去昭狱,倒像是去升官发财去了,这是明显的看不起陆侯爷啊。
作为陆白准备接替南镇抚司职位的忠实手下,方千户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他要为陆白找回面子,因此不客气的说道:“让你去进昭狱,你当去走亲戚呢。”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话,登时把方才的硬气给走偏了,“就算走亲戚,你还能挑三拣四?到时候有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至于那店,到时候我请侯爷去。”
唐竹笑了笑,“不用,等到了做饭时,她自会去。”
他悠悠的摇了摇脑袋,“这鱼得现做才好,若做好了再端上桌,那鱼肉就不好吃了。”
“严肃点!”
方千户瞥陆白一眼后气的拍桌子,只是车厢里没桌子,于是他把手敲在了车厢的模板上,“你当昭狱是你家呢,还做饭,你做梦呢!”
“那可是昭狱!”他语气中不无得意,“寻常妇人敢去?”
唐竹不理他。
陆白这时候开口了,“你似乎很自信,觉得自己会从昭狱里出来?”
唐竹从腰上解下一个酒葫芦,在打开葫芦盖的时候停下来,又谦让的递给陆白,“来一口?”
陆白接过饮了一口,“好酒。”
的确是好酒,甘冽而且清爽,算得上是酒味饮料了。
“农家酿的酒。”
唐竹把酒葫芦接过来,得意的摇了摇,刚要回答陆白的话,旁边的方千户招手了,“让我也尝一尝。”
他是知道陆白口味的,能让他说好酒的酒,那必定是好酒。
唐竹愣了一下。
他估计没想到刚才还撂狠话的人,现在会突然向他要酒喝。
这能屈能伸的涵养功夫,不得不说,方千户练的很到家。
当然,这也同陆白不无关系。
作为作为杀害方千户儿子的仇人,现在却成了方千户忠心效力的人,不用说,方千户平时必定是好好修炼了一番涵养功夫的。
唐竹把酒葫芦递给方千户,这才来得及开口道:“我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有把握,陆侯爷,要不然咱们打个赌?”
“什么赌?”
唐竹伸出五根手指头,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的刚要说话,方千户把酒葫芦塞到了他手里。
方千户一抹嘴巴,“好酒,的确是好酒。”
他问唐竹这等好酒在哪个农家买的,他到时候也去买上一壶。
方千户的气势顿时泄了几分。
他瞥了方千户一眼,说了一个地址,然后才又道:“短则五天,长则十天,我必走出昭狱。”
他放下手,唇边含笑。
他打开葫芦嘴准备仰天痛饮一口酒,顺便给陆白思考和震惊的时间。
然而,酒葫芦里一滴酒也没有了。
这让唐竹自信而又优雅的气质为之一窒,甚至有一点儿尴尬。
唐竹不由地看向方千户。
方千户尴尬一笑,“哈,刚才喝的急了一些,抱歉,抱歉。”
唐竹无可奈何的把酒葫芦嘴堵上,把酒葫芦挂在腰上,“这个赌约如果我输了,我会毫无保留的把我所知道的一切线索全告诉你。你若输了——”
唐竹沉吟了一下。
他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