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点下头。
南镇抚司的地位一直如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
但这也不是南镇抚司无案子的原因。
最深层次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南镇抚司太受锦衣卫指挥室的制约了,且不说指挥使可以直接往南镇抚司塞人,就是下面诸城的锦衣卫,南镇抚司也只是千户所一部门,任免权利全在千户身上,有这项权利在手中,南镇抚司当然站不起来。
不过,现在好了。
陆白有案子就要查,没有案子创造案子也要查,难道这指挥使还敢把他撤了不成?
查案子就先从手上这案子查起。
陆白拿起庄锦衣卫拿过来的案子扫了一眼,“这案子什么情况?”
“昨儿我接到一妇人告状,她说他丈夫让两名锦衣卫带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庄锦衣卫慢条斯理的说,“她不知怎的,告到了咱们南镇抚司的门口。”
庄锦衣卫就把这案子记录了下来,还没来得及上报到上面。
陆白这时把案子也翻完了,里面没多少营养的东西,“没了,就这些?”
庄锦衣卫点头,“就这些。”
“告状妇人的住址呢,身份呢?”陆白问。
庄锦衣卫一怔,他惊诧的看着陆白,“大人,真,真要查下去?”
陆白乐了,“作为南镇抚司,咱们干的不就是这个?”
“可——”
庄锦衣卫还有话说,让陆白打断了,“不要怕得罪人,万事儿有我兜着。”
庄锦衣卫又诧异看陆白一眼后,表情有收敛起来,变成了莫得感情的人,“可咱们人手不够,北镇抚司也不会配合咱们,想让他们的人过来,让咱们一一辨认——”
“查案,查案,你那是大海捞针,算什么查案。”陆白让他不用说了,把妇人的住址报上来,“明天一大早我们去查案。”
他站起身,伸个懒腰,准备回家。
当头儿就这么点儿好处,太阳刚西斜,就可以回去花天酒地了。
庄锦衣卫愣了愣,点头道:“是。”
陆白往外走,正好见方千户走过来,于是把手里的案卷丢给方千户,“老方啊,争取明天敲这些锦衣卫一笔,要不然呐——这门窗得换了,要不然还得你出银子。”
“我——”
方千户服气,心想这要没银子,你就要可这我一直羊薅羊毛了。
他把案子拿过来,想要看看这替他倒霉的是谁,可惜上面关于案子的只有寥寥几句话,什么都没说清楚,方千户也不知道谁要倒霉。
他见陆白离开了,于是自己也离开了南镇抚司,回到了指挥使处。
指挥使和几个亲信还没离开。
方千户很是不懂的问道:“大人,您让我过去干什么,您知道的,我和那陆白可有杀子之仇,我恨不得喝他的血。”
指挥使高深一笑,“就是因为你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我才让你去的。”
他走过去,十分器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你在他身边,他是不是有什么动作你都知道,你暗地里使些绊子,或者把这些报告过来,我们让他办不成,那他是不是将一事无成?只要他一事无成,我们就——”
指挥使想了想,作为一个逍遥境圆满的高手,陆白不当锦衣卫,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让敌人开心顺遂,自己就开心顺遂,让老方却当卧底也没什么不可以。
“对了,他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烧起来没有?”指挥使亲自为方千户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
“烧起来了,烧到我身上了。”方千户郁闷。
在听了原委后,锦衣卫指挥使表示,“这也行,也太不要脸了?”
这全锦衣卫的人若有把柄在他手里,还不敲骨吸髓。
指挥使回头叮嘱众人,把尾巴都收起来,最近别让这厮抓到什么把柄。
“还有别的吗?”指挥使又问。
方千户口微张,最后还是没说出陆白手里有一个案子来,这不是什么大案子,查起来麻烦,就算查出来了,估计也是某个锦衣卫不长眼去敲诈人或公报私仇了。
方千户犯不着为一个不知道的人去给自己破财,于是摇了摇头,把这事儿瞒下了。
陆白的弟子赶车,他坐在车上,迎着斜阳,慢慢悠悠的往回赶。
赶车的弟子叫小春,憨憨的,但他爹在晏城时,就是为白狼帮赶车的,所以他干起这活儿的时候驾轻就熟,而且十分之稳当。
作为小地方出来的人,他对街上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因此赶车的同时,目光不忘四处扫巡,“师父,京城什么都好,就有一点儿不好,人多,尤其是乞丐,特别多。”
陆白轻“嗯”一声,现在姑苏一带,土地兼并严重,土地兼并后又改稻为桑,不知道多少百姓失去了土地,从而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最终成为了难民。
按陆白原来那个世界的规律,在这些流民变多的时候,就是国乱的时候,这时候不是改革,让富户,地主,官宦让利,给这些流民活下去的机会,就是流民造反,掀起一场战争,把活不下去的人杀死,剩下土地能够养活的人口。
因此,在地球的时空历史中,战争像野火,定期要把原上草烧个通透。
然而,这个世界行不通。
有诸天神佛撑腰,还有修行者作主,平民百姓根本掀不起浪花来。
不过,小春的话提醒了陆白,这京城倒是建立丐帮的好时机。
酒庐离南镇抚司衙门更近。
他们很快就到了酒庐前,陆白刚下车,见门前停着两辆马车。
他疑惑,进门后见酝酿迎过来,顺手把披风丢给她,“家里有客人?”
芸娘点下头,“顾家和莫家来人了。”
她见陆白皱眉,忙补充了一句,“晚辈。”
顾清欢再与顾家决裂,晚辈是无辜的,所以这些人势必要来摆放,顾清欢也要见的。
至于莫家的晚辈——
顾清欢自然也要见,她对莫家还好,并没有说过让忘儿背离莫家的意思。
“我就不去了。”陆白换了方向往书房走去。
芸娘应了一声,让旁边的侍女往书房送一盆银炭,顺便端一盆水过去让陆白洗漱。
侍女答应了。
这侍女不是他们从晏城带来的弟子,而是在京城买来的下人,所以他们平日里只能干一些洒扫的活儿,至于靠近陆白等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即便侍女端炭送水时,身旁也有晏城的女弟子看着。
芸娘太知道陆白的处境了,这些仆人里面,指不定有多少暗中派来监视的人呢。
侍女把水端过来,陆白洗了手脸后把毛巾递给侍女,道了一声谢。
侍女惶恐。
很少会有主人向下人道谢的,陆白却是从前世带来的习惯,而且也不准备改掉这个习惯。
陆白让她不用害怕,然后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这侍女姿色平平无奇。
她穿一身绿衣,扭动着屁股下去了,而陆白望着她的胯怔怔出神。
奇怪!
他疑惑地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