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七公子被抓了,全城皆知。
他被人锦衣卫用铁索绑了,牵着从北城门进了城。
锦衣卫坐在马上牵着他,绕着集市转了三圈以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千户所。当时,石七公子的人就在锦衣卫的队伍后面跟着,但也就是默默无闻的跟着。
他们不敢有大动作。
等进了千户所,陆白下了马,让邋遢道士护送芸娘等人回去。
邋遢道士一口答应,因为这也是师门任务一部分,完成后有奖励。
陆白则拉牵着铁链一端,把石七公子牵到了白千户面前。
白千户错愕不已,“这——这——”
他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没想到,陆白真敢把石七公子抓过来。
虽然这事儿是他手下办事儿出了纰漏,但直接证据从白千户这儿出的,石七公子见到白千户后,冷哼一声,脸色阴沉。
他把游街示众受到的屈辱,因为积攒的怒气撒到了白千户身上。
白千户心里咯噔一下。
当官能往上爬,最重要的一项本领就是察言观色,他看石七公子这脸色,估计自己以后爬不上去了。
他还在想以后,陆白却已经在让他死了,“白千户,我记得早上有人说,我若把石七公子抓来,你就把四个案子中你所知道的一切全招的。”
“我什么时候——”白千户话说半截,心里再次咯噔一下。
他明明说的是用双手把头奉上。
他一听陆白的话就知道坏事儿了。
白千户余光瞥向石七公子,果见他双目喷火,显然把陆白的话误以为他让陆白抓石七公子,以此作为他招供筹码的。
“我明明说的是我双手把——”白千户嗫嚅一下不说了、
陆白虽改了一个筹码,但至少把死换成了别的,他不会傻到把“死”换回来。
“陆大人,我真敬佩你是一条汉子!”白千户先把允诺的前一桩事兑现了。
陆白对他的吹捧不屑一顾,“少废话,你就说,后半句的诺言兑不兑现。”
白千户好心提醒他,“陆大人,我好歹是一个千户,我要在牢里兑现诺言,这样传出去,对您也不太好。”
他指的是他的性命。
白千户的确说过陆白把石七公子抓来,他把人头双手奉上,但那就是说说而已,谁会当真呢。再说,万一陆白扭头把石七公子放了,那他岂不是白死了。
这赔本的买卖白千户不做。
虽然陆白换了个筹码,把人头奉上改为了招供,但那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君不见石七公子,这会儿脸色阴沉,目光凶狠,几乎能把白千户给杀了,他这要是招供了,就是出去了也一定死的不能再死了。
陆白已经给了白千户活命的机会,既然他不上道,陆白不介意让他真去死,“不怕,你当千户的应该知道,牢里无声无息的死个人太容易了。”
他蹲下身子,贴着白千户的耳朵说道:“你有说过,你一没后台,二没资源,我想你死在了昭狱,不会有太多人找我麻烦的。”
“你——”白千户惊讶的盯着陆白。
陆白站直了身子,“你知道石七公子为什么乖乖地束手就擒吗?因为我比他更天才,一个搬山境圆满的修行者而已,我对付他手到擒来。”
他牵着石七公子往外走,“所以你千万不要耍滑头,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时间到后我过来找你,希望到时候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说罢,陆白不给白千户说话的机会,拖着石七公子往外走。
他就让这俩人见见,至于在一起审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石七公子很怕白千户招了。
他看出来了,这陆白根本就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而且铁了心想要治他,不弄死他也要把他打的跌入凡尘——若不然,今日之辱,他石七公子未来必偿还。
换个角度后,石七公子站在陆白的位子上,也要这样做,虽然他不知道陆白发什么疯,突然要得罪他,但得罪了就要得罪到底是每个做大事的应具备的素质。
不过,石七公子看得出来,陆白虽然抓了他,但不想直接杀了他,而是想走程序上的正义。他估计陆白是怕杀了他以后,留下什么话柄给敌人。
所以,石七公子现在唯一能全须全尾走出去的办法,就是陆白什么都查不出,而让陆白什么都查不出的最稳妥办法,就是让白千户开不了口。
石公子双眼一眯。
在陆白在前拖他的时候。
砰!
白千户头顶的石顶忽然掉下来,朝着白千户的头直直的砸去。
只要白千户死了,他就安全了,而且白千户这样死完全可以推给意外,除了陆白,谁也不会知道是他动的手。
然而——
白千户头顶一个涟漪,石顶破空消失,在出现时出现在陆白面前。
“啧啧,杀人灭口哇。”
陆白手一捏,掉下来的那块石顶化作一堆齑粉,随风飘散。
“这要是被你得逞了,我岂不是妄为破空境高手?”陆白看冷冷一笑。
他继续拖走石七公子。
石七公子慌了,他威胁白千户,“说话之前你好好斟酌斟酌,我告诉你,有些话不能说,要不然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陆白一把拉他出去,“好家伙,还在我面前串供,我告诉你,他要是不招,现在就是死路一条!”
说罢,陆白把石七公子塞进一个房间里,并亲自用破空锁链——陆白揣摩出来的一门束缚人的手法,即用破空的手段,将铁索放入至于破空状态。
差不多像一条剑在陆白的法术下破空时,剑尖出现在破空后位子,剑柄在破空前位子的停滞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除非同样在破空境,否则是破不开这破空锁的、。
陆白把石七公子关起来后,并没有去找白千户,继续逼问他招供,陆白反而去了另一个牢房,这间牢房紧邻白千户的牢房,对方才在白千户牢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见牢房没有点灯,一般人看不清里面还关着一人。
“怎么样,想清楚没有?”陆白在晏城锦衣卫打开门后,他把人挥退,对黑暗中的人说。
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不是旁人,正是安康城锦衣卫岳百户。
他曾奉命去抓柔钏和织染。
既然让陆白碰到了一次他为石七公子办事儿,那么陆白就有理由怀疑,他奉命为石七公子办了不少事儿。所以,对于石七公子的所作所为,还有锦衣卫和石七公子的合作,他应该门儿清才对。
“我现在需要口供。”陆白坐下,在黑暗中为自己倒一杯茶,一滴不漏,“但并不意味着我只能从你手上得到口供和证据。刚才你也听到了,石七公子都对白千户下死手,想要杀人灭口了。我可以肯定,白千户快招了。”
陆白微微一笑,“等他招了,你就对我没用了,到时候我对你的发落就不是从轻发落,而是从中处罚了,所以你要想好了。”
陆白顿了一顿,给他消化的时间。
须臾后,他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招了,谁不知鬼不觉,我可以帮你把招供安到白千户的头上,反正你招了,他就要死了不是,而石家肯定会认为是白千户告的密,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你脱身世外后,千户已死,安康城锦衣卫百户之中就你还有点儿本事,到时候就是当不了千户,暂代一个副千户还是可以的。”陆白为岳百户画好了大饼。
别说,岳百户还真蠢蠢欲动。
百户和千户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而副千户虽然带了个副字,但在锦衣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依旧是他不敢奢望的位子。
现在陆白告诉他,他可以无风险,不,只是冒一丢丢的危险就可以得到这个位子,岳百户当然心思活泛起来。
关键陆白的主意还很好。
他在这儿捅出去,那边石七公子和石家人还以为是白千户招的供。只要陆白把白千户杀了,岳百户就永远没有被揭穿的可能。
思来想去后,岳百户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于是他咬了咬牙,“好,我可以招供,但陆大人承诺我的两件事一定要办到。”
一件事是把他放出去;还有一件就是一定要杀死白千户。
陆白答应了。
“你放心,等你招供后,我马上把你放出去,并很快处置白千户,让他再也不会说出真相。”陆白郑重承诺。
岳百户闻言,不再犹豫,提笔写了下来,而且还应陆白的要求,一桩案子写了一份供状,还把前前后后的事因和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石七公子这些年在安康城的所作所为,锦衣卫一半是帮凶,一半略有耳闻。岳百户作为白千户的心腹,几乎所有锦衣卫活动都参与过,因此岳百户对于石七公子的所作所为,不能说一清二楚,但也是很清楚的。
他把他所了解到的信息全部记在了脑子里,现在一经翻阅,立刻有无数证据从脑海里飘出来,诉诸于岳百户的笔端,将石七公子的罪行大白于陆白面前。
大约过了半刻钟。
岳百户放下笔,轻轻地吹干墨迹,然后把墨宝交给陆白,由他们去那主意。
陆白接过四张供状扫了一眼,在踏稻田,焚烧村庄,杖杀织染父亲举人,还有宁江决堤这四个案子中,锦衣卫有的曾参与过,譬如焚烧村庄,就是石七公子在屠村杀人和放火将村子毁于一旦后,请锦衣卫作证,证明这村子里有妖怪作乱,从而把村庄被毁归于妖患,而不是石七公子为一己私利所为。
还有决堤。
有几次是锦衣卫在石七公子的吩咐下,故意把大堤挖通,让水淹农田,让百姓颗粒无收的。
“好,干的不错!”陆白高兴的站起身,对子岳百户的所作所为赞不绝口,“有了你的口供,再想让石七公子认罪易如反掌。”
他让岳百户继续在黑暗的牢里呆着,等事情解决了再放他出去。而陆白在出了岳百户的牢房后,直奔石七公子牢房。
噼里啪啦!
门刚打开,里面传来一串金属声。
陆白探头一看,原来是石七公子想要挣脱这锁链,从而逃出去。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陆白从门外走进来,“你今天是逃不出去了,不,不对,你是从今儿起出不去了。”
他把四张供状取出来,在石七公子面前晃了晃,“白千户已经全招了,这四章供状详细供诉了你的罪证,我劝你早点认罪伏法的好。”
石七公探头看了一眼。
陆白起初心里有些紧张,怕他认出这不是白千户的字。然而,石七公子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反而嘴上咒骂道:“这个软骨头,这么快就招了。”
“这么说,白千户说的一切都属实了?”陆白问。
石七公子没有说话。
于是,陆白取出笔墨纸,“如果属实,还请你签字画押,这样我也好办案。”
石七公子把头扭到一旁去,“我认罪?我凭什么认罪!”
他扭过头看着陆白,“我和白千户有仇,我怀疑他在趁机报复,所以他的话当不得准。陆大人要真想治我罪的话,恐怕得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陆白摇了摇头,看来石七公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白千户招供的供诉上,把踏稻苗,烧村庄,杖杀织染父的经过和参与的人调查的一清二楚,既然石七公子想要证据,那你得等一等了,我去把他们抓过来,让他们当面与你对峙。”陆白说。
“不过,等到那时候,石七公子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路白抖了抖手里的供状,“事情若查实,就这几桩事,石七公子必然死路一条。”
石七公子冷笑,“说的我现在好像死不了似的。。”
陆白点头,“哎,对,你现在还真有反悔的余地,就是你签字画押,承认罪状后,我把你一身修为废掉,然后给你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