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董婉的话语,聂振邦也有些震撼了,似乎,上辈子连带着这辈子,自己,还真没有去想过这些事情。
上辈子,聂振邦一个残废,整个人都是沉浸在酒精的麻醉之中,根本就没从想过这些事情。这辈子。自己一直都在拼搏和努力之中,似乎又忘记了,如果,今天不是董婉说起这个事情。聂振邦还真不一定会想起来。
思绪如潮,似乎,聂振邦又回到了孩提时代,回到了那个在自家院子里面,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日子,似乎,又记起了,自己练拳偷懒的时候,伸出小手被姥爷打板子的场景。似乎,又看到了姥姥一把护住自己,呵斥姥爷的场景。似乎,看到了姥姥姥爷和母亲三人在那场大灾难之中,为了保护自己而逝去的场景。
此刻,聂振邦的眼眶里却是含着泪huā,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看着聂振邦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董婉和安娜都愣住了,安娜更是挽住了聂振邦的手臂,急切道:“振邦哥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好不好。”
董婉在旁边也温柔道:“振邦,怎么了?突然打自己,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萝li和**之间的区别。安娜小妮子,最先想到的是打人的这个事情,而董婉想到的却是这里面的深层意思。
聂振邦此刻也笑着道:“没事,只是,我觉得。我真的很不孝。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从我十六岁进入京城到现在,整整八年的时间了。我却没有去看望过姥姥、姥爷,没有去看过妈妈。我很不孝,我该打。八年,八年的时间啊,抗日战争都胜利了。我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你们,不觉得我该打么?”
一时之间,客厅的气氛却显得沉重起来,对于聂振邦的话语,董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安娜,此刻却是开口道:“振邦哥哥,你不要自责嘛。如果姥姥、姥爷和妈妈都知道你是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了我们国家的强盛而努力,我相信,他们是不会说什么的。他们都是爱振邦哥哥的,一定会原谅振邦哥哥你的。就像爷爷也原谅了安娜一样。”
此刻,董婉的手也搭到了聂振邦的肩膀上,低声安慰着聂振邦道:“振邦,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俗话说,忠孝不能两全,你一心为民,一心为国。我想,姥姥、姥爷和妈妈在九泉之下,知道你的事情,也会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的。”
聂振邦此刻的情绪也有些不好,一个人回到房间,一直休息到了晚上,直到刘昆等人已经到了王朝给自己打电话,聂振邦这才起来。
在王朝三楼的宴会厅里面,聂振邦招待众人吃了一顿中餐之后,就回到了楼上,似乎是感觉到聂振邦的情绪也不好,刘昆、赵星龙等人也都很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聂振邦就穿戴整齐,早早的起来了,在健身房里,打了一套形意拳之后。三女都已经起床了,昨天晚上,聂振邦的情绪不好,李丽雪、董婉和杨安娜都没有打扰聂振邦。
看到三人起来,聂振邦也笑着从健身房里面走了出来,微笑着指着餐桌道:“早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快去吃吧。”
杨安娜此刻,显得有些欢呼雀跃,这妮子,都是21岁的丫头了,却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样子。
四人一起下楼,就开了董婉的路虎车。军区牌照,虽然不是前几位的牌照,可是,有这个,似乎就已经足够了。董婉向来都显得很低调。
唐城距离京城,两地之间的距离仅仅才200公里不到的样子,一路上,军车牌照,畅行无阻的抵达唐城。
这一次,聂振邦并没有开车,看着车窗外面逐渐有些熟悉的景色,聂振邦也有些紧张起来,这,似乎就是近乡情怯的感觉。
八年了。整整八年的时间,如今,唐城的变化,已经让聂振邦都有些陌生了。原本低矮破旧的房子,已经被崭新的楼房替代了。
按照自己记忆之中的引导。车子进入到唐城的老城区,按照聂振邦的指挥。车子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门口,停了下来。巷子的旁边,是唐城机龘械二厂。破旧的厂房。显得有些落败。
和新城区的朝气蓬勃不同,老城区,尤其是老工业区,显得有些荒凉和萧瑟,街道上,很寂静
,不少老年人都聚集在街边的公园里。自娱自乐着。
走下车子,没等聂振邦说话,杨安娜就有些惊讶的道:“振邦哥哥,这里就是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么?好差啊。”
“安娜,这还是以后建的呢,大地震那会,我们这些孤儿都是临时住在了帐篷里面,好多孩子都被人领养走了,后来,也有人想要领养我。不过,我没去,之后,我妈妈的厂子这边就负责把我安排回来了。当时,也就一间十平方左右的屋子吧。和厂子里其他一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面,我就一个人。”聂振邦此刻,却是平和的说了起来。
站在巷子口,似乎,聂振邦已经想起了当年自己在这里玩耍的时候。自从姥姥姥爷和妈妈出意外了之后,聂振邦就成了孤儿,成为了厂区孩子们取笑的对象,所幸,聂振邦的战斗力强悍,没有人敢惹,但是,这也导致聂振邦小时候没有几个朋友。沉默了半晌之后,聂振邦也转过头,走上了车子,对着旁边的董婉等人道:“走吧,去公墓那边。”
唐城地震公墓这里是整个唐城大地震之后,主要埋葬的一个公墓。唐城地震,足足使得24万余人失去了生命。当时的遇难者,被分别安置在唐城的八个公墓里。聂振邦这边,由于有确切的姓名住址和单位,有厂里面的照顾,姥姥姥爷和母亲得以安葬在了这里,姥姥姥爷的是合葬墓。母亲的墓却是安置在旁边。
一行人,走进公墓里面,沿着青松翠柏一条水泥小道,垂直而上,几个山头,遍野望去,一块块的墓碑,树立着,显得无比的庄严和肃穆。就连安娜这个平日里总是嬉闹的人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
公墓里,总是透出一种沉重的味道。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簇鲜huā。董婉还细心的准备了一些果品。
转过前面的两座山头,在山腰之间,这里,就是聂振邦亲人的安息之地。
走到墓碑的前面,看着墓碑上那一张已经被泥土弄脏了的照片,这还是从家里的废墟之中翻出来的。
依稀之间,还可以看到聂振邦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眉清目秀。眼睛很大,却显得明亮清澈,照片是半身像,斜侧位置站着照的,两条麻huā辫子,垂在两肩。头顶上,戴着一顶军帽。嘴角含笑。
这种姿势,似乎是那个时代的人最常见的一种照相方式。这已经是唯一找到的一张照片了。
站在墓碑前面,聂振邦噗通一声,已经跪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妈。姥姥、姥爷!我来晚了!对不起!儿子不孝,孙儿不孝。来看你们看晚了。”
说着,聂振邦却是将自己脖子上的龙佩取了下来,这是聂振邦从小到大最重视和珍贵的一件物品了。虽然,这个时候,龙佩对于聂振邦来说,象征意义已经没有了。就剩下价值了。可是,却还是被聂振邦悬挂在脖子上。
此刻,聂振邦却是将龙佩恭敬的放在了墓碑的前面,抽泣道:“妈。妈妈,您看到了么?这是爸爸给您的玉佩,我已经找到爸爸了。我也问过他了,他并没有抛弃您,他没有抛弃我们母子,在您走了之后不到一个月,他去了燕北找您。可惜,却是再也找不到我们了。妈,这一下,您可以安息了么?”
旁边,董婉、安娜和李丽雪却是都站在了聂振邦的身后。默默无语,安娜正准备说话,却是被董婉拉住了,这个事情,必须要让聂振邦发泄一下,这个男人,背负的东西太多,太沉重了。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在自己最亲的亲人面前,才会有一个彻底的展露。
“妈,儿子如今也走入仕途了。儿子却是永远都记得您的教诲,堂堂正正做人,本本分分做事。为人民服务。我会记住的,我会永远记住的。妈。请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聂振邦低声的,似乎是自言自语,似乎,真的在和人谈话一样。
等到聂振邦全部都说完之后,在董婉的带领下,三女这个时候,却是突然的跪了下来。董婉也低声道:“姥姥,姥爷,婆婆。我们也来看你们了。”
这么说,董婉已经是把自己当成了聂家的媳妇了。旁边,李丽雪也跟着重复了一遍。只有杨安娜,此刻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董婉的眼神之下,也是跟着复述了一遍。
这时候,聂振邦也低声道:“妈,你看见了么?儿子今天带着女朋友回来看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