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的儿子,昭靖帝心里,同样滋味复杂,既是愧疚,又是怜惜。
如果丽妃没有死,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定会很开心的。
可惜,他无能,不能保护他们母子周全,儿子纵然在眼前,也不能相认……
想着,他眉眼间多了一丝颓然,整个人似乎也苍老了不少。
片刻后,他才徐徐问道:这么晚了,谢爱卿怎么还过来?”
谢景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臣有事要向您禀报。”
昭靖帝闻言,强打起精神来,朝海福使了个眼色。
海福会意,忙将宫人都带了出去。
等屋内没了外人后,昭帝面色彻底温和了下来,“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其实臣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谢景润淡淡道,黑眸微阖。
昭靖帝疑惑,“那你……”
“臣只是觉得皇上如今身在九龙山,安全马虎不得,臣左右无事,便前来看看。”谢景润说道。
昭靖帝闻言,心里微暖,含笑道:“朕这边很安全,无需你那么辛苦奔波,你快回去休息,明日朕要去狩猎,还需要你在身边随行护驾。”
“再等一会儿,臣便回去了。”谢景润不紧不慢地说。
昭靖帝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心知有异,但他不说,他便不问,对于他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
“朕许久未与你下棋了,你来得正好,陪朕下一盘。”他忽然兴冲冲地说。
“好。”谢景润将腰间的绣春刀解下来,放到一边。
“海福,将棋盘拿上来。”昭靖帝扬声喊了一句。
海福立即将棋盘恭敬摆在桌案上。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下去。”昭靖帝摆了摆手。
“是。”海福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含笑看了眼谢景润,这才退了出去。
门外。
小太监朝里面张望了眼,见海福出来,忙小声道:“干爹,谢指挥使未经传召,怎么擅自前来,皇上不治他的罪,反而还很高兴的样子?”
海福手持拂尘,像入定的僧人一样,立在门边,闻言,撩了撩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祥子,咱家不是教导过你,皇上的事情,要少问、少看?不该你知道的,便不要多嘴,咱们的职责,只需要将皇上伺候好,便足够了。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可是要大祸临头的。”
祥子闻言,心里一跳,忙垂下头去,“干爹教训得是,儿子知道了。”
海福见状,面色缓了缓,“你年纪还小,缺少定性,也在情理之中。等你能做到咱家一样,对任何事情都波澜不兴的时候,将来我这个位置,兴许就是你的了。”
祥子闻言,面露喜色,躬着腰道:“儿子自知资质差,还需要干爹的提拔。”
海福摸了摸他的头,对于这个唯一的干儿子,他还是很爱护的,“慢慢来,不急,你要的是多加历练。”
“是。”祥子点了点头,垂下的眼中,却闪过不以为然。
他承认海福能坐到今天的位置,确实不简单,但是日后新皇登基,必定会汰旧换新,海福能被恩准颐养天年,便是天大的好运了,到时候,退下来的海福,如何还能给他庇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