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罗烟手按着腰刀,面色一时难看之至,目蕴幽火。
这一刻,她感应到这院内好几道含着戏谑与审视的目光,正在遥空看着他们。
罗烟意识到院内说话的那人,是知道李轩与她身份的。
这让罗烟怒不可遏,几乎当场拔刀。
哪怕她自身遭遇这样的羞辱,罗烟都不会如此,她却额外受不了别人对李轩的羞辱轻视。
李轩的目光也微微一凝,凌厉似刀般的往小院的深处注视。他同时伸出了手,按住了罗烟的肩膀,阻止她拔刀的动作。
“有意思——”李轩的唇角微微一挑,然后就跨步往前。
这一瞬,他前方整个院墙,都轰然垮塌,化为齑粉。他前方的老鸨则是蓦然感觉到一股山一样的压力凌于己身,她没能做任何抵抗,就跪在了原地。。
那股源自于李轩的强横念压,使得她浑身的筋膜骨骼都在‘咔嚓’作响,一身血液则是急速流动,让她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血色。
老鸨怀疑自己的躯体,可能下一瞬就会直接爆炸碎裂。
在院墙之后,则是一座精致典雅的两层木楼。
那木楼的大门处,此时也是在气浪澎拜,罡力交错。
此时正有两股精神意念,两股不同刀意,正以那扇木门为中心对抗交锋。这使得那木门,不断的发出了‘噗嗤’声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片片的木板在两股刀意冲撞激突下,被粉碎为片片木屑。还有一缕缕的火焰与雷霆,正在木门周围扩散蔓延。
李轩则好整以暇,微含哂意的看着眼前。
阁楼内以‘刀意’与他遥空争锋的,毫无疑问是一名巅峰层次的天位强者。其武道真意已进入‘魂境’,神念也强大之至。
按说李轩是不可能敌得过的,即便他的武意有‘紫气东来’境界的浩气加持,遇上天位也不吃亏;即便他的魂识之力也很庞大,超出正常修士十倍。
可李轩的元神,终究还没有达到‘阴神转阳’的境界,在质量上无法与天位抗衡。
问题是,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得多。仅是他们这两股刀意对抗时外溢出的力量,就不是这座小木楼能够承受的。
随着那木门左侧的一扇窗,也在二人刀意冲击下炸成几份。
“大胆!”随着小楼内这一声怒哼,那股磅礴浩大的刀意就开始从木门转移,直接冲击着李轩的元神与身躯。
李轩几乎立时就感受到元神中一股股的刺痛,就仿佛是被无数枚针穿透进来。他的元神外围的部分神识之力,也正在破灭当中,逐渐瓦解。
大将军梁亨的刀意是‘破灭’与‘穿透’,这让梁亨于北疆战场无往而不利。曾经借助关隘,正面抗衡‘瓦剌大汗也先’数个时辰,也能压制瓦剌大将‘阿剌知院’。
李轩毫不犹豫,就动用起了李遮天的‘虚无神刀’,将对方那‘破灭’与‘穿透’的力量化为虚无。
这也令他右手臂上的‘武曲破军’散着幽冷光辉。
此时李轩斩杀的天位也有数人,也借此掌握了数种魂级武意。就比如柳宗权的武意‘六翅金蝉’,此人虽然死于灭绝神针,可李轩的‘武曲破军’一样吞噬了他部分灵魂本质。
不过这几种魂级武意中最好用的,依旧是李遮天的虚无刀。
而就在这一瞬,那扇木门终于炸成了齑粉,随后又被李轩招出来的火焰雷霆清扫一空。
木楼里面的情景,也终于出现在李轩的眼前。
这座小楼的第一层不大,只有大概三十个平方。中间是一张摆满了珍馐佳肴的圆桌,那襄王虞瞻墡,皇甫玄机,还有六道司元老梁源,镇朔大将军梁亨都列席于内,各自分座一方。他们身边都陪着一个女子,不过这几张千娇百媚的脸上,此时都是血色褪尽,面孔煞白。
这里的其余三人李轩都见过,唯独镇朔大将军梁亨他是首次得见。
就如传闻中说的,这位大将军身高近乎一丈,器宇轩昂,阔面重颐,熊腰虎背,面如重枣,唇若涂脂。
他的弟弟梁源的身形已经是魁梧之至,可镇朔大将军梁亨的躯体,却还要大上一圈。
此人坐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只匍匐在那里的远古凶兽,气势霸烈,凶横无匹。
而这只凶兽,正以择人而噬的目光看着李轩:“神机左营提督李轩?你好大的胆子?”
神机左营提督,是李轩在京营中的职衔,也是他这个‘京营左都督’的部属。
李轩则视若无睹,他强顶着梁亨的刀势压迫,笑着走入了进去:“那老鸨还真没说谎,没想到襄王殿下与诸位还真在这里。看来是李某打搅了诸位的雅兴,不过本侯公务在身,还请诸位多体谅。你们谁是李玥儿?”
他的目光在几个女子的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梁亨身侧的青衣女子身上。
李轩在邦正义的记忆中,见过此女的相貌。
的确是个极有姿色的女子,气质也很可人,难怪能在这挽月楼成为行首。
大将军梁亨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过他目里的怒恨凶厉之火,已几乎化为实质。他一手持着酒杯,一手则按着刀:“你就是这么对上官说话的?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上官?”罗烟在李轩的身后一声嗤笑:“天子明旨由长乐长公主监国,神机左营由长乐公主直辖,你算他哪门子的上官?”
李轩则对梁亨之言听如不闻的看向李玥儿:“李行首,随我去衙门走一趟,本官有些话要问你。”
李玥儿神色惶恐,她身躯微颤,脸色苍白的试图从座位上起身。
不过她才刚刚站起到一半,旁边的梁亨就一声轻哼:“给我坐下。”
李玥儿被其真元所震,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又瘫坐了下来。
不过这位随后扫向李轩二人的目光中,却带着些许的异泽,似含嘲弄之意。
梁亨则神色淡淡的喝茶:“安心坐着,本帅倒想看看,今日谁能将你从这挽月楼带走。”
李轩这才把目光转向梁亨,二人对视,目光就仿佛是刀剑交锋,激射出无数雷光电火。
李轩脸上的笑意未退,却已按住了腰间的刀:“梁将军这是要阻挠本侯办案?”
罗烟顿时精神微振,知道李轩已经有动手之意。
她早就不耐烦了,当即就将一双红袖刀现于双手。
“阻了又如何?怎么?还想要动手?”
梁亨的眸中现出了几分嘲意与期待:“京城传闻的天击地合阳阳神刀,就是你们这对兔儿爷?都说你们阳阳神刀神威无敌,即便天位中也少有人能敌得过你们。却不知能在本帅面前,接下几招——”
“且慢!”
梁亨语音未落,他旁边的襄王虞瞻墡就起身苦笑道:“侯爷且慢动手,大将军也请稍息雷霆之怒!你们二位都是朝廷柱石,何必闹到这地步?”
他随后看着李轩,神色无奈之余略含深意:“冠军侯,其实也难怪大将军这么大的火气。这里毕竟是梁大将军家的产业,他平日公务繁忙,难得抽出闲暇在此宴请我等。
这事换成是冠军侯你,怕也要生出雷霆之怒。冠军侯,如果不是什么紧要的案子,二位不如稍后再来?如能给本王一个颜面,本王感激不尽。”
李轩则漠无表情的看着襄王虞瞻墡:“此女牵涉太子暴病一案,襄王殿下你确定要管?”
虞瞻墡闻言一愣,然后就慢慢的坐了下来,不再言语了。
梁亨的瞳孔也同样微微收缩,可随后他就镇定自若的一声嗤笑:“笑话!你说她与太子暴病有涉就有涉?你们可有确实证据?”
他看着李轩的目光,更显尖锐:“你如拿不出证据,非但人你带不走,本侯也必定要在天子与监国面前参你一本!”
李轩感觉到梁亨的刀意也在增强,二人神念刀意在近距离内进一步的撞击争锋,使得李轩脚下的地面都微微下陷。
他们的周围则是噗嗤作响,两侧不断有瓷碗窗栏茶几炸为粉尘。
罗烟也被梁亨的刀意波及,不过她到底非是首当其冲,应对起来比之李轩还要更轻松些。
此时她的一身衣袂飘舞,气质就仿佛是谪仙降临。
“要证据是?”李轩失声一笑,转而看向了李玥儿,他的‘护道天眼’发现此女面上虽然更显惊惶,花容失色。
可其眼眸深处的情绪,却自始至终都是镇定的,还有那丝隐约的嘲弄,变得更加明显。
李轩就唇角微挑。“除了牵涉太子暴病一案,此女还与‘神策卫’一起空饷贪污案有关。犯人供称他两年来贪墨的所有银钱,都用于这位李行首身上。
这个人,李行首你该认得,他名叫樊渊,是神策卫世袭百户。其人还供称他之所以克扣部属军饷,贪墨银钱,是受了李行首引诱,本侯身为中军断事官,自然得请她回衙门问个清楚明白。”
其实那位神策卫世袭百户的供词,是‘受不了李玥儿的勾引,日思夜想,所以动了贪墨军饷的主意’。
可官字两张口,有了这句话,李轩就师出有名。
李玥儿则不禁错愕不已,显然是没想到李轩会用上这个名目。
她随后就气得娇躯发颤,这樊渊她是认得的,可谁会去引诱此人贪墨军饷?
梁亨也同样是微一愣神,然后一阵暴怒:“这算什么罪证?这种鸡毛蒜皮的案子,你也敢到我这里拿人?”
李轩就叹了一声:“所以梁大将军还是要阻扰本侯办案?”
此时他的大日刀已经出鞘,现出了一片炽白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