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种可能性,顾云昭脸色苍白如纸:“不、不会的……”
余氏再狠毒也不可能杀了自己的枕边人。
“那些日子本宫已经查到了顾文昊身上,证人也找到了。就在证人被带回京城的那天,人证死了,顾文昊也在郦山中了猎人陷阱,死于非命。一切看起来皆是天意,但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余氏应该最清楚。你作为余氏的女儿,最该了解余氏的性子。”顾长安慢条丝理地吃着水果,看着顾云昭苦苦挣扎的样子,并没有报复的快丨感。
以前她想不通余氏为会要杀顾文昊,现在想起来,余氏会对顾文昊痛下杀手,是因为余氏想让多年前的那桩案子随着顾文昊的死彻底了结。
但真正出主意害死她双亲的人,却是余氏,这个真凶至今还逍遥法外。
“母亲不会的……”顾云昭声音沙哑。
她想大声反驳顾长安,却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像是余氏会做的事。
余氏素来心狠手辣,反而是父亲行事没那么果决。当年顾文松夫妇的事如果真是父亲和余氏在背后算计,那么真正出这个主意的极普是余氏。
“你想啊,如果余氏杀了顾文昊,那位是同她几十年夫妻的丈夫,余氏都能痛下杀手。你作为余氏的女儿,会被余氏舍弃就一点也不奇怪了。”顾长安说着拍了拍手掌,起了身:“本宫的双亲被你们一家子杀了,但你们这家人也分崩离析,由此可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顾云昭张了张嘴,想反驳顾长安的话,但在顾长安的注视下,她选择沉默。
余氏的品性如何,她这个做女儿的多少有些了解。这回她这个女儿被余氏遗弃,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和余氏多年前逼本宫进宫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你与本宫的位置会掉转?”顾长安看着冷冷清清的冷宫:“往后余生,你都得在这个冷宫等死,都得吃这些你嫌弃的食物。你下半辈子再没有任何希望,你的人生走到今天几乎已经到了头……”
顾云昭努力维持面上的平和。这些不过是顾长安的恫吓之词,她才不相信自己下半辈子都得待在这个鬼地方,她将来一定有机会离开冷宫。
“人死了便一了百了,最痛苦的却是生不如死。像你这种娇生惯养、过惯好日子的人,下半辈子就待在这个鬼地方生活,正是对你最大的折磨。相信过几年后本宫再来的时候,你已经面目全非。你千万别死了,好好地活下去。”顾长安轻勾唇角,便风情万种地走远。
顾云昭目送顾长安走远,站在原地有如石化。
刚才顾长安的来到好像带来了一点春意,顾长安一走,冷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在顾长安来之前,她总告诉自己过不久就有人来接她出冷宫。顾长安来了之后,她特别害怕顾长安所说的一切都会成真。
是顾长安在吓她?她不可能在冷宫待一辈子。她还这么年轻,又这么貌美,她的青春和人生怎么能在这个地方耗到油尽灯枯?
“主子还好?”心怡发现顾云昭的表情不对劲,忙上前搀扶。
顾云昭抱紧自己:“我好冷……”
寒意打从心底袭向她全身,她冷极了,也怕极了。
明明夏天就要来了,她却觉得自己处于寒冬时节,有如置身冰窖……
顾长安回到翊坤宫的时候,发现周恪来了,正逗小橙子玩。他眉眼温柔的样子,让人百看不厌。
“去哪儿了?”周恪的视线不曾从小橙子的脸上移。
顾长安心说自己前脚才去了冷宫,周恪后脚就来到了翊坤宫,到底是巧合,还是她想得太复杂?
“出去走了走。后来想起冷宫有自己的熟人,便去那里小坐了一回。”顾长安还是选择说实话。
这种情况下,她不想提起顾云昭,但周恪问起,她说谎无益。
周恪终于看向顾长安:“那种地方晦气,往后还是少去为妙。”
顾长安微笑点头:“好,那我以后不去了。”
周恪朝她伸手,她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轻轻握住,像是握住了珍宝。
顾长安又想起唐茵说过的话。
唐茵的意思是她配不上周恪,她对周恪不够真心。周恪事事纵着她,她却只有在周恪有价值的时候才愿意对周恪好一点。
仔细说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周恪的感情如何。但她以为,她对周恪也有感情,只是因为周恪的身份,她始终不敢对他全部交心。
“你喜欢什么?”顾长安没话找话。
周恪:“嗯?”
“我问你喜欢什么东西,或者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顾长安追问。
周恪仔细想了想,视线定格在顾长安的脸上:“你。”
顾长安闻言错愕,定定地看着周恪。两人的视线交汇,顾长安看出他不是在说笑,她莞尔一笑:“这是我的荣幸。”
“朕除了你,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你算是例外。”周恪也不避让。
不然像他这种性子的人,又怎么会跟顾长安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喜欢的东西很少,没有特别执着的东西,顾长安是唯一的例外。
“那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也不例外。”顾长安故作轻松地道。
被人喜欢是好事,但被周恪这样的人喜欢,她有压力。
“或许。”周恪也不否认。
顾长安见他这么好说话,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哪怕顾长安和周恪依偎在一起,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周恪心里藏着事。
这个念头突然闪现在顾长安的脑海。
她进周恪的后宫之后,和周恪之间看着像是比以前更亲近了些,其实她明白,周恪更远了些。
他有他的心事,她也有她的心事,他们两个总不能交心,才促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
“你……”
顾长安和周恪开了口。
“你先说。”周恪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