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日,中午。
大致就是歇洛克离开佛罗伦萨庄园的那个点儿,乔懒洋洋的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
睁开眼,乔缩在被窝里发了好一阵呆,然后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究竟在哪里。
德伦帝国,帝都海德拉堡,花费重金买下来的,属于他的阿波菲斯宫主卧。
极大的、极松软的,好似云朵一样轻柔的四柱床。
乔躺在床上,浑身暖洋洋的。隔音效果极好的窗和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杂音,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暗香在悄然浮动。
空气中有淡淡的熏香味道。
是沉香的味道,香气略甜,澄透的香气透过鼻子,一点点额浸润五脏六腑,浑身每个细胞都好像浸泡在温暖的烟雾中,飘飘然想要再睡上小半天。
“什么时候了?”
乔含糊的嘟囔着。
他挣扎着从被窝里探出了半截身体,右手在床帐上划拉了几下,终于分开了床帐,将脑袋探了出去。
主卧里暗沉沉的,没有半点儿光线。
乔想起了前些天查勘这座宫殿时,那位皇室资产管理局的总管的一些介绍,他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在床头柜上一尊美人浮雕的脑袋上轻轻一拍,就听到了‘咔咔’几声脆响,主卧的天花板上,巨大的浮雕中,几个活动的机括悄然滑开。
设计精巧的机括中,几颗拳头大小的夜明宝石悄然亮起,放出了极其柔和的白色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真够奢侈的……啧。这笔钱,花得不亏啊。”
乔瞪大眼睛,认真的端详着被夜光宝石照亮的天花板。巨大的天花板上,是一座用美玉、精金、宝石等珍稀材料雕琢而成,极其华丽的浮雕。
浮雕的正中位置,是一座悬崖,上面矗立着一座十字架,一名面容绝美、身材绝佳的少女被黑色的锁链死死的绑在十字架上。少女雪白的肌肤和黑色的锁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有着一股子极其强烈的撼动人心的魅惑气息。
整个悬崖四周,都是滔天巨浪。
在那巨浪的深处,隐隐可见一层层翻滚着的红色岩浆。
一颗巨大的蛇头从岩浆和巨浪中探了出来,张开嘴狰狞凶狠的扑向被捆绑的少女。在那蛇头后方,一条若隐若现、背脊上满是狰狞骨刺的庞然蛇躯,占据了整个巨型浮雕七八成的范围。
这间主卧长宽都将超过五十尺,天花板上的浮雕大体也是这般大小。
偌大的一座浮雕,加上雕刻工匠绝妙的、宗师级的手艺,这条巨蛇就好似真正的活物一样,在夜光宝石中散发出让人窒息的庞然压力。
正常人,是无法在这么一条巨蛇的雕像下生活太久的。
美人、深海、巨浪、来自地心的岩浆、还有如此凶残狠戾准备将那美人一口吞下的庞然巨物……这样邪异的场景,就不是正经人过日子应有的家居布置。
但是,或许是这些天乔和那些海德拉秘卫混得熟了,他经常在德伦帝国的这些尖端武力身后看到一条条怪异的扭曲的巨大蛇影……应该是受到这样的影响,他居然觉得,这座浮雕很不错,很有吸引力,看上去美轮美奂,很有艺术性。
“真是不错。”
乔嗒着嘴,欣赏了一番这幅巨大的、邪异的浮雕,目光尤其是在那十字架上被捆绑的少女身上扫了好几眼,这才咬着牙,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挣扎着爬了出来。
“乔,现在的你可不能骄傲自满,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乔一边有点陌生的,找到了通往盥洗室的大门,一边往盥洗室里窜,一边喃喃的告诫自己:“那些来自‘深渊’的怪物,那些所谓的君王的血脉,还有那些稀奇的角族战士……啊,更不要说圣阿提拉,还有改头换面的拉法……”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精彩,如此的危险,你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第三阶的药剂……嗯,得赶紧找军部的人,他们不是说,负责我到第五阶的所有药剂么?以我的功劳,他们应该连第六阶的药剂都提前给我。”
“不过,似乎,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这第六阶的药剂,只有真正的皇室心腹才能获得?”
“我给帝国建立了这么多功勋,一支第六阶药剂,应该不成问题?”
乔一边嘟囔着,一边麻利的清理了个人卫生,顺便在足以容纳二十个人同时泡澡的大池子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是的,乔的主卧配套的盥洗室,莫名的有一个可以容纳多人的大水池!
以乔如今的经验和阅历,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卧室隔壁,要有这么大的一个洗澡用的水池子……难道,这一池子的热水,烧锅炉就不用花钱的么?
窜出了盥洗室,有点陌生的在主卧里梭巡了一阵,乔终于找到了通往衣帽间的大门……走过一段三十尺长的小小甬道,乔来到了比卧室更大了数倍,完全犹如一座仓库的衣帽间。
巨大无比的衣帽间,长宽超过百尺,高度将近三十尺,四面墙壁上巨大的衣帽架,足以挂上数千件大衣、外套以及配套的衬衣、马甲等等。
而衣帽间中间位置,一排排光溜溜的鞋架,也足以放下数千双各色靴子。
如今,巨大的衣帽间中,只有靠着通往卧室的那条甬道的一个衣帽架上,挂着三十几套乔的制服、常服等衣物。
乔看了看这座巨大的、浮夸的衣帽间,再看看那个衣帽架上,自己可怜巴巴的,连这个衣帽间的一个角落都无法填满的衣服,不由得耸了耸肩膀。
“好,这座宫殿的原主人……实在是,呱呱叫,别别跳……啧,和他相比我真是一个穷鬼。”
乔在衣帽间中忙活着穿衣服的时候,同在阿波菲斯宫的第三层,一间专门用来招待贵宾,除了衣帽间和盥洗室是正常规格,其他设施都和主卧一般无二的套房内,费迪南晃晃悠悠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坐在柔软的床垫上,费迪南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他一把甩开床帐,然后‘噗’的一声往地毯上吐了一口浓痰。
满意的喘了一口气,费迪南下了床,穿上了柔软的天鹅绒拖鞋,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摸。
他什么都没摸到。
他呆了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床头柜:“谁动了我的酒?”
晃晃脑袋,费迪南干笑了一声:“好,这里是……阿波菲斯宫……啊,阿波菲斯宫,该死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进这里。”
“哚喃,哚喃,我的弟弟,你永远想不到,在你离开帝都十八年后,我终于踏入了你视若珍宝的阿波菲斯宫……哈,你可是曾经多次邀请我来这里参加酒宴,想要向我炫耀这座奢华的宫殿,我可是一次都没赏脸。”
“我不愿意来这里……我真不愿意来这里……这会让我想起你,想起很多伤心的往事。”
“可是……好,赞美我们那位可怕的母亲,因为她的意志,我终于来到这里……以一个被软禁、被监视的嫌疑犯的身份。”
费迪南低声嘟囔着,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绕着卧室走了一圈,很专业的估量了一下这间卧室的占地面积。
“啊,真是了不起的建筑……奢侈,太奢侈了……”
他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光线就顺着落地窗透进了卧室。
费迪南低声哼着歌,借着天光,他摇摇摆摆地的拉开门,来到了客房配套的起居室,迅速找到了起居室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自助酒。
“啊,真是……棒极了。”目光从上到下的扫过酒柜,费迪南踮起脚尖,准确的从酒柜里上百瓶好酒中,找到了最贵的那瓶陈年的贵腐酒。
右手轻轻的在酒瓶上一点。
‘嘭’的一声闷响,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酒瓶里冲出,将略有点发黑的瓶塞轰飞了出来,一股浓郁的芬芳甜味从酒瓶里流荡出来,费迪南用力的吞了口吐沫,嘴角隐隐有涎水流了出来。
“啊,赞美可爱的小胖子……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费迪南举起手中的酒瓶,喃喃自语道:“敬你一杯,哚喃,我该死的兄弟……希望北边冰海的寒气,已经冻碎了你那颗歹毒的心脏……”
摇摇头,费迪南张开嘴,将瓶口塞进嘴里。
‘咕咚、咕咚、咕咚’……
只是几声轻响,一瓶在海德拉堡起码能卖出三万金马克的贵腐酒,就被费迪南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就不错,可惜,不是极品。”费迪南不满的嘟囔着:“这应该不是哚喃留下来的陈酒,那家伙可不会喝这么便宜的贵腐酒……应该是,这里的新主人带来的?”
“好,来自图伦港的有钱人……你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太多的金钱,是一种罪恶,我要帮你们减轻这种罪恶。”
费迪南微笑着,精准的挑出了酒柜里第二贵的一瓶冰酒。
等到乔在主卧的衣帽间换好了衣服,一路摩挲着来到阿波菲斯宫主楼的一楼的主走廊时,费迪南已经在他的客房起居室内,干掉了十二瓶好酒。
乔站在一楼的主走廊中,有点茫然的举起双手大叫了起来。
“来个活人,见鬼……我饿了,我要去吃饭……谁能告诉我,我应该去哪里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