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卡尔凶猛的叫声吓得后退几步, 脸色不自然的看楚小恬:“你刚才不是说你知道?”
楚小恬:“那是因为我刚才忘了一件事情。”
路人:“什么事?”
楚小恬:“我是个路痴这件事情。”
路人:“……”
其实她指的路是正确的, 不过这男人一要联系方式,那笑容就显得有些猥琐, 这种人大多很容易会纠缠上来, 幸好被凶猛的卡尔给吓走了,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
段逍今天没有自己开车来,车上还有个开车的司机,他下车拉开车门,楚小恬正要弯身上车,司机为防止她碰到头,抬起手放在她上方。
“谢谢。”
楚小恬以为段逍是坐在副驾驶的,没想到他坐在后面, 顿时愣了一下。
“卡尔坐哪儿呢?”
“副驾驶。”段逍面无表情道。
其实车里面空间很大,楚小恬又瘦的那么明显, 她一上去, 卡尔也紧接着钻进来卧在了她腿边, 把脑袋凑到了段逍面前。
段逍摸了摸它的头,随口夸了句, “乖。”
楚小恬有心想问昨天晚上的事, 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段逍应该是并没有想让她知道, 所以当时才挂断了电话。
“昨天晚上多亏了卡尔……谢谢你让它陪我。”
段逍脸上没什么表情, “睡得怎么样?”
“还好。”
段逍侧头看了她一眼。
她今天化了淡妆, 也没有黑眼圈, 但是眼底微微的血丝还是透露了她的睡眠质量有多差。
一个人的睡眠质量, 会反应在这个人的精神和身体状态上,楚小恬的失眠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这也是她体质会那么弱的原因之一。
“段总,现在回公司吗?”司机问了一句。
段逍问楚小恬:“你要去哪儿,说地址。”
楚小恬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去做针灸,“我要去**路的阳光医院。”
那家医院离这里很近,周末的时候她走上二十分钟就到了,正好车也顺路。
“去医院做什么?”
“去做一下针灸。”
刚说完针灸俩字,她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了那种针扎的疼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其实做针灸本身是不会太疼的,但因为她胆子小又敏感,每次都很紧张,反而会把一点细微的疼痛放大。
段逍微一皱眉,“你怎么了?”
“就是有点失眠,做针灸可以稍微改善一下睡眠。”
“失眠多久了?”
“大概有……两三年了吧。”
从开始写《恐怖之书》第一部开始,她的睡眠状况就一直不怎么好,慢慢地就形成了神经衰弱,睡眠质量非常差,有时候一整夜都睡不着,有时候睡着了也会做噩梦,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把她惊醒,所以这两年她的体重也掉的很明显,少女时期的娃娃脸已经全然不见了,下巴都成了尖的。
段逍:“原因?”
还不是因为我胆子小。
她心里这么说,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要不然这怂了吧唧的形象是扭转不了了……
“大概是因为想的太多,经常做噩梦,所以一直睡不好。”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她就是想得太多,脑补的太厉害,再加上以前工作写文同时进行,几乎没有一天睡饱的时候,到最后把自己整的神经衰弱。
她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卡尔陪着她倒是睡了一会儿,但那几个小时的睡眠,依然弥补不了她缺失的那些。
“段总,到了。”
楚小恬连忙把打了一半的哈欠收起来合上嘴巴,“谢谢你送我过来,等我针灸完再去看雪球吧。”
段逍没说话,朝她点了下头。
“卡尔,我走啦,拜拜。”楚小恬朝卡尔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医院,没发现卡尔站起身来趴着车窗看着她。
段逍看着卡尔毛茸茸的后脑勺,“过来。”
卡尔转头看了他一眼,尾巴摇了摇。
“怎么,舍不得?”
卡尔又摇了摇尾巴,看着楚小恬离去的方向。
司机不免有些惊奇,“段总,卡尔跟了您三年了,可从来没对谁这样过。”
卡尔是段逍亲自训导的护卫犬,从来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它对段逍非常忠诚,平日里也很温顺,但真遇到事情凶猛程度不亚于基地里任何一只护卫犬,也因为段逍在业界的名气,一度有人费尽心思花惊天高价想买走卡尔,但卡尔始终只忠于段逍一个人,是无法再换主人的。
如果段逍命令,卡尔可以保护任何一个人,但感情是不可能有,然而现在看来,卡尔对认识没多久的楚小恬,竟是隐隐有了感情的样子,
“回来,坐下。”段逍道。
卡尔坐在段逍脚边,把脑袋靠在他的腿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又像是撒娇。
段逍揉了揉它的脑袋,“还想见她?”
卡尔脑袋枕在他腿上,抬着眼睛看他
“等着吧。”
楚小恬躺在病床上没几秒钟,浑身就开始发抖了。
“呦,还这么害怕?”
给她针灸的是个女大夫,医院里老中医的徒弟,之前楚小恬来针灸的时候,她给针过几天,对楚小恬的印象是十分深刻了。
这小姑娘人长得很漂亮,也很可爱,怕疼,胆子小,但每次都憋着,忍着眼都红了也不掉泪,看着怪让人心疼的,老中医都不忍心给她扎,觉得她跟自己那害怕打针的小孙女一个样。
楚小恬说:“我我我不怕,我就是紧张。”
“最近还耳鸣吗?”
“还是有点,断断续续的,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还是这边耳朵?”
“对,也是这边有点偏头痛。”
刘大夫把她的头发撩起来,“我要开始扎了,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楚小恬闭上眼睛。
头皮上针扎一下的疼痛让她的身体瞬间绷紧。
“放松。”
我也想放松可是放松不了……楚小恬咬着嘴唇,连呼吸都微微发着颤。
好在大夫的手法很娴熟,很快就把头上的针扎完了,要拿起她的手的时候,楚小恬睁开眼睛,可怜兮兮道:“大夫,你最后再扎我的手吧。”
手上的穴位是她觉得最痛的地方,当然哪儿哪儿都痛,都一样是短痛,真的扎进去了其实就没感觉了。
但就算是那一瞬间,她也能紧张到浑身紧绷冒冷汗的程度。
疼痛和恐惧,一种体现在生理一种体现在心理,哪一个过分敏感都不是让人好受的事,很不幸的是她这两个全占了。
这种特质在她很小的时候更为明显,因为小孩子不懂伪装,忍耐力也不强,所以她经常发生一点擦碰就哇哇大哭的事情,也因此在同龄的小朋友里她就成了不讨人喜欢的爱哭鬼和胆小鬼,明明只擦破了一点皮也能哭的惊天动地。
就连幼儿园的老师也觉得她太娇气,别的小女孩儿也哭,但是不像她一点伤和惊吓都受不得。
她到现在还记得幼儿园的老师对她的父母说,你们家孩子太娇气了,别太惯着她。
还有把她吓得大哭又把她推倒在地上的男孩子的家长嫌弃的眼神,说小孩子打打闹闹磕磕碰碰都正常,这么娇气,你们干脆给她请个保镖得了。
但其实她她天生就是这样敏感,性格和身体都这样,小的时候不知道坚强是什么,又有人护着,想哭就哭,长大了亲人不在身边,她没有再在外人面前掉过眼泪,开始学着自己保护自己,把一根一根的刺硬生生插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变成一个刺猬,谁欺负她,她就怼回去,谁碰她,她就竖起一根根看上去硬邦邦其实软的不行的刺,扎不回去也能借以保护自己。
除了骆北霜和蔚蓝,没人知道她写自己的书的时候有多害怕,骆北霜是唯一最关心她的朋友,而蔚蓝是自己发现的。
这个秘密,她也从来不会告诉别人,也没人知道她忍的有多辛苦。
“好了,最后一针了啊。”
楚小恬从头到脚,大腿和手背上都各扎着一针,这下真的成了一个小刺猬了。
她松了口气,但依旧还放松不下来,因为针上还要通上电。
“还是给你调小一点?”
“请务必!”
等到感觉到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才是真正开始了。
“还是二十分钟。”刘大夫她转头看了一眼楚小恬,见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眼角一片湿润,没有扎针的那一只手蜷缩在胸前,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