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钟毓秀坦然颔首,对严如山的人品,她是一点不担心。
郑教授和丁教授相视而笑,小姑娘一如既往的有意思,“严同志的人品是信得过,你还是得多留个心眼;不是说让你们互相防备,而是做为女子该多留一个心眼,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您......”跟叮嘱女儿似的语气,钟毓秀不知该如何应答。
“别紧张,就是和你说一说罢了。”丁教授笑容依旧,将其当做晚辈看待,才忍不住将这些话说出口,“不论是哪个年代,总是对女子较为苛刻;我知道你经历的事情不少,人也聪明,可男女之间最怕的就是亲密无间。”
钟毓秀不明白,“感情好,难道不应该亲密无间吗?”
“那是相对而言,人心隔肚皮,感情好不代表必须亲密无间。”古往今来,不论男女,受伤的一方总是没有防备心,一心一意掏心掏肺;一旦被背叛,那就是撕心裂肺的痛,“感情好,心里得有一个底线,这个底线就是你的退路。”
人这一生要走过数十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男女之间也该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是说有距离就是感情不好,正确的夫妻相处之道应是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扶持、彼此一心一意过日子,而非刨根问底将对方的一切都挖出来。
喜欢一个人,也会喜欢他/她身上所有的优缺点。
若是对方在挖你的底,要么对方没有安全感,想要掌握更多对方的秘密和心事;要么就是不怀好意,心有旁的打算。
两种情况一旦出现,需及时遏制。
爱情终究会转化为亲情,亲爹妈都能背叛,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
人性重情也凉薄。
经历过十年动荡的老人们,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钟同志,别怪老头子多嘴多舌,人活在世多为自己打算;留后路是为往后不确定的未来,谁的未来都是不确定的,需要经营,更需要底线。”郑教授深有感触的轻叹,“不怕你笑话,当年我和我的妻子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最终如何?在我落难时,她是第一个站出来与我撇清关系的人,这也就罢了,她还给我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至今想起来都心寒。
钟毓秀没想到他会直言说出心中的痛苦,可见,这两位老人是真将她当成了自家晚辈来待;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可她一向主意正,认定的事情不会更改。
“我明白两位教授的意思,谢谢两位教授的金玉良言。”顿了顿,犹疑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我想试着去与他交心,我们从乡下当知青,再到高考回城,走到今天;相识相知相喜,不容易。我想,以前的那些就是考验了。”
郑教授摇头叹息,终究还是年轻,想法天真。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你的东西一定要抓住。”丁教授跟郑教授一样的想法,无法阻拦他人的想法,也不该企图阻拦;有些人生经历,唯有经历过放能有深刻的领悟。
“谢谢两位教授的关心和提点。”千言万语的感激都在这一句话里。
郑教授微微颔首,“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我们两个老头子就不多说了;今儿个事多,我们得去忙了,你也忙。”
“那您们等我一下,我去把饭盒洗了。”钟毓秀伸手去拿,被他们给夺了过去。
丁教授道:“洗几个饭盒很快的,不用你。”
一人抱了两个饭盒起身,钟毓秀想拿去洗还被他们给拒绝了,抱着就往外走,
“丁教授,郑教授.......”钟毓秀忙起身去追,别看两人老胳膊老腿儿了,走的还挺快的;她追出去时,两人已经往楼下走了,“您两位慢点儿。”
“知道。”丁教授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目送两位教授下楼道,直至身影看不见,她才回转,脑中回荡着两位教授的话;思绪有瞬间紊乱,不过片刻又平息了下来。
两位教授说的没错,今生她可能没法将秘密说出口了;若是她死的时候严如山还在的话,倒是不介意将来历告知他。
这就是她的底线和退路。
她说的交心,只限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所有。
她坐回原位便出神半天,直至严如山赶回来,才被唤回心神。
“严大哥。”瞅着眼前满目关切的男人,忽然觉得她有点渣。
“毓秀,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回应。”严如山抬起手,将油纸包放到茶几上,“有什么心事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钟毓秀摇头,“你去哪儿了?”
“看看。”严如山笑了笑,打开油纸包,片好的烤鸭映入眼睑,钟毓秀眼底迸出喜色,“烤鸭,全聚德还没卖完?”
严如山脸上的轮廓线条柔和下来,道:“全聚德这会儿已经没烤鸭了,是从一个兄弟手里买过来的;他手里有两只,均了一只给我。”
钟毓秀喜笑颜开,“谢谢你严大哥。”
“知道你没吃饱,快吃。”严如山拉过藤椅在她身边坐下,并拿起了茶几上的油纸包,送到她面前,方便就近拿取。
钟毓秀略心虚,严如山带她非常好,可以说无微不至了;但她心里有秘密,又刚经过两位教授的提点,不自觉的便觉得心虚。
拿了一块儿吃,满口留香,那点子心虚在美味的烤鸭面前,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
“你也吃。”塞了一块给他,“一个人吃着可不香。”
严如山盯着她缩回的手,深邃晦暗,“我手脏,你喂我。”
钟毓秀撇他两眼,猜到了他的心思,却不揭穿;又拿起一块送到他嘴边,等他张嘴时,收回,塞自个儿嘴里。
严如山张着嘴呆滞两息,合上嘴时忍俊不禁,好气又好笑。
“不是给我的吗?”
“谁说给你的?到你嘴里了吗?”回的理直气壮。
严如山俯身在她耳畔轻呵气,“调皮。”
“啧。”钟毓秀噘他一回,慢条斯理的吃着,心血来潮时吃的特别慢,似在故意馋他。
严如山:“......”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