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瑞说完,看着萧枕,也叹了口气。
见萧枕久久不语,脸色平静,他终究没忍住,对他问:“你恨姑姑?”
萧枕摇头,“不恨。”
叶瑞讶异。
萧枕淡的没什么情绪地道:“她给了我生命,为自己活,也没什么错。至少,她丢下我,至今没有后悔。至于我……”
他笑了一下,“我亲缘浅薄没错,但十岁之后,也没缺了亲情。”
他这话指凌画。
凌画眨了眨眼睛,想想也是,他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
叶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姑姑确实不后悔,但是这些年心里难受却是真的。没再生一个孩子,也是真的。
“她既这样说,皇祖母寿宴后,我便请奏父皇,让她薨了!”萧枕声音平静,“近来朝中已有人上奏请母妃出冷宫的苗头,还是薨在冷宫,一劳永逸的好。”
他已被立为太子,太子的母妃,自然不能依旧待在冷宫,况且,那个人又不是她。
叶瑞颔首,琢磨片刻道:“此事由我来跟陛下提!”
在如今的陛下看来,萧枕还不知道他母妃出自岭山,不能将太后给卖了。反正他祖父十几年便逼了陛下一次,如今十几年后由他来了结这桩旧事也不框外。
萧枕没意见,道了句“辛苦”。
说完了端妃,三人又说到碧云山和幽州。
凌画直接问叶瑞,“表哥,你身边可有拿得出手的绝世高手?”
叶瑞看向她,“你又要打什么主意?”
凌画听他这话的意思等于承认了,对他笑着打商量,“表哥这么说便是有了?有几个?”
叶瑞没好气,“绝世高手,还能有几个?岭山只有一个,是我堂姑姑,是习武天才。”
凌画立即问:“她跟你来京了吗?”
“来了。”
“是来保护你的吗?”
“废话!”
凌画讨好地与他打着商量,“我若是跟你要人,你定然不给,毕竟表哥你身份贵重,容不得出半点儿差池,这人既是来保护你的,我自然不能抢了。这样,表哥你别住在我的府里了,你住去太子府,太后寿诞期间,你能不能寸步不离跟着太子殿下,让你的那位堂姑姑顺便保护太子殿下,你放心,只有太后寿宴之间,等完事儿了,你离开京城,我也不会强留你的人。”
叶瑞疑惑,“太子殿下身边缺高手保护?”
“不缺高手保护,但是缺以一敌百的绝世高手。”凌画将上元节当日晚有人刺杀萧枕的事情简略说了,“虽然有孙四小姐在,她一手飞雨梨花针能保护太子,但我还是不放心,毕竟上一次孙四小姐躲在暗处,与那人交手,用了上千根金针,也没伤到那人分毫,那人武功实在太厉害了。”
叶瑞看向萧枕,“太子殿下每日事情诸多,我跟在他身边,方便吗?”
凌画如今才不管方便不方便,只求保护萧枕不丢小命,不是她草木皆兵,而是她承受不住萧枕丢命的后果,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她盯着叶瑞,“难道表哥会将机密泄露出去不成?”
“自然不会。”
“那就行了。”凌画一锤定音,“近来就辛苦表哥了,太子府的厨子也极好,你吃住都会很舒服的,只管放心,正好也能让文武百官和朝臣们都看看,岭山是支持储君的。”
叶瑞叹气,“行。”
本来他都让管家给他安排住处了,没想到他这个表妹却不让他住在端敬候府,刚来京,就给他安排了活。
他皱眉,“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高的武功?是幽州温家的?还是碧云山的?”
“应该是碧云山的,我猜测应该与刺杀温启良的是一人。毕竟,天下的绝世高手,一个巴掌估计都能数得过来。”
叶瑞啧啧,“若是这样的话,那温行之也够可以的,竟然投靠了杀父仇人。”
“温行之那个人,不能以常理论之。”
三人商议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叶瑞困的受不住了直打哈欠,凌画也乏了,才结束。结束后,叶瑞怎么来的,怎么跟着萧枕走了。
当日夜,关注端敬候府和太子府动静的人便都知道了,岭山王世子没住到端敬候府,住进了太子府。这比住进端敬候府还让人觉得世界真奇妙。
凉州在次日也来了人,是周家的三公子周琛与四小姐周莹。二人来到之后,同样是先进宫拜见了皇帝太后,之后去了太子府拜见萧枕,在之后去了端敬候府。
朝臣们见怪不怪,就跟拜山头似的,如今端敬候府在京中的地位超然,谁来都要去端敬候府拜一拜。
周家在京中有老宅,早就让人打扫了,二人自不会住在端敬候府,也不敢如叶瑞一般堂而皇之敢住在端敬候府,虽然叶瑞没住上,竟住去了更高一阶的太子府。
周家兄妹在端敬候府用的晚饭,吃过饭后,与凌画说起了凉州如今的情况,自从有了凌画的粮草等一应军用供给,凉州兵营的士兵们今年过了个好冬,周武带着将士们抓紧操练,凉州兵马经过一冬天下来,很是见成效,兵强马壮。
凌画很满意,对他们问:“我数日前给周总兵去信,让他小心凉州的防护,他听进去了?”
周琛立即说:“掌舵使放心,父亲一直小心谨慎,自从您去了凉州离开后,他从不敢懈怠。月前收到您的信,更是家中的兵力把守四城门。”
凌画点头,“那就好。”
他说出自己的忧心,“凉州夹在碧云山和幽州之间,我生怕出事儿。”
周琛脸色凝重,有些紧张,“幽州真的……要反?”
“十有八九。”凌画道:“所以,我如今在想法子控制局面,待你们过了太后寿宴回去后,我派人跟你们一起去凉州协助周总兵。”
周琛大喜,“掌舵使派人协助最好不过,父亲过于刚正,若是正面对上,父亲不触,但就怕阴谋诡计,让父亲着道。”
用过饭后,周琛和周莹回了周家府宅。
太后寿辰前一日,凌画该做的都已做了,就等着温行之入京了。但是温行之还没到。
直到太后寿辰当日,温行之终于赶到了京城,进了温宅梳洗风尘后,才缓缓进了宫,正赶上宫里开宴。
凌画与宴轻一直在等着温行之的动静,终于等来了人,二人也缓缓出府,恰巧在宫门口遇上了温行之。
温行之含笑跟二人打招呼,“凌掌舵使,宴小侯爷,许久不见。”
宴轻拿他当空气,轻飘飘瞅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凌画却上上下下用眼神将温行之扫了一遍,“温公子来的可真巧,不早不晚,太会掐时辰了。”
温行之微笑,“幽州事务繁忙,启程晚了,幸好来得及赶上给太后娘娘贺寿。”
二人在宫门口你来我往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一起入了宫。
三人到时,宫宴上已坐满了人,皇帝身边坐着太后,下首坐着太子萧枕,萧枕对面安排了叶瑞,萧枕下首并排安排了凌画和宴轻、孙相、温行之,再下首安排了沈怡安、许子舟、萧瑾等人,崔言书和凌云扬、张炎亭、崔言艺等人的位置因官职靠后。
凌画和宴轻落座后不久,皇帝扶着太后进了宫殿。
三呼万岁千岁后,皇帝含笑让众人起身入座,美酒佳肴纷纷由宫女太监依次端上桌。
皇帝寄予了寿词后,文武百官依次纷纷向太后献上寿礼和吉祥话,岭山送了一件了百福屏风,幽州温行之送了一件描金百寿香几,其余文武百官送的都是吉祥福寿的珍贵物件,待文武百官贺寿毕,皇帝挥手,歌舞鱼贯而出,整个寿宴才真正的热闹起来。
皇帝有意试探温行之,对他温声说:“温爱卿,朕记得你还未娶妻,虽然你如今还未过孝期,但可以将婚事儿先定下,朕有一公主,年龄小你几岁,但登上你两年,也正是该到了婚龄,你以为如何?”
温行之神色一顿,放下酒杯,站起身,拱手,“陛下厚爱,臣不敢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