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轻一身红裳,骑马走在街上,绝对是整个京城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百姓们纷纷驻足看他,一张张或老或年轻的脸上都露出惊艳和惊叹,这京城里老弱妇孺都算上,人人都知道宴小侯爷长的好,但也是从他大婚之日才知道,他穿一身红衣更好看。
有一种少年,他得上天眷顾,如九天之上的那一抹红霞,容色让人为之炫目。
早先因一顿酒闹出荒唐的婚约转让书之事而下嫁给他的凌画,让人纷纷觉得凌小姐可惜,如今这么一看,一点儿都不可惜,宴小侯爷哪怕是个纨绔,但他有最好的男色。
这男色如此养眼,每日对着他,心情怕是都能好的直上九天。
宴轻这几年每日在街上晃,百姓们对他都十分熟悉,一路走过,无数人纷纷对他道喜,“恭喜小侯爷。”
宴轻习惯了众人的目光,虽然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恭喜的,但还是点头,道了句“多谢”。
车马走过,有人感慨,“这么一看,宴小侯爷和凌小姐真的很般配啊。”
有人说,“你都没瞧见凌小姐,怎么就知道般配了?”
“瞧见过啊,那一日在烟云坊有贼人刺杀凌小姐,宴小侯爷正巧从醉仙楼出来接住了她,面纱掉落,凌小姐真真是长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这人艳羡,“有本事又长的天香国色,宴小侯爷真是有福气。”
“宴小侯爷该感谢秦三公子,若不是他,哪有今日。”有人说。
“对对对,这秦三公子也是人才,好好的未婚妻竟然不想要,可不是他的损失?”
“别提旧事了,当心被宴小侯爷听到,秦三公子如今是凌家的义子。”有人压低声音,“要说这凌小姐也真是大度心善,秦三公子那样对她,她却不计前嫌,不止在安国公府将他赶出家门时救了他,护住了他,还替母将他认作了凌家义子,如今在凌家准备金秋科考呢?”
“凌小姐真是心善,这若是我,不睬秦三公子一脚就不错了。”
……
宴轻虽然骑马走远了,但他耳朵灵敏,身后百姓三两一伙聚在一起的谈论声哪怕他不想听,依旧直往她耳朵里冒,他听的一脸黑线。
凌画既算计了他,算计了秦桓,也赚了名声,可真是好样的。
若是他不知道她在与秦桓有婚约的时候就瞧上了他,各种算计他,让他自己跳进了她挖好的陷阱里,他也会觉得她人美心善。
未婚夫都如此坑她了,她还不计前嫌,可不是人美心善吗?
当初他问她时,她是怎么说的?她说看在她娘的面子上,谁叫她娘喜欢秦桓呢?
地地道道的一个大骗子。
琉璃也听的清楚,陪凌画坐在马车里,瞅着凌画,想着宴小侯爷怕是也听的清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怕是会一脸锅底灰,她一言难尽地看着凌画。
凌画只会点儿防身的功夫,耳目没那么好使,见琉璃有用那种没法说的眼神看着她,她问,“怎么了?做什么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最开始她瞧上宴轻的时候,琉璃时常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后来就不怎么用这种眼神了,大体是习惯了,今儿怎么又来了?
琉璃压低声音,将外面隐隐约约传过来的交谈声与凌画说了。
凌画:“……”
琉璃能听的清楚,在马车外的宴轻自然也会听的清楚。
她想想宴轻此时的脸色,也觉得她今儿没好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好了,一会儿下了马车,宴轻会不会又要找她算账?毕竟,他们俩这一笔账,还没怎么算呢。
凌画有点儿头疼,对琉璃用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说,“你说,若是当初,我不这么算计宴轻,他会娶我吗?”
琉璃肯定地告诉她,“不会。”
宴小侯爷是谁啊?他说不娶,打定了主意不娶,哪怕给他面前放一个天仙,他也是不娶的,小姐虽然美若天仙,但若不是她算计,小侯爷也一定会退避三舍的。
凌画闻言顿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了,看,若是她不算计宴轻,如今宴少夫人的身份轮得到她吗?她如今依旧还是凌小姐呢。
所以,他找她算账,他就认着!
马车一路来到皇宫,宫门口,有守卫认出宴轻,别提多惊讶了,“宴小侯爷?”
有多久宴小侯爷没进过宫了?这位可是太后娘娘的心尖子命根子,据长宁宫的人说,太后每日都要念叨宴小侯爷几遍,皇子公主们都没有宴小侯爷在太后心里地位重。
这几日,人人都在猜测,宴小侯爷会不会赔凌小姐进宫敬茶,有人猜会,有人猜不会。如今结果出来了,没想到宴小侯爷真陪着凌小姐来了。
宴轻对守卫点头,回头看向马车。
琉璃挑开帘子,凌画从马车里走出来,脚刚沾地,她便伸手攥住了宴轻的袖子。
宴轻冷眼瞅着她。
凌画对他笑,她先发制人,“你曾经答应过我,在人前,要做做样子的。你要算账,咱们关起门来慢慢算好不好?今儿你陪我进宫敬茶,不就是怕人笑话我吗?若你全程都冷着脸,人家见了也会笑话我的,跟你不来也没什么两样。”
宴轻撇开脸,到底没说什么,“走!”
凌画拽着他的袖子,跟着她一起走进宫门。
二人身上穿的都是红色,上好锦缎和绣工鲜艳的很,光彩照人,凌画虽用面纱遮了脸,但不是以前的紫纱,如今换了红纱,看不到面容,但身段纤细窈窕,与身姿清瘦挺拔的宴轻走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
宫里人看着二人新鲜,纷纷见礼。
宴轻不说话,凌画笑着点头。
来到长宁宫,宫门口,孙嬷嬷已得了消息,带着人惊喜地迎了出来,见到宴轻和凌画就笑,“小侯爷和少夫人怎么今儿就过来了?太后娘娘说让少夫人多歇几天,您怎么没多歇几天?”
凌画笑,“已不十分累了。”
孙嬷嬷将二人请进长宁宫正殿。
太后已坐不住了,迎到了门口,看到二人并排走在一起,凌画拽着宴轻的袖子,宴轻脸上没有不悦之色,任她拉扯着,她笑的眉眼眯成了一条缝,“看到你们一起来,哀家可真是太高兴了。”
太后的高兴丝毫不掩饰,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凌画主动松开宴轻,对太后见礼,“姑祖母,侄孙媳来给您敬茶。”
太后连连点头,笑的一把拉住她,“好好好,哀家就等着喝你敬的茶呢。”
太后走到座位上坐好,孙嬷嬷亲自端来茶,递给凌画,凌画跪地,给太后端上茶,依照规矩,又送上亲手做的礼。
太后接过茶时,手都是抖的,一盏茶喝下后,眼泪都在眼眶里翻花,声音哽咽地拉起凌画,一时没说出话来。
宴轻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哭什么?”
一把年纪了,就是多愁善感。要不他怎么不乐意进宫呢,也不乐意见她呢?每次见她,她都跟他说什么端敬候府这一脉千万不能断了,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传承端敬候府的香火,不能让百年将门望族就这么没落下去云云。
他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两年不怎么见她,耳根子才清净了。
太后哽咽,“哀家高兴,哀家是高兴的。”
她也不想哭的,就是忍不住。
凌画坐在太后身边,轻轻拍太后后背,柔声说,“姑祖母放心,我一定会与夫君好好过日子的。”
太后点头,“哀家放心,对你放心的很。”
就算对宴轻不放心,她对凌画也放心,这小丫头从来就是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一定会做到。哪怕再难,想法子也会做到。
当日宴轻和秦桓喝醉酒闹出婚约转让书的事儿来后,她来长宁宫说要嫁给宴轻,是心甘情愿的,宴轻那里,她找上门去说,她就相信,她说到做到,如今果不其然,这不都已经让她喝上喜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