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不可违,小子切之不恭。”孙元接过沉重大刀,心中也是异常欢喜。虽然明末正处于冷热兵器交替时代,可这种宝刀,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以前,他对于朱汀那把倭刀也是羡慕了许久,正打算找家卖刀剑的商号买上一把呢!
不过,倭刀虽然锋利,可只能用于切割,不能辟砍。因为分量的关系,上了战场,对上全副武装,浑身铁甲的敌人,却是毫无用处。
哪比得上这把雁翎刀,就算是穿得像一个铁皮罐头,轮起来,使足力气砍下去,也能将你直接砍死。欧洲中世纪骑士在与敌作战时,大多使用双手大剑,也是基于同一道理。那种双手剑说穿了,其实就是一件重兵器。
孙元:“督师心意,孙元只能愧领了。这把宝刀且放在小子手上保管数日,说不定等春节之后这把刀就会物归原主。领军打仗,纵横疆场,我大明朝的北方边防还是离不开督师的。”
卢象升听到着话,神色一动:“某已经递了辞呈,请天子恩准回乡守孝三年,太初此话何解?”
孙元刚才也是一时口快,这才脱口说出这句话来。听到卢象升问起,忙道:“我大明朝能带兵打仗的部院级大臣,除了孙承宗孙阁老、洪亨久、孙传庭之外,就只有督师你了。孙阁老年老体衰,已经致仕多年,再不可能起复督师。洪承畴、孙传庭如今正在河南、陕西剿灭贼军余孽,一时也脱不了身,否则,须防备贼人死灰复燃。因此,一旦东夷入寇,朝廷却是无人可用。所以,依小子看来,天子定然是不会放督师走的。”
没错,依照真实的历史来看。崇祯九年年底,卢象升正遭父丧,本应卸职丁忧。但崇祯皇帝却知道如今的明军已经不堪使用,强令他夺情留任。
皇命难违,忠孝不能两全。天地君亲师,卢象升在得到皇帝的接见之后,只能无奈地选择了忠诚于皇帝和国家。
实际上,被皇帝夺情留任说出去是一见很丢人的事情,难免有贪恋权位的嫌疑。可以想象,当时的卢象升承受了何等的压力。
因此,在崇祯十一年年底,清军再次入寇的时候。服丧期未满的卢象升身着草鞋麻衣督师,内心中不免有些委屈和悲壮。
后来,卢象升更是一身孝服地战死在沙场,为国捐躯。
“夺情留任?”已经病得精神萎靡的卢象升神色一凛:“倒是有这个可能,如今我大明朝啊,还真选不出几个带过兵的重臣大员。”
孙元道:“督师,孙元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而已。正如督师方才所说,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你又何必轻易言退。就算你想回乡,所上的辞呈朝廷也未必肯准,陛下未必肯准。”说了半天话,他心中的愤满也平息下去。又有心在一向欣赏自己的卢象升面前卖弄自己超人一等的见识。
就开玩笑地说:“如果督师不信,小子同你打一两银子的赌。”
卢象升忍不住一笑:“孙元啊孙元,听人说你这人极为贪财。在滁州大战时,打扫战场比谁都热心,
在泗州更是拿了杨知州两万两库银。就因为你这个贪财的毛病,却惹下了不少麻烦。想不到你连某的一两银子也不放过。”
“督师你老人家也是带老了兵的人,须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支军队的吃穿装备,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朝廷每年的军费也就那么点,杯水车薪。而我宁乡军又是卫所军,军费这种东西根本就着落不到我们头上。不自己想想辙,这兵还如何带?”孙元说得口滑,不觉道:“看来,督师也觉得赢了孙元了。”
这话刚一说出口,卢象升心中却是一颤:“赢不了……难道说某心中也觉得只要陛下夺了某的情,某就会留任……”
“不不不,我若顺势留任,岂不成另外一个杨嗣昌,要被人当成贪恋权位的小人。”
“连父丧都不守,那不是禽兽吗?”
“我卢象升是人,不是杨嗣昌,不是禽兽。”说到这里,想起先父在世时的音容笑貌,卢象升眼中又有眼泪沁了出来。
孙元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不对,不对,如果卢象升因为得到自己事先的提醒而执意丁忧,辞职回南直隶守孝三年呢?
这可大大地不妙!
从卢象升那里告辞之后,骑在马上吹了半天冷风,孙元这才回过味来。
按照真实的历史,卢象升被崇祯皇帝夺情之后,依旧留在宣、大总督两镇军务事。宣镇乃是明朝边防军中最大的一个,直接担负起拱卫京城的重任。而大同,责负责山西北面防务,山西,中国脊梁,乃是排在辽西之后的第三大军镇。明朝实行的是九边防务制度,卢象升手握两镇重兵。可以说,明帝国野战集团中有四成精锐归其统辖。
未来,明帝国还将与满清在辽西大打出手,作为卢象升麾下最能打仗的部属,孙元自然免不了要随同在战场上走几个来回。以宁乡军现在的战斗力,国家、民族这种东西且不说了,却也是孙元升官发财,实现个人价值的好机会。
打上几仗,立下功劳,孙元将来自可顺理成章地接手天雄军,说不定还能做个总兵官,捞个大军阀当当。
现在可好,卢象升得了自己提醒,一意要回乡守孝,将自己丢在宣府。
他孙元在宣府镇举目无亲,同天雄军的老人们又不和,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那不成,我孙元以后都要留在这长城边上,被世人遗忘吗?
不会的,不会的,按照真实的历史记载,卢象升在提出辞呈之后,崇祯皇帝自然不肯放过手头唯一能打仗的官员。于是,皇帝就同卢象升一席长谈,之后,卢象升这才将牙一咬,留下了。
想来,在这片时空,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的。
是的,不会。
这就是历史的惯性。
……
此刻的孙元也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