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凝眸列子遗留的文字,感受其中的无上剑意。
他全身心投入其中,伫立不动,一过去便是七天七夜。这处巨人国的岛屿没有昼夜交替,归墟里的天空始终是阴沉的,看不见太阳,也没有星辰,但也不是绝对的黑夜。
某一刻,季寥身上冒出一丝淡淡的风,吹袭千丈外的一块巨石,眨眼功夫不到,巨石发出沙沙的声响,散成齑粉。
季寥身子一动,到了那堆齑粉前,目光中现出一份惊喜。列子的无上剑意,他已然领略了三分精髓,那一丝风,便是剑意所化,落在巨石上,立时将巨石的结构吹散,使其化为齑粉。
可以说这门剑术,乃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法门,因为其最大的威力就是利用风无孔不入的特点,破坏事物的本身结构。
道理很容易懂,但剑意本身涉及了太多精微奥妙的东西,不过列子本身便是道家的大圣贤有关,其遗留的剑意,隐约跟季寥身负的道家宝典帝经相通,因此季寥才得以借由这一丝关连,在短短七日,就领略到这剑意的精髓。
季寥心道:“剑意的精要我大体已经领会,剩下的不过是水磨工夫,倒也不必留在此处,还是快去找到出路。”
季寥呼唤墨玉葫芦,这家伙从某个石头缝里钻出来,身上散发出清香。
“你这是跑哪去了?”季寥问道。
墨玉葫芦奶声奶气道:“我发现一条玉矿,里面有不少玉髓,就吃了一点。”
季寥一奇,说道:“带我去看看?”
墨玉葫芦道:“好。”
墨玉葫芦前行,季寥正欲跟着走,突然顿足,他抬头看向列子遗留的文字,在其旁边不远处,竟有一道划痕。
他本以为那划痕不足为奇,可是瞥见后,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季寥道:“别忙,等我一下。”
季寥注目划痕好一会,突然间口喷鲜血。
他没有惊骇,反而大笑道:“我明白了。”
擦干嘴角的血迹,季寥召唤出太古魔龙棍以棍为剑,用剑划出个玄妙的轨迹,突然间周遭百丈的天地就陷入绝对的静止当中。
同时,季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法力狂涌而出,于是心念一动,止住法力流逝,那静止的天地再度流动起来。
那一道划痕恰好是针对列子的乘风剑意,可以使万物静止。
如果不是他偶然发现,便得错过这道天生克制列子剑意的划痕。
季寥得悉那划痕剑意后,再去看那划痕,已然消失无踪,而他的灵台之中,赫然多出一颗星辰,正是划痕蕴含的法意。
“不二法门?”季寥从法意中领会到一层意思,那就是划痕蕴藏的剑术,乃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法门,他学会了,别人便学不会。
于此世间,独一无二。
季寥暗叫侥幸,要是他没有发现这个蹊跷,说不准这划痕的剑术就给别人学了去,要是运气更背一点,遇到那个人,岂不是直接克制了他的乘风剑意。
他不是做最坏的打算,因为这种克制的关系,在冥冥中命运的牵引下,便有可能使两者相遇,然后其中一方被另一方克制,遭遇不测。
因为那法门独一无二的关键在于那丝法意,所以季寥亦不太需要继续研究这划痕法意。
他想了想,即将两门剑术都学会,而且其中一门克制另外一门,干脆都给取个名字。
列子的乘风剑意就叫“无滞”,取其破坏事物内里结构,不滞于物的意思。这一剑练到深处,说起来颇有些一剑破万法的味道,因为现在季寥只能能破坏一些实在的事物,但如果练到深处,将别人的术法或者法意也看做普通事物,破坏其结构,自是万法可破了。
可以说这门剑术,根本练不到尽头,因为世间的神通术法的威能大抵也是没有尽头的,永无止境。
而划痕的剑术就叫“定风波”,这门剑术一使出,一切风波便平息,不过很耗费他的法力,而且定住的空间范围也有限制。
但如果有人试图用“无滞”来对付他,“定风波”的用处便会被无限放大,而在其他争斗上,“定风波”的妙用亦是不小。
季寥给两门剑术取完名字后,便和墨玉葫芦去玉矿。
至于去玉矿的缘由很简单,因为归墟之中元气极为稀薄。而玉矿中的玉髓应是元气极为浓厚之处才会产生,故而岛上突然出现个玉矿,必然有蹊跷。
因此季寥自然想去探索一番,看看为何会诞生玉髓。
……
海界广大,不可思议。其中有一山叫做灵台山,乃是海界灵脉汇聚之地,灵台山广大,周长都不止万里。
山中共有一百零八处洞天福地,按照天罡地煞之数排列,便是灵台山闻名海界的一百零八洞,每一洞俱有洞主。
至于洞主之位,要么是血脉传承,世世代代为一家一姓把握,如此前季寥所杀的公子陌,便是天玄洞的洞主之子,如无意外,注定要继承天玄洞的洞主之位。
要么便是师徒传承,注重弟子资质、心性的培养。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类洞府,那就是血脉和道统传承都断了,暂时无人接管,便掌握在灵台山两位祖师手上。
在灵台山深处,有一处广大瀑布,这瀑布并非凡水,而是天然的灵泉,可以说凡人要是常常喝瀑布的水,便会百病不生,直接活到天年终了之时。
至于炼气士,以此烹煮灵茶,效用也不会比天神庙的天神泉水差多少。
而人到这灵泉瀑布之下,自然可见一道玉桥横空,如一条玉娇龙,延伸进瀑布里。此时有一名蓝衣道人,从虚空落到玉桥,进入瀑布中。
瀑布之后,别有洞天,正是一个洞府,那洞府也不属于灵台一百零八洞,洞门上方有石刻,书——“水帘洞”三字。
蓝衣道人走进洞中,自有淡金色的光明充盈洞府。
光明的源泉,正是洞中大厅一道清潭之上悬浮着的一只金箍。
清潭旁边有石榻,上坐着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正是灵台山两位祖师。
左边的叫做善实,右边的叫做空生。两人亦不知活了多少年,灵台山的洞主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两位祖师,一直都在灵台山清修。
蓝衣道人到了石榻之下,对着两位祖师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