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原来嫣然这么富有?”尹莹翻看着账簿,面露嫉妒之色:“难怪她会看不上那五百两银子。”
“这一千两银子是李鼠存入嫣然的户头的。”华服青年解释了起来:“但不管如何,依钱庄的规矩,这一千两已经属于嫣然姑娘的了。”
“小的奉命前来奉茶。”尹莹同这华服青年说话之际,门外又响起了佟博的敲门声。
“怎么又是你?”华服青年看见佟博再次进入内堂奉茶,不禁皱起了眉头:“皱老六呢,他为什么不过来?”
“掌柜的,六叔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所以便打发小的前来奉茶。”佟博嘴上回答的华服青年的话,手上却丝毫未停下来;他将褐色茶杯放在尹莹的面前,右手提起茶壶轻轻一斜,淡黄色的茶水弧线般的倒入被中。
“嗯!淡淡的清香,颇有秋季北雁南飞那中寂寥感。”尹莹将茶杯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又抿了一口赞叹道:“想不道在这金陵城还能喝到如此正宗的秋落雁;师兄,这位茶师的手艺不错啊。”
“皱老六已经来我这十多年了,茶艺自然精绝,否则我这钱庄也应付不了各式各样的贵客啊。”华服青年得到尹莹的夸奖,顿时觉得很有面子。
“小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尹莹看着佟博的倒茶手法和眼神,却产生的兴趣。
“小、小的只是倒茶的,又怎么会见过公子这等贵人!”佟博将茶壶一收,故意装作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站到了一边。
“是啊,师妹。”华服青年也笑了起来:“此人就是我们钱庄下人房的一个小厮而已,师妹久居洛阳,又怎么会见过。”
“也是!”尹莹虽然嘴里如此说,可是她心里认定的事却怎么都不能打消疑虑。
“好了,你先下去。”华服青年向着佟博挥了挥手,佟博乘势退出内堂,却没着急离开,而是蛰伏在门外继续听着他们说话。
“方才师妹看了看账簿的数目。”尹莹故意顿了顿,笑道:“这账簿上大额存银加上嫣然那笔在内,两千两的有五位,一千两的有三位,加起来就达到了一万三千两。”
“这没什么不对,咱们钱庄若是连这点存银都没有,也妄为全国第一庄了。”华服青年提起三顺钱庄那是满脸的自豪感。
“这次假税吏骗走的银两经过朝廷粗略的计算,多达十万两之巨。”尹莹见华服青年未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不禁暗中摇头:“若是那些假税吏通过分散存银的方式,起码能存掉三万两到四万两脏银。”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华服青年恍然大悟:“只要是如三顺一般上了规模的钱庄,在此城中存入再银子后,再凭着兑票去别的城中取出,那这脏银可就出了金陵城了。”
“依师妹之见,自今日起,所有的大额存银许进不许出,每一笔都要报户部官员核查,这样即使日后有了疏漏也怪不到我们头上了。”尹莹将账簿一合交还给了华服青年。
“切!这尹莹不愧是钱庄出来的,虽然我也想到了这一节,却不如她这般果决的应对。”门外的佟博也不禁暗暗佩服。
“师妹言之有理,事不宜迟。”华服青年听得尹莹分析也是冷汗直冒:“来人,备马。”
佟博听得内堂的叫唤声,知道不能在逗留下去了,赶紧从外通道的另一侧溜之大吉。
“沙大人,咱哥俩好久没就在一起喝几盅了;择日不日撞日,一起去醉风楼愉快一番如何?”酉时刚过,朱大年已经迫不及待的脱去了一身官袍,约了几个同僚朝着的户部的外门走去。
“哎呀!还真是羡慕朱大人啊,可以去小酌一番;而我就命苦咯,今日还得值守。”沙尔巴却是刚从门外而入,与朱大年等同僚打了一个照面:“你也知道,近日这户部不太平啊。”
“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朱大年朝着身边的同僚一挥手:“既然沙大人还要值守,那只能怪你没有口福咯。”
“哼!近日汝等皆需加强巡夜工作,不得让某些宵小有可乘之机。”沙尔巴看着朱大年远去的背影,一面指挥着一众差役,嘴角边还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是!沙大人。”一众差役齐齐应声。
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户部的差役在沙尔巴的一声令下,也分为两人一组寻起夜来。
“哎!你说最近这是怎么了,也不能按时下差,还要轮流守夜;原本以为进了户部当差就是找个铁饭碗,谁知还得受这等活罪!”一个巡夜差役提着灯笼抱怨起来。
“谁说不是呢?往常这个时辰弟兄们早就聚在一块喝酒,划拳,那多自在。”另一个巡夜差异立刻附和道:“而且户部这么大,每晚就安排了两组人,也不知道这沙大人是怎么想的。”
“小多子,怎么又背后说人坏话,小心被别人听了去。”差房门前一个灰衣差役呵斥着。
“呦!原来是川哥啊,还是你舒服;有朱大人提携得了一个管理差房的差事,哪像我们还得巡夜。”这个叫小多子的差役掉过头去用灯笼照了照李川,一嘴的酸话。
“是啊,川哥,你也不知道提携提携咱哥俩!”另一个差役看见李川也是一脸的嫉妒之色。
“嘿,你们两个臭小子还真是一唱一和。”李川笑骂道:“这可是担着天大的干系呢,我和罗悲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当着差。”
“嗯?说到罗悲这几日怎么不见他?”小多子骂道:“不会又告假了?”
“还真让你说着了,罗悲他媳妇身体不太好。”李川一脸无奈之色:“可能还有几天才能回来当差。”
“就他家事多。”小多子一脸不愤:“今天老娘,明天媳妇,我看以后连他那金屋藏娇的相好有事也要告假。”
“嘿!就你这嘴巴会说。”李川被小多子一通话给说的笑了起来:“行拉,我去厨房炒两个下酒菜,你们二人下了差就过来喝两盅。”
“真的啊,川哥!那感情好啊。”两个差役一听有酒喝,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再也不抱怨了:“那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你可一定等我们过来哦。”
“对啊,川哥!你快去厨房。”我们这个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别催,别催!我现在就去。”李川在二人的连连催促之下,竟然连差房的门也忘了锁,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一身黑纱蒙面的柳凝诗本就蛰伏于离差房不远的草丛后面,见到机会来临毫不犹豫的一个纵身跃上房顶,一阵急跑之后又一个纵身落于差房门前,一闪身进入屋内,反手就将房门关了起来。
“想不到这李川竟然如此大意,不但忘了锁房门,就连最后两个木柜也未曾锁。”柳凝诗感叹起来,原本她还琢磨着怎么把钥匙给偷到手呢。
柳凝诗打开了木柜的门,伸手取出一块税牌仔细的用手抚摸着背面:“这税牌居然真的有三条浪形的浮纹?可上次来查看税牌之时明明背面没有任
何的浮纹!”
柳凝诗先将税牌原样放好,又将另一个柜子的税牌查看一番,居然也有三条浪形的浮纹:“看来上次我们看见的税牌全是假的。”
柳凝诗正在脑海中思索着税牌的时候,突然感觉几缕灰尘自头顶落下;她看也不看,双足一点,飞身一掌击向灰尘飘来的方向,而一个伏于屋上的黑衣人双足朝着墙上一个借力,斜向旋转而下,右掌迎着柳凝诗的掌力击出。
“啪”的一声,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二人双掌骤然相撞,柳凝诗只感觉对方的掌力犹如巨石般的压得自己心头一阵气闷;而黑衣人也感觉柳凝诗那貌似柔和的内力却犹如千万根细针扎在自己心头。
柳凝诗借着这一掌之力,双足朝着墙面轻点两下,整个人呈一个半弧形一般,由半空使出了一招回旋踢。
黑衣人想不到柳凝诗的反应竟然如此敏捷,避让不及,胸膛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身体亦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柳凝诗虽然一招得手,却也觉得腿面隐隐生疼,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
“最近怎么遇到的都是硬茬啊,真是不让人省心了。”黑衣人伸手拍了拍胸口的灰尘,心头暗道。
“此人也许就是将税牌调换之人,先擒下他。”一念至此,柳凝诗身形一动,那犹如鬼魅的幻影步伐配合她那纤纤玉掌暴风骤雨般的击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柳凝诗的身法和掌速如此之快,所幸放弃了防守,招招抢攻;只见他拳肘并用,每一招都恰到好处的攻向柳凝诗必救之处,二人一时间斗了个势均力敌。
“此次本就是暗访,若是使出幻音怕是招来差役;既然如此,便用那一招。”柳凝诗双足一点,退后数尺后双目微闭;两只凝聚了蓝色内力的双掌轻轻一抖,双眸陡然睁开,那如冰般的眼神直刺黑衣人。
“嗯?怎么回事?”黑衣人感觉自己深处一片汪洋大海之中,那波涛汹涌般的潮水已经没到了嗓子,呼吸也渐渐困难;他奋力挥舞的双掌,击打着海水,试图将潮水逼退,可是却越陷越深。
“奏效了。”看着黑衣人胡乱的乱舞着双掌,柳凝诗更不迟疑,一掌击向他的关门穴;那黑衣人体表突然泛起了一圈金黄色的光芒,与她那泛着蓝色光芒的手掌碰撞在一起。
柳凝诗的手掌被档在黄色光圈之外数息,黑衣人却借着一掌之力清醒过来。
黑衣人默运内力,黄色光圈随心而动,不但弹回了柳凝诗的掌力,还将她弹退了数步。
“切!居然是幻术,还着了道。”黑衣人借着这个空隙,拉开房门飞身上了墙,又回身看了柳凝诗一眼:“这眼神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