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幕遮不喜欢意外,这常常意味着会突然遭遇很多预料之外的状况。
这些状况,会把人弄得精力憔悴不说,还往往很肥人找到破局的办法。
听到徐陵城的话时,李幕遮就知道自己很可能又撞进别人事先设好的陷阱里了,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今晚的出行,完全是一时兴起,那些人怎么就知道了呢。
徐陵城像是看出了李幕遮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李掌柜,这件事其实没那么玄奇,说白了相当简单,陷阱其实天天摆在这里,你们什么时候撞进来,什么时候就是恰好。”
李幕遮明白了:“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有些未卜先知,但是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天天在这里准备着等我们上勾。”
沐堂堂:“那会是谁布置的?”
徐陵城:“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通常这种产业,宁王都不会自己去沾,而是让身边的人去管。京城的怡红楼就给了高田礼,而这座飞云阁就是挂名在王府管家的名下。”
李幕遮:“管他是谁布置的,我要快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徐陵城:“你们好容易脱险,没必要再牵涉其中,这事是他们自己的坎儿,让他们自己过就行了。”
李幕遮看着徐陵城:“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必须去,请你让开。”
“李掌柜,你冷静一些。”徐陵城还是那套利弊的论调:“你们去了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相反还会再次落入险境,太不值得了。倒不如留着有用之身,万一他们出了事,还能替他们报仇。”
“你才出事呢。”
李幕遮翻了个白眼,拉着沐堂堂,迈步绕过了徐陵城:“今天多谢你相救,但是我的朋友我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徐陵城看到李幕遮和沐堂堂出了门,实在想不通,摇头叹息了一会儿,还是换了副笑脸跟了出去。
李幕遮刚出去没多久,迎面就走来十几个穿着胸前绣着“云”字的护卫,拦住了李幕遮他们的去路。
“你是李幕遮吧,我们主人有请。”
李幕遮:“你们主人谁啊,我认识吗?”
护卫甲:“你去了不就认识了,你的朋友也都在那边。”
这句话才是正确的邀请方式,李幕遮没有半点异议,拉着沐堂堂就跟着这些护卫走了。
徐陵城来迟一步,又是一阵扼腕叹息。
李幕遮和沐堂堂跟着那个护卫甲转上转下,绕里绕外,过了十来分钟地,才在一个房间前面停了下来。
“请。”
李幕遮和沐堂堂推门而入。
宁小鱼、顾青瓷,汤够还有汤不够四个人也都在,不看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看来是吃了点苦头。
只是让李幕遮感到意外的是,房间里还有个人在等他,一看居然是如愿和尚。
“怎么是你?”
李幕遮讶然问道。
沐堂堂也奇怪:“大和尚,你又兼职做了王府管家了?”
如愿和尚笑道:“不是,跟王府管家有点交情,于是叫他把你们叫到了这里。”
李幕遮:“那些花样也是你搞的?”
如愿和尚:“这倒不是,是宁王身边有人想称称你们的斤两。”
李幕遮:“宁王身边都是这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吗?”
“你形容得很对。”
如愿和尚笑着赞了李幕遮一句,“几天不见,你对词语文字还是这么敏锐。”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幕遮:“能把我朋友都放了吗?”
如愿和尚抬了抬手:“你们随时可以走。”
李幕遮:“我们就出来想放松放松,你们整这么大阵仗,到底想干什么?”
如愿和尚:“唐僧也只是想取个经,不还是有很多妖精要吃他。”
李幕遮:“也不全是,也有想睡他的。”
如愿和尚:“你要是不怕沐小姐把你撕了,这个我倒是可以安排。”
沐堂堂:“好好做你的和尚,就别老出来妨碍别人家庭幸福了。”
如愿和尚笑而不语。
李幕遮看向伤势最惨的汤够:“你没事吧。”
汤够:“还行,打得挺舒坦。”
李幕遮又看向汤不够:“你呢?”
汤不够刚要说话,忽然胀气了:“咯——”
沐堂堂笑道:“看来也是没事了。”
李幕遮冲表情有些不愤的宁小鱼和顾青瓷:“你们两个这是干嘛了,嘴巴翘得都能挂夜壶了。”
宁小鱼:“咦,当家的,你打比喻能不能挑点干净的东西。”
顾青瓷:“你就认吧,当家的,口味也就这样。”
李幕遮听出两人确实没什么大碍,于是又看向如愿和尚:“你找我有什么事?”
如愿和尚:“赈灾粮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你不怕查到你头上去?”
李幕遮心头又涌起了那股不谐感,眼前这情形跟高田礼让他必须彻底里一样。
“不要觉得奇怪,此一时彼一时。”如愿和尚摸了摸头:“再说了,我的头滑,你查不到。”
李幕遮:“搞这么大场面,就是想告诉我这句话?”
如愿和尚:“对,感动吗?”
李幕遮:“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如愿和尚:“这次让阁里的异人试试你们,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一下,天下有多大,江湖有多险,免得你总以为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外加几个不成器的伙计就能纵横天下。”
李幕遮感觉自己确实有点飘飘然了,这点在破了怡红楼的案子受了皇帝的嘉奖后就初现端倪了。
这一路上,他总以为自己好像什么事都能办到,而事实上,好几次没有别人的帮忙的话,他们早就死得透透地了。
“这个毛病,我确实有。”李幕遮承认了,“只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如愿和尚:“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好,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幕遮:“你玩绕口令呢?”
如愿和尚又道:“一般和尚说这种话,得叫做禅机。”
汤够翻白眼:“你吃鸡去吧你。”
沐堂堂看着如愿和尚:“和尚,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能干脆点吗?”
如愿和尚:“你们很好玩,我不希望你们那么早死,毕竟还没玩够。”
汤不够:“你玩蛋去吧你。”
李幕遮:“现在这种时刻,你不想着去救高田礼,却在我这种普通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如愿和尚摇头:“你远远地低估了自己的价值,也高估了高田礼的作用。”
李幕遮:“最不喜欢跟你们这些配角说话,老是故作深沉,说些听着好像很厉害,其实没有半点卵用的废话。”
如愿和尚:“你可以选择不听。”
“那你说,我听着。”
李幕遮瞬间就乖了,在四下抓瞎的情况下,多听废话也能收集点情报。
如愿和尚:“你既然来了金陵,那就说明已经完全跳进了这个泥潭之中,能不能逃脱棋子的命运,成为执棋者,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幕遮:“和尚,你醒醒,我们这是历史小说,不是修仙小说。”
如愿和尚:“呆会儿,好好听听你这几位朋友的遭遇,然后想想你自己,你会有收获的。”
说完,不等李幕遮再发问,如愿和尚站起身来:“这里你们可以随时过来休息,不会再有人敢在飞云阁里对你们怎么样。”
李幕遮:“就走啊。”
如愿和尚:“放心,还会有相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