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了客栈,李幕遮就很少下厨了,倒不是他自恃身份,而是厨艺实在拿不出手。
毕竟汤够和汤不够是剑仙门的大厨,宁小鱼厨艺更是从小在点苍派经历千锤百炼,比起李幕遮这种垒石为灶、碎瓦做锅的野路子厨师好太多了。
当然,明面上李幕遮是不服输的,觉得这只是各个地域的菜做法不一样,并不是他厨艺的问题。这个观点,除了李幕遮之外,客栈所有人都嗤之以鼻孔。
李幕遮听到了汤不够的拒绝,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于是非要给汤不够做一顿饭不可。
半小时不到,李幕遮就给汤不够炒出了三菜一汤,让汤不够倍感无语。
汤不够:“当家的,你以为还是老老实实去算帐收钱什么的,做菜这种事情跟你无缘。”
李幕遮:“你可闭嘴吧。”
宁小鱼尝了一下,客观评价道:“其实当家的手艺还可以,至少比朱门酒楼的厨子好多了。”
李幕遮:“你这算是夸我吗?”
沐堂堂倒是吃惯了李幕遮的菜,一向觉得合她的味口。
汤不够:“这点时间炒一个大菜都够呛,你这是炒快餐的做法,菜里全是火气,能有什么味道。”
李幕遮瞪着他:“你不是说饿了嘛,有饭吃还这么多话。”
宁小鱼:“要不要等等书生还有汤够啊。”
汤不够:“他们还没回来吗?”
沐堂堂:“还没。”
汤不够边吃着饭菜边摇头:“年轻人就是不靠谱,办点小事都要那么久。”
宁小鱼:“对,就你快,你很快,你超级快。”
汤不够汗顿时下来了,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不快的,非常持久,而且坚挺。”
李幕遮抬手给了他一掌:“吃饭就吃饭,别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汤不够:“明明是小鱼儿先说的。”
宁小鱼无辜地看向他:“我说什么了?”
汤不够:“……”
这时候,地上躺着那人忽然开了口:“你们能不能放我起来,让我也吃点东西?”
李幕遮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于是上前查看。
“你看着很面善啊。”
李幕遮扶起那人,到了有灯光处才看清楚他的脸。
那人倒也不遮着掩着:“才一两天不见孙老板就不认识人了。”
李幕遮一愣,孙老板是什么鬼,接着想起来这段时间他用孙不挡这名字唬弄过不少人。
宁小鱼也看清了这人的脸:“你、你不是那谁吗?”
沐堂堂秀眉微皱,问道:“你不是被马知县抓进牢里了吗?”
这人赫然就是朱门酒楼的掌柜方兴未。
汤不够:“你小子胆子挺大啊,居然敢越狱。”
方掌柜嘿嘿一笑:“越狱可是死罪,方某可没这胆量。”
宁小鱼:“不是越狱,难道是马知县放了你?”
方掌柜:“鄙身上担着那么大的干系,马知县怎么会放了我呢。”
汤不够这就听不懂了:“既然马知县没有放了你,你又没有越狱,那你怎么会被我抓到。”
方掌柜笑容意味深长:“那自然是你劫狱,把我救出来的。”
汤不够不是傻人,上前揪住方掌柜的衣领:“你跟汤爷爷耍这种招数是吧,你去朱门酒楼,去诈骗寺……我可是一路跟着呢。”
方掌柜并不害怕:“鄙人并没有去过那些地方,其实我也好奇你把我从牢里劫出来是想干什么?”
汤不够:“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还真够厉害的。等你吃你汤爷爷几拳,看看你的嘴巴还能不能这么溜。”
李幕遮拦了汤不够一下:“别动手。”
汤不够:“当家的,这货不老实,落到我们手里了还敢满嘴胡说八道。”
方掌柜:“我从不胡说,这是事实。虽然鄙人很感谢你们把我从牢里救出来,不过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还是把我放回去吧。”
汤不够气不顺:“当家的,你听听。”
李幕遮看他一眼:“所以我说了别动手。”
汤不够愣了一下,接着心领神会:“懂了。”
方掌柜感觉有些不妙:“你们想干什么,用私刑是犯法……啊。”
话还没说完,汤不够就一脚踹过去,把他下半句话给踹回去了。
汤不够上前把方掌柜又提了回来:“我都劫狱了,动个私刑算什么。”
方掌柜脸露苦笑,这算是把自己给坑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汤不够又是一脚:“不长记性,你汤爷爷什么时候动过手了?”
方掌柜痛得身体都躬成了虾米:“没、没动手,你没动手。”
汤不够:“这才对嘛。”
扭头冲李幕遮:“当家的,照你的吩咐把这小子整治好了,有什么话你问吧。”
李幕遮轻咳两声:“我可没有吩咐你做这种事情,我只是劝你别动手。”
汤不够:“对,我动了脚,没动手。”
宁小鱼:“你们两个累不累啊,打就打了,怕什么。”
沐堂堂小声提醒了宁小鱼一句:“我们现在住在县衙呢,还是小心点好。”
宁小鱼:“这倒也是,那打完之后要不要灭口?”
方掌柜差点没被这话给吓尿了。
李幕遮:“你别怕,我又不是什么恶人。只是有几句话想问你。”
方掌柜:“孙老板有话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幕遮:“这态度就对了。”
方掌柜:“问话之前能不能让我吃点东西,昨晚上被抓进牢里后,至今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李幕遮到也不他耍什么花样,让汤不够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又给他盛了碗饭。
方掌柜感激涕零,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宁小鱼:“你现在体会到饿肚子的感觉了,才饿一天就受不了了,那你怎么还有脸克扣灾民的工钱和口粮呢,他们可是一直在挨饿呢。”
方掌柜尴尬不已地停了手上动作:“鄙人实在惭愧。”
沐堂堂:“让他吃完再说。”
宁小鱼轻哼一声,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过了一会儿,方掌柜终于吃饱了,施施然放下碗筷,又自己倒了一杯茶,消了消食才悠悠说道:“孙老板,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李幕遮:“先说说你到底怎么从县牢里出来的吧。”
方掌柜:“有人放我出来的。”
李幕遮:“谁?”
方掌柜:“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早餐狱卒装作无意地钥匙掉在我牢门前,我取了钥匙就直接出来了。”
汤不够:“你就这么跑出来,难道马知县没派人抓你吗?”
方掌柜:“这我就不清楚了。”
李幕遮又问道:“出来之后,你去了哪里。”
汤不够:“当家的,我刚说过了,他去了朱门酒楼拿了什么东西,然后坐马车去了那个诈骗寺见了什么人,出来的时候被我一记闷棍敲晕了。”
李幕遮无语地看了汤不够一眼。
汤不够:“好,我闭嘴。”
方掌柜回答道:“出来后我直接去了朱门酒楼拿了点东西。”
李幕遮:“什么东西。”
方掌柜:“帐本。”
李幕遮:“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非要我问一句才答一句吗?”
宁小鱼:“当家的,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你要是不问他就回答,那他的逼格不就弱爆了,而且问出来的东西也没有说服力。”
李幕遮:“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电视上……哦,明朝没有电视。”
宁小鱼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亏得李幕遮常常提醒他们历史背景,可惜包括他自己在内还是经常会犯这种常识错识。
方掌柜看着李幕遮他们半嘴,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下去。
汤不够:“看什么看,继续交待你的问题。”
方掌柜:“孙掌柜,接下来的事情非比寻常,甚至会将你们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们确定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