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幕遮看到顾青瓷和宁小鱼,上前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顾青瓷:“有一会儿了。”
李幕遮:“就你们两个人吗?”
宁小鱼答道:“小糖和汤够有别的事情要做,呆会应该也会过来。”
李幕遮点点头,然后想起一件事来,小声问道:“那个官员甲找到了吗?”
顾青瓷:“找到了。”
李幕遮:“那人呢?”
顾青瓷:“被别人带走了。”
李幕遮急了:“怎么能让他被别人带走,我们能不能翻盘就全靠他了。”
顾青瓷:“那个人开口让我们把人交给他,实在没办法拒绝。”
李幕遮:“那糖糖呢,她也不阻止吗?”
宁小鱼道:“那个人就是她带来的。”
李幕遮不解地问道:“谁啊?”
顾青瓷道:“真正能帮我们翻盘的人,小糖亲自去请过来的。”
李幕遮:“你们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沐招难吧?”
顾青瓷:“不是。”
李幕遮想起上次怡红楼事件在最后关头解救了他们的人:“难道说顾捕神亲自来了江南?”
宁小鱼调皮一笑:“也不是,你再猜。”
李幕遮白他们一眼:“现在什么时候了,还猜,再猜我们就被当成重犯送到京城处斩了。”
顾青瓷道:“当家的,你放心,既然那个人被小糖请过来了,那我们肯定没事。”
宁小鱼:“不过那个人说他需要先去确认一些事情,所以暂时还不能现身。”
李幕遮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有了一点思路:“糖糖是不是去了一趟金陵?”
宁小鱼目瞪口呆:“当家的,你怎么知道的。”
顾青瓷:“……”
李幕遮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江南这边除了金陵的那位钦差大人,基本上也没别人能够镇得住谭吾范了。
“对了,我让你们去找汤不够,找到了吗?”
李幕遮又问道。
顾青瓷看了他一眼:“田捕头说跟他和你一起在县牢里呢。”
李幕遮:“没有。那是张三鲜假扮的。”
宁小鱼对张三鲜的感官奇差无比:“那个死骗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李幕遮难得地替张三鲜说了一句好话:“这次他倒算是帮了一个小忙。”
宁小鱼:“那下次见到他就少揍他两拳。”
顾青瓷表示暴力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张三鲜是个骗子,也没必要见一次打一次,而是应该一次性打个够。
宁小鱼:“那汤不够到底哪儿去了。”
李幕遮也没什么思绪:“先不管他,眼前的这道槛还没过呢。”
顾青瓷:“等钦差于大人把事情了解完毕,这位谭大人就时日无多了。”
谭吾范虽然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别人当成了秋后的蚂蚱,反而觉得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只要那个令人头疼的和尚不再来添乱,这次的抢粮闹剧以及之前盗卖灾粮的事情都能完美的抹消掉。可恨的是,清水县的这些刁民居然敢跟他作对,以为用这种起哄的法子能让逼他退让,真是笑话。
对于身居高位的谭吾范来说,妥协的前提是能换来巨大的利益,而显然眼前这些人给不了他什么,相反还会给他带来隐患。
谭吾范只在内心权衡了不到一秒钟,就作出了决定:“全部都抓起来,以反贼同党论处。”
施千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谭吾范:“谭大人,他们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施千户,你对本官的处置也有意见?”
谭吾范冷声道:“还是说这些刁民贱役都是你煽动的?”
施千户听出话里的威胁之意,大明朝向来以文御武,就算是同级武官也要比文官低个两三等,更何况谭吾范是三品大员,他只是一个卫所千户。在押运官银的事情上,他可以不听谭吾范的招呼,因为这是兵部侍郎默许的,但是这不代表着他真的有跟谭吾范较劲的实力。
对于谭吾范这种随口就能给人扣一顶大帽子的能力,李幕遮确实是相当的佩服,不过这也恰巧说明他其实已经有些急了。
这时候,官员乙忽然一脸紧张走到谭吾范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谭吾范开始有些不耐烦,接着脸色一变,瞪着官员乙:“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官员乙惶恐道:“是真的,他就在县衙里等你呢。”
谭吾范神情变幻数次,心念如电转,最后冲官员乙道:“你给我看牢这些人,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谭吾范就来到了县衙。
县衙正堂,两侧分立着十几个身着劲装的卫兵,高悬的明镜之下,站着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身体微微躬着,虽然是一身便服,但仍旧可以看得出来是个久居高位的人。这位老者的边上立着一位美貌的妙龄少女,看起来相当的眼熟。另外还有个光头,看了一眼不是如愿和尚,直接无视了。
“于叔叔,谭大人来了。”妙龄少女轻声对老者说道。
老者转过身来,正是钦差于从恩。
谭吾范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是吓了一跳,当然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笑如春风:“于大人,您不是在南京总领赈灾事宜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于从恩看到谭吾范也笑起来了:“德师,一路辛苦了。百姓遭灾殛等粮食救济,老夫实在心忧如焚,一听说赈灾粮已经到了江南地界就忍不住过来验收了。”
谭吾范,字德师,与于从恩是同一年中的进士,两人私交也向来不错。于从恩称呼谭吾范的字,自然是为了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感。
“不辛苦,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谭吾范拱手道:“于大人一力肩挑江南数省赈灾事宜,才是真正的辛苦。”
于从恩自己坐在了大堂正座上,伸手招呼谭吾范:“来来来,先坐下,你我同年,不必这么生份。”
谭吾范看到堂下右侧摆了张椅子,便坐了下去。
于从恩笑呵呵地说道:“这次过来呢,除了接收赈灾钱粮之外,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和德师你商量一二。”
谭吾范:“于兄请讲。”
于从恩指了指身边的妙龄少女:“这位是沐阁老的爱女沐堂堂,昔年我们拜访沐老时还见过,德师,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谭吾范作出一副恍然地样子,见礼道:“原来真是沐小姐当面,真是怠慢了。”
沐堂堂落落大方的说道:“父亲经常跟我提起谭大人,也是颇多赞誉。”
谭吾范:“惭愧,让恩师挂念了。”
于从恩笑着说道:“闲话不提了,方才我到县里就听说县令被你给抓了,这是怎么回事?”
谭吾范:“这位马知县不但越境收敛大量流民图谋不轨,县内又有贪弊迹象,为防万一,我就把他先控制起来了。”
于从恩摆了摆手:“马崇瑞向来官声不错,政绩斐然。虽然越境收纳流民之举,于理不合,却于情大善。申斥即可,没必要为难他。而且地方官员的考核,那是吏部的事情,德师还是不要徒惹争议了。”
谭吾范:“于兄说得是,我这就让人放了马知县。”
于从恩点点头,然后看了沐堂堂一眼。
沐堂堂并不急躁,她非常清楚官员之间是怎么交流的,通常都要绕一个大圈子,正事总是要搁到最后,当作是无意间提起的小事。
这时候,马知县、施千户以及李幕遮等人也被请到了县衙正堂。
谭吾范看到这些人上了堂,心里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