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庐寺的地底居然异常宽阔,而且一点也不阴暗晦涩,完全不像是密道,倒有点藏兵洞的意思。李幕遮被押下去的时候,既没有被蒙眼,也没有被限制行动,就是由两个武僧架着他往下面走。
在地下,兜兜转转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
李幕遮忍不住了:“我想问一下,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那两个武僧面无表情根本不搭理他。
李幕遮:“我叫李幕遮,就是江南本地人。敢问两位大师贵姓?法号是什么?”
还是没有反应。
李幕遮:“好歹说句话吧,不然气氛多尴尬。”
那两个武僧停下脚步。
李幕遮一惊:“我不说话了,千万别动手。”
武僧甲:“进去。”
李幕遮看到眼前有个小房间,似乎是个密室,入门右侧的墙壁上有几个人形大小的圆洞通往地面,洞下面却放着厚厚的软垫。
武僧乙把李幕遮带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了。
李幕遮:“我能问一下,如愿和尚抓我到这儿来到底想干什么?”
武僧甲:“好好呆着,别说话,别发出太大的声响,该知道的事情你自然就会知道。”
李幕遮不快:“还跟我打哑谜。”
两个武僧锁上了房门,然后也没有别的交街,就这样直接走了。
李幕遮对如愿和尚的用意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索性把这些纷乱思绪都先丢开,先观察观察这个密室。
这密间空间很大,不像是住人的房间,倒像是待客的地方。他又看了看那五六个通往地面的圆洞,发现有的深不见底,有的却又依稀能看到天空,估计是这些圆洞有的很直,有的却是九曲十八弯。
李幕遮估算了一下方位,总感觉这个密室对应的位置有点熟悉。正想着,忽然“嗵嗵”两声,其中一个圆洞里滑下了两个人来,落在了软垫上。
李幕遮回头一看,正是沐堂堂和花二月。
“你怎么在这里?”
沐堂堂看到李幕遮也很是意外。
李幕遮:“被抓进来的。你们呢?”
沐堂堂搂着花二月,说道:“从床上摔下来的。”
李幕遮问道:“这密室上面就是我们的房间?”
沐堂堂:“不太清楚,我们滑下来的时候,转过好几道弯。”
花二月直接摇头:“不是。”
沐堂堂看向花二月:“你怎么知道。”
花二月:“我天生方向感很好,不管转多少圈都能记住原来的方位。”
李幕遮朝小姑娘竖了一下大拇指。
沐堂堂却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以前住在那个侧院的人,就是这样失踪的?”
李幕遮:“有这个可能。”
沐堂堂觉得无解:“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拐卖人口?”
李幕遮:“我更关心的是他把我们弄到这房间里是想干什么。”
沐堂堂也打量着这地底的房间:“不得不说这房间装修的品味真差。”
李幕遮一时无语,现在是关心别人品味的时候吗?
“书生和小鱼儿呢?”
李幕遮问道。
沐堂堂:“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圆洞里便有一个人滑了出来,正是顾青瓷。看样子他受到的惊吓不轻,整个人脸色苍白,神情惊恐,即便看到了李幕遮和沐堂堂三人,仍旧没有缓过来。
李幕遮也不急,就定定地看着顾青瓷,等他恢复语言系统,
顾青瓷长舒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圆洞里再次滑出一个人,刚好一脚把他踹翻了。
“书生呢?”
宁小鱼翻身站了起来,看到了沐堂堂和花二月,以及李幕遮,却没有看到顾青瓷。
李幕遮:“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正被你踩在脚下。”
宁小鱼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躺在软垫上,满脸怨气的顾青瓷。
李幕遮:“那还剩下汤够和汤不够了。”
“当家的,你叫我?”
汤够应声从圆洞里滑出来,刚被宁小鱼扶起来的顾青瓷,再次被踹翻在地。
顾青瓷张嘴吐出一口老血:“多大仇啊,一个个的非要这样对我。”
汤够看了一眼顾青瓷:“书生,你躺地上干什么?街舞新姿势?”
顾青瓷简直想喷这货一脸狗血。
宁小鱼瞪着汤够:“你刚滑下来踹到他了,快道歉。”
汤够愣了一下,然后冲顾青瓷:“那对不住了,我真没看到你。”
宁小鱼拍了拍顾青瓷的背:“别生气了,他已经道过歉了。”
顾青瓷:“别装得好像你没踹我一样。”
宁小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幕遮捏着下巴:“就差汤不够了?”
他话一说完,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几个圆洞。
顾青瓷却是悚然一惊,连忙离那几个洞口远一点。
半天过去,圆洞里并没有再滑出一个来。
这时候,倒是他们头顶上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
清庐寺,方丈室。
此时,如愿和尚堂而皇之在坐在主位,正在招待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头上包得像是个印度阿三,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时不时摸着他的八字胡。如果李幕遮在场的话,一定认识这个人,正是被汤够用银子砸到头的户部官员甲。
官员甲:“你们方丈呢?怎么不出来见本官?”
如愿和尚:“不好意思,方丈带着众师兄去了金陵,寺院里暂时由小僧做主。”
官员甲:“你确定你能做主?”
如愿和尚:“当然。”
官员甲:“本官事务繁忙,也不想多说废话。这次我提前过来,就是想传达一下谭大人的意思。”
如愿和尚给官员甲斟茶:“请讲。”
官员甲喝了一口:“我们谭大人的意思是,银子就不要了,粮食我们得占九成。”
如愿和尚:“他跟金陵那位也是这个价?”
官员甲:“那不一样。”
如愿和尚:“有什么不一样。那位得了粮食其实还是要派给百姓,我得了粮食也是要分给百姓。”
官员甲冷笑:“那位贵人将粮食派给百姓,为的是养万世名望,方便以后起事。你分粮食顶多也只是个义盗,将来仍旧逃不了一死。不由将粮食留给我们,若有一日你遭了难,我们还能帮你说上两句话。”
如愿和尚:“我将来要是落难,恐怕第一个要我死的就是你们那位谭大人了吧。”
官员甲:“哼,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这批赈灾钱粮那位贵人既然发话不要了,那就是我们的,找上你来做这件事是看得起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如愿和尚:“事情是我做,黑锅也是我背,你们轻轻松松得九成,还不能保我不死,那我岂不是很亏?”
官员甲:“不是还有官银嘛。”
如愿和尚:“那是金陵那位指定要的东西,谁敢动?”
官员甲拍案:“那你可以不做,没人逼你。”
如愿和尚:“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们谭大人已经是三品大员,离尚书之位也只是一步之遥,将来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要作这种事?”
官员甲:“这也是你能问的?”
如愿和尚:“好吧,那就问一下什么时候动手?”
官员甲:“三日后,清水河畔。谭大人的车马先行过桥,粮食在后,兵部护送的赈灾银在最后面。谭大人的意思是,那位施千户就不要留了。”
如愿和尚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