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峰劝道,
“远铮兄不必灰心,我们再仔细寻一寻,想来必是能寻到的……”
想了想韩世峰道,
“说起来我们求的都是官面上的人,要论找人实则这京师地面上的江湖人物却是最精通的,似那些街面上的小混子,他们无事便四处打探,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必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付文雍闻言大喜,
“即是如此我们就去寻那地面上的混混打听消息!”
韩世峰点头,
“明日随身多带些银子,让这些混子们跑腿儿,银子是不能少的……”
“那是……那是……”
二人商议着,一旁的韩绮听了却是心头一动,
“卫武虽说是去了青州,癞痢头几个还在,倒不如去问问他们!”
想到这处便有了主意,第二日便早早去了书院门前,却没有见着癞痢头,只见着李莽与刘青二人,韩绮冲二人招手,那二人果然跑了过来,刘青笑嘻嘻道,
“三小姐有何吩咐?”
韩绮道,
“想让你们寻一个人?”
刘青问,
“三小姐要寻何人?”
“乃是我们家一个远房的亲戚……”
“那这远房的亲戚长得甚么模样,是男是女?”
韩绮便将张荣璟的样貌细细描绘了出来,李莽与刘青听了都是面色古怪,刘青抠了抠脑袋应道,
“三小姐,这人……您不用寻了?”
韩绮惊得瞪大了眼,
“你此言何意?”
难道是出事了不成?
刘青抠了抠脑袋道,
“人……人在我们院子里呢!”
那晚上李莽将张荣璟打昏拖回了屋子里,三人瞧着这小子身上的衣裳不错,便伸手将人给扒了,发觉此人腰间的玉佩值得几个钱,又怀里还有些散碎的金锭子,三人一见大喜,将东西全数收了起来,癞痢头指了地上的人问道,
“此人如何处置?”
刘青道,
“将人扛远些寻个地儿扔了就是!”
李莽闻言便要动手,癞痢头却拦道,
“这样的天气,将人扒光了扔出去,多半就是一个死字,还是等到明日天亮再扔到大街上去,我们图财又不是害命,若是让人查出来,岂不是要背上人命官司!”
他们虽说是在街面上混的,小偷小摸的事儿要做,但杀人越货,取人性命的事儿却是不敢做的!
二人听了点头,
“这话不错,便让这小子在这屋子里呆一晚上!”
当下三人再不废话,各自打着呵欠上了床,扔了张荣璟在地上不管,后头还是癞痢头看不过去,扔了一床烂絮给他盖上!
待到第二日天未亮,三人就想把人给扔到外头去,探手一摸才发觉这人身上滚烫,癞痢头道,
“不好,这怕是身上有伤,发起高热了!”
三人在他身上一通乱摸,才发觉张荣璟的左边小腿肿得老大,仔细捏了捏,疼得他在昏迷之中抽动了几下身子,原来是小腿断了!
三人面面相觑,
“还扔不扔?”
李莽沉声道,
“扔,怎么不扔,难道让他死在这屋子里?”
刘青与癞痢头对视一眼,刘青想了想道,
“若是就这么扔出去,只怕会出人命的!”
此时离着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若是现在将人扔出去,在那地上趴上一两个时辰,凭这小子现下的样子,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虽说这小子前头是受了伤,但如果没他们打昏了扔在地上一宿,也不至成这个样儿!
李莽瞪眼道,
“哪要怎办?死在这屋子里?”
癞痢头想了想道,
“先把他弄上炕去,等他清醒过来问问他家住在那儿,要扔扔到他家门前去!”
三人将他抬上炕,又给灌了点热水,就等着这小子醒过来,却那知这一等就是两三日,这小子一直昏迷不醒,高热不退,癞痢头看着情形不妙,还去外头请了大夫过来瞧,现下正在家里伺候着吃药呢!
二人闻听得乃是韩三小姐家的远亲,不由对视一眼抠着头皮道,
“前头不知是三小姐家的远亲,早知晓就给您送回来了!”
韩绮闻言忙道,
“你们且在这处等着,我同先生告假,与你们一起过去!”
进到书院里头向杨先生告假,杨先生却是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左右你这书读来也是无用,去!”
韩绮转身出了书院便同刘青二人去了李莽那院子,进到里头一看,果然见着张荣璟面色潮红的躺在炕上,癞痢头见韩绮过来惊道,
“三小姐怎得过来了?”
刘青忙对他道,
“原来这小子是三小姐家的远亲,已是没有消息几日了!”
癞痢头听了也是抠头皮傻笑,
“真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三人都是嘿嘿傻笑,韩绮看了看张荣璟问道,
“前头请了大夫怎么说?”
癞痢头道,
“大夫说了无甚大事,就是身上有伤又受了寒,不过好在年轻身子骨强健,只要再喝上两剂药退了热,人自然就醒过来了!”
韩绮又去瞧了瞧张荣璟已用木板固定好的小腿,想了想便道,
“这人还在你们这处呆着,待我回去禀报家里的长辈,我们再做计较!”
癞痢头几人忙点头,
“但凭三小姐吩咐!”
韩绮又问几人道,
“你们谁知晓呤香院在何处?”
癞痢头三人一愣,刘青抠了抠头皮道,
“三小姐寻呤香院做甚么?”
韩绮应道,
“那一晚我这位远房的表哥就是从呤香院跑过来的,现下家里人还在那附近寻找……”
三人听了都是恍然,癞痢头道,
“呤香院离此也有几条街的路程,这小子……您这远房的表哥倒是挺能跑的!”
这小子腿都断了还能跑到这里来,倒是真能忍!
不过那呤香院的地界儿可不是正经女儿家能去的地方,癞痢头便自告奋勇要去报信。
韩绮取了银子出来给他,癞痢头连连摆手,
“三小姐的银子我们是不敢收的,若是老大回来知晓了,定要揍我们的!”
韩绮脸上一红,幸得戴了帷帽无人瞧见,这厢癞痢头与刘青出去找人,那李莽也跟着到了大门口,被癞痢头推着胸口挡在了门口,
“你跟着跑甚么?”
李莽沉声道,
“我也跟着你们过去寻人!”
癞痢头道,
“你去甚么去,在这处守着!”
李莽回头看了看里头,黑脸上一派为难,
“我……我同这类大家小姐呆在一处便浑身不自在……”
刘青拍了他胸口一记,
“你个憨货,谁让你进屋子了,让你在外头听着屋子里头的动静?”
“听动静?”
李莽瞪大眼,癞痢头道,
“我才灌了一碗药下去,说不得那小子就醒了,你盯着他跟三小姐说些甚么?”
见李莽还是一脸的迷茫,
“哎呀,这些官家的小姐们,最喜欢同甚么表哥表弟的结亲了,韩家里就四位小姐,一位公子,几时钻出来一个远房的表哥了,你给我盯着他们,那小子若是没醒便罢了,若是醒了你便给我听听他们说甚么!”
刘青也道,
“老大不在,我们可得给他盯着点儿!”
莫要出一趟差回来,头上冒了绿光,老大岂不是要揍死他们!
李莽这时才明白,点了点头,
“成,我耳朵最是好使,我在外头听着!”
癞痢头与刘青咧嘴一笑出了门,李莽果然回到院子里,他身子壮也不怕风寒,坐在屋子外头听里头动静,前头老大走时就叮嘱过他们要留意韩府的动静,这莫名其妙来的表哥确是可疑,去女支院里闹了事儿跑出来,三小姐还巴巴的来寻,可得小心些,若是这中间当真有甚奸情,我们兄弟便趁着这一回废了这小子!
只他们三个心眼儿动得再多,却不料那张荣璟直到韩世峰与付文雍被找来都未醒。
二人见得那躺在炕上的张荣璟,又问过伤势之后才放下心来,韩世峰问韩绮,
“三姐儿为何知晓荣璟在这处?”
韩绮瞧了癞痢头几人一眼,自然不会照着实情说,只说是这三人半夜里瞧见倒在雪地里的张荣璟将他救了回来,还请医救治,自己又是如何想着问一问在书院门前等差事的刘青,却没想到正巧问到了事主,倒是运气!
付文雍听了忙对三人拱手道,
“三位小兄弟高义,付某在此多谢了!”
三人忙嘿嘿笑着拱手回礼,付文雍便想叫人将张荣璟给搬回家去,韩绮一双迷蒙的大眼儿眨了几眨,对付文雍道,
“先生……张家表哥性子顽劣难以教导,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吃一吃苦头,明白这世间险恶,也免得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儿发生,这一回遇着三位好心人,日后若是没这运气那下场便不堪设想了!”
韩世峰与付文雍闻言愣了愣,
“三姐儿的意思是?”
韩绮笑道,
“即是大夫都言张表哥的伤势无碍,不如就让他……在这里多住一阵子!”
……
韩绮那头在想着法子教训张荣璟,卫武带着病歪歪,走上两步都要呼哧带喘的王大虎,进了临淄县衙大门,口口声声叫着要见县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