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成澈的房间里,他长身玉立的站在落地窗前,双手别在身后,右手手心里娴熟的转着两个散发着油光的核桃。
边师傅站在他身旁,见他一言不发,无奈的低声道:“少爷!”
成澈沉声,转头看向她:“你怎么回她的?”
边师傅知道成澈问的是什么,刚刚,他把少夫人问自己,如果她离开了,少爷会不会快乐一些的话,告诉了成澈。
听完之后,成澈就沉默了良久。
边师傅如实的道:“我说,我不敢揣摩少爷的意思,但我觉得,少爷喜欢少夫人,是真心的。”
听到这话,成澈凝了凝眉心。
那女人要走,自己巴不得呢,她走了才好。
可让成澈恼火的是,那女人嘴上说的,绝不会离开。
没想到却如此不堪一击。
自己的反击,才刚刚开始,她竟然就想要退缩了……呵,她的真心,果然廉价的不值一提!成澈语气带着几分凌厉的道:“多话!”
边师傅是成澈还小的时候,母亲安排给他,代替自己照顾成澈的人。
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名义上是雇主和雇佣的关系。
实则成澈的秘密,边师傅都知道。
两人相处的,倒更像是年长一些的哥哥和弟弟。
所以在别人都不敢靠近成澈,都怕成澈发飙的时候,总是边师傅第一个来到成澈身边,宽慰他,帮助他。
这会儿也一样,看到成澈发飙,边师傅并不害怕,耐心的道:“刚刚,我送少妇人去后院儿的时候,少夫人说,她愿意去跪老夫人,不是因为自己错了,而是因为,老夫人是你的母亲。”
成澈心里一紧,盘转着核桃的手,顿了一下。
边师傅又道:“少爷,我以前的确是很反对你跟少夫人在一起,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亲眼看到,你跟少夫人在一起的时候,眼里露出的幸福感有多浓烈。
那是从前的你,从来没有的,少夫人能够给你幸福,而我希望你幸福,我虽然不知道,你跟少夫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但我看的出来,少夫人是个好姑娘,所以……”“如果她要杀我呢?”
成澈看向他,转过身一脸沉闷的望向边师傅。
边师傅听到这话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他能够看得出,少夫人有多在意少爷。
可当看到成澈那一脸严肃的时候,边师傅却有些不确定了。
成澈从未骗过他,一次也没有。
边师傅走近成澈,压低声音问道:“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重生这种事情,成澈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像话,又如何与旁人说?
他沉声道:“你只要回答我,如果她要杀我,你觉得我还能跟她在一起吗?”
边师傅沉声道:“不能,可是少爷,一个女人爱你的时候,眼里的迷恋是抹杀不掉的,我看到过少夫人看你的眼神,你是不是误会她了?”
“没有什么误会,她做过什么,她心知肚明,我不会因为她后悔了,就连自己的底线都放弃,我跟她,已经不可能了,你了解我的个性,我从来说一不二,所以以后,你也不必再站在她那边,替她说话了,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
边师傅看着成澈脸上的决然模样,也知道少爷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他的用意。
有些话,他是没法儿再说了。
可他还是觉得惋惜。
少爷才就只幸福了几天而已呀。
容黛静静的跪在蒲团上,看着边师傅点燃的香,一点点燃完了。
她从头到尾一动未动,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平静。
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身后,成澈静静的伫立在黑暗中,看了她足有半个小时。
他以前知道,容黛的个性很倔,爱认死理,认准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完。
可他不知道,这蠢女人竟然如此不懂得变通。
这里又没人看着她,让她跪,她还当真乖乖的跪着,简直蠢的让人……不是心疼,是烦躁。
没错,就是烦躁!成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他踟蹰了片刻后,缓步走了过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容黛并没有回头,只是语气淡淡的道:“边师傅,你不用管我了,回去休息,一会儿香燃完了,我会续上的。”
“你还不配为我母亲上香!”
听到成澈冷清的声音,容黛立刻回头。
她没想到这晚了,成澈竟然还会来见她,意外之余,不免自作多情的觉得,成澈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
成澈越过她,上前重新点燃了新的香,在母亲的灵牌前三鞠躬后,望向容黛,冷声道:“还不认错?”
容黛凝了凝眉心:“对于你,我错了,可是苏雨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没错。”
成澈蹲在她身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温热的指腹,磨砺着她下颌骨上的肌肤,语气透着森森冷意:“你是不是以为,我来见你,是因为心疼你,所以妥协了?”
容黛微微握拳,没错,她就是认为,他心疼了。
可成澈却冷嗤一声:“别太自作多情,我只是答应了苏雨,明天早上,一定要让她听到你的道歉,所以容黛,你现在只有两条路。
要么,明天早上去跟苏雨道歉。
要么,你就给我在这里一直跪,跪到肯认错为止!”
容黛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重新望向了婆婆的牌位,声音不大的问道:“成澈,当着母亲的面儿,你口是心非的利用别的女人来冤枉和刺激我,你真的觉得,如果母亲在天有灵,她会……”“你给我闭嘴!”
成澈冷喝了一声,一把将容黛从母亲的灵位前拽起,将她扯到了房间外,暴怒的呵斥道:“容黛,你好大的胆子,谁准许你利用我母亲来威胁我的?”
容黛咬唇:“我说对了,你真的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所以,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把我拉出来,是因为你不想在母亲灵位前口是心非,对吗?”
成澈眼眸里,透着一丝难掩的暴戾,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抵在了墙上:“不要自以为你了解我,容黛,我拉你出来,单纯的只是不希望让你,脏了我母亲的耳朵!你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既然不知道忏悔,自然也没有资格再跪她了!”
容黛凝视着他的双眸,眼眶里带着雾气:“我知道你恨我,你也应该恨我,可你就真的恨我恨到……甚至不肯再给我半分机会了吗?
成澈,你告诉我,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都不会原谅我,是不是……只要我不离开你,你就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