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房间里的床褥整整齐齐,时间已经是半夜,客栈给每间房间配了实木桌椅,他身有酒意,扶着墙壁慢慢坐下。
昏黄的台灯映照cbook表面莹莹生光,一旁的玻璃杯还有下午留下的清水,酒后口渴于是端起喝了一口。
脑海中依旧响着温晓光说过的那句话:
【谁能在用户的手机上占有一席之地,谁就是下一个互联网巨头】
他已经三十多了,到如今已经还不明白,思想比技术重要,技术大牛即使很贵,花钱也能找来,但想法错了,做什么都是白搭。
陈北脱下自己的眼镜揉了揉,忽然间胃部传来一阵痛楚。
“啊……”他手捂着腹部,发出低沉的痛哼。
自硕士毕业以后,将近十年的过度加班、熬夜和劳累已经让他这身体不如当年那般健康。
还好他随身携带药品,就在桌上摆着,不过现在不能吃。
他先到卫生间,用手指把今晚的酒肉全都抠出来,呕吐声回荡在房间里听着就有让人心疼的难受。
陈北趴在马桶上,完全不是熟悉他朋友眼中,那个高级白领的模样。
尽管如此,他的脑袋很清醒,生病痛楚不怕,他害怕蹉跎时间。
在疼痛中,他下了决定,明天早上去找那个人,和他谈一谈。
清晨。
温晓光掀开被子,这半年的生物钟让他睡不了多久,领一张床上温晓晓睡着时的面容相当温柔。
他轻轻推开阳台上的门,站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本来觉得自己起的很早,没想到南边的陈北已经在阳台坐着了,依旧是一杯水一台电脑,着装休闲却也得体整洁。
两人互相挥了挥手。
陈北起身向下指,意思是我到一楼等你。
温晓光不知道什么事,简单洗漱穿戴后到出门去了。
一楼有些像是古时候的客栈,摆了些餐桌,石老板也会给客人们准备早餐,如果他们需要的话,这都是生意。
陈北已经在这儿等着了,看他走进来,伸手招了招。
“你姐姐呢?”
“还睡呢吧,昨天你应该喝了不少,起这么早吗?”温晓光讶异于他的作息方式,这人明显比他还要早。
“我睡眠不好,而且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时间睡觉,基本上不会超过五个小时。”
难怪您老人家头发掉的差不多了,说是三十五,感觉跟四十似的。
陈北作势邀请他坐下吃饭,同时问道:“你呢?年轻人贪睡,怎么也起这么早?”
“心里放松,睡眠质量高,睡的久反而累。”
陈北:“……”
心理放松……妈卖批。
年少有成还有自信是真的让人羡慕。
早上的饭还是尽量简单的好,不要太油腻,不然根本吃不下,喝点粥暖暖胃就很好了。
“和你聊天,感觉你跟我差不多大一样,”陈北感慨道,“我有个侄子,估计还大你一两岁,他和我就聊不到一起,他们对nba的巨星才感兴趣。”
温晓光说:“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特征,伟人三岁也尿床,等他长大了就不一样了嘛。”
陈北都笑了,“说的有理有据,那你自己呢?”
“刚刚说的是一般情况,我是例外。”他嘿嘿一笑,没有一点强词夺理的不好意思。
“我问个稍微有些冒犯的话,但肯定没有恶意,”陈北想了想开口道。
“你说呗。”
“昨天你说的‘在手机上有一席之地’的话,是你在网上看来的,还是自己想出来的?”
温晓光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很是鞭辟入里,又觉得你还很年轻……所以……”
“这样啊……”他点点头,“我是不是最早这么说的,我还真不确定
,世界上的聪明人很多,不过我应该没从什么地方看到过。”
陈北瞧着他,不像是胡说八道的样子。
他低头剥了个鸡蛋,“你觉得这个行业有机会,但要怎么做呢?”
“这是个好问题,机会肯定是有的,其实看破这个趋势也不是什么难事,智能手机被很多人看好,谁不知道形势将会变化,但仅仅到这一步意义不大。就像十年前,所有人都在大吹特吹互联网,可到底走什么路能活,最后选择对了的人也没有几家。”
“所以移动物联网这不是个新词,最后走对路的肯定也不会很多。至于具体怎么做……”温晓光卖了个关子,“最后总是逃不开衣食住行这些人们的基本需求。”
衣是他的下一步。
食、住其实就是本地生活服务平台。
行是互联网+交通,分享打车、共享单车……
说起来真的便是这四个字。
“衣食住行……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的,其实更了不起的是你已经有‘执行力’这个概念。”陈北不禁赞道。
温晓光说的没有错,光有一个想法是做不成什么的,所以他不担心昨晚讲的那句话会不会泄露‘天机’。
不要小看时代里的精英,总有人对未来的判断是准确的。
说出来没什么。
但在操作层面就不同了,说是占领用户的手机,可是怎么占领啊?
温晓光身处羡州倒也没接触过陈北这样的人,所以才有兴趣和他多说,察言观色中也知道他对于这一块是感兴趣的。
“陈大哥也有创业的想法?”
“有,”这男人也实诚,一点都不讳言,“但方向还没定,我还想去国外再看看,出来还是有益的,至少今天听你说完,减少了我的一些绝望。”
“绝望?这么严重的词?”
“bat之后,没有什么大的舞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的。
陈北掏出手机来,“不说这些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结束这一趟旅行,我大概会再找你,希望不会打扰。”
“好,欢迎。如果我遇到问题,也会打电话给你的。哎,对了,我回去之后想要做一个网站,技术我不懂,如果你有合适的人,能介绍给我吗?”
陈北顿了下,这是要开始了吗?他还在困惑中满世界寻求突破呢,这人怎么就一茬接一茬的开干了。
“这没有问题,做一个网站的技术难度没那么高,”有许多名字都从陈北脑海中冒出来,“很急吗?”
温晓光摇头,“不急,三四个月之后有一个小团队就可以了。”
陈北眉头一落,深深看了眼少年,“这么说来,你已经确定了创业的主体了?很有信心?”
这问题问的。
“当然有信心了,不然我就不会开始了。”
正说着,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怎么了?”
是温晓晓,她刚睡醒,声音糯糯的挤在一起,“你去哪儿了呀?”
“我在一楼,你要吃早饭吗?给你带上去。”
陈北收拾了一下,最后握手道别了。
在今天的旅行日志中,他这样写道:2009年的春节,我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却已经是成功的创业者,我欣赏他在谈话中超越年龄的成熟睿智和澎湃自信,某种程度上这比他对行业的犀利判断要重要的多。我有一束花、开在彼岸天,他坚信自己能达到彼岸。
温晓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姐姐从床上坐起来,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一睁眼发现你人没了,我以为你走了呢。”
“没有,”他坐下来,“今天下午我们去拉市海,雪山就不爬了,我怕你高原反应,明天再去泸沽湖待上三天,之后我们就回家。”
“好吧……”她没睡醒,有气无力的,眼皮一抬,“你头发乱了,过来我给你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