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曾经的少年成了如今的魏公公,曾经的矮子却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矮子,只是看上去较当年瘦了不少。
这是一次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再会唔!
重大到魏公公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然后心跳加快,步伐也加快,朝着那老表迎了上去,两双大手牢牢的握在了一起。
泪倒没热,眶也没盈,大抵是火侯没到。
“宋兄,可想死你了,这些年你去哪了?你知道吗,我不止一次派人找过你咧!可找了这么多年,就是找不到你,可把我急死了!”公公很激动。
他能不激动么,来的这位老表可是宋献策宋矮子啊,当年他一心想收到麾下的明末神奇大佬。
可惜的是,公公那时实在是没有什么王八之气,所以不仅没能凭借个人魅力将这位大佬收入囊中,反叫对方给骗了不少钱,害得他连扬州的小老乡都没光顾得上。说到那扬州小老乡,也真是桩憾事,这会怕是早嫁了人。
老宋可能没想到小魏反应这么强烈,所以两手被勒得有些疼,好在他机智,改握为抱,给了这位十年前的小伙伴一个个深情的拥抱。
抱完之后,便将用布条系在背上的包袱解下,顺便将自个裹在头上的三角巾也拿了下来,然后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憨憨笑道:“说起来话长,等会再与你细说。你这有吃的没的?我还没吃饭呢。”
“有,有!”
公公连忙点头,吩咐傻站着的阿巴亥,“还不给咱老表弄只鸡来,再弄壶酒来!”
回头再细细打量宋老表,啧啧,这家伙混得确是不行,光从他那双已经露出大拇指的棉鞋就能看出,老表这些年过得不如意啊。
话说回来,不应该啊,以宋矮子忽悠人的本领,不说大富大贵,混个小康生活应该没问题,怎的这般落魄咧?
宋献策这边考虑自已有些日子没吃上饱饭了,怕一只鸡不够特意喊了声:“那谁,大妹子,一只不够咧,两只,两只!”
“走,进屋说,进屋说!”
公公热情的样子让一边的周铁心心中有数了,看来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子怕真是魏公公的老表,回头得跟这矮子打好交道,嗯,先送他个百十两花销花销,拉近一下双方的感情,以后也彼此有个照应。
“进屋,进屋,”
宋献策也不客气,也没拿小魏当外人,进屋之后如同在自家似的拿起茶壶倒水就喝,喝完袖子一抹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说宋兄,你这些年到底去哪了...”
公公这边想宋老表唠一会,可宋老表却是不住朝厨房那边张望,一点也没唠的心思,看起来是真饿的很了,公公便到厨房催了阿巴亥两句。
厨房现成的鸡,这段时间公公收了不少瓜尔佳氏亲戚们的鸡鸭,便是送了大半给委员会们的同志打牙祭,这剩下的也不老少。
公公先端了一只鸡,提了一壶酒出来,宋献策瞧着那白切的鸡肉两眼那叫一个放光,手也不洗就抓了鸡腿啃起来。
狼吞虎咽的样子可把边上的周铁心看的愣了,也把公公心疼死了。
老辈人说话不假,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甭看这宋矮子如今这么落魄,人在闯大王手下可是混的风声水起,正国的大人物啊。
所以,在这种人物面前,必须保持一贯的平易近人,不然就跟项羽一样跑了韩信咧。
一只鸡很快就叫宋献策啃的精光,一壶酒也喝了见底。阿巴亥这边又把另一只鸡拿了过来,顺手把空壶拿下去准备添满。
“嗯?这位是?”
宋献策这才注意到大妹子长相不错,是他也喜欢的那种隔壁媳妇的感觉。
魏公公怎么跟宋献策解释阿巴亥的身份呢,一时也说不清,便随口道:“宋兄,这是你弟妹。”
“弟妹啊?”
宋献策眼睛又有些发亮,给了公公一个你懂的眼神,啧啧道:“大兄弟你一个当公公的人,怎的纳了个这么水灵的弟妹,唉,暴敛天物啊...”
阿巴亥听到这话,脸一红转身出去了。
“咳咳,”
魏公公轻咳两声,委婉提醒老表不要再盯着自家弟妹看了。
那眼神,很危险,跟他当年看侯巴儿他媳妇一个德性。
心里莫名就有了警惕,宋矮子要是也跟他一样好那口,须得日夜提防着才行。
前有秀芝故事,公公可不能再叫人绿了。
不过就宋老表这长相,阿巴亥得有多瞎才能叫他勾搭上啊。
如此一想,公公心里痛快了,他自信在相貌这一块是能秒杀宋老表的。
“宋兄,你昨混得这么惨?”公公一脸心疼,扭头吩咐周铁心叫他去弄两套合身的衣服来。
“甭提了,当年跟你在京中一别后,我就寻思那矿的事,结果叫小人给害了,关在山东阳泉县衙好几年,这不去年才叫放出来...”
可能前些年的事太惨,宋献策没多说,啃完半只鸡后,他长吐口气,打了几个饱嗝,然后用他那油乎乎的手拍了拍对面公公的肩膀,一脸自得道:
“怎么样,大兄弟,我老宋当年没诓你?你呀,命中就得挨这一刀,要不然你能有今天的气派?”
“宋兄真是料事如神,有远见,有远见。”
公公眯眯带笑的点了点头,你要说老宋是骗子,事实上他小魏也真是托进宫的福才有今天这光景。
可要说老宋不是骗子,公公心里也咯应。
咯应在哪,不知道,反正就是咯应。
“老表怎么知道我在辽东的,”
公公迟疑了下,“你是专程过来找我的?”
“当然是专程过来的,这也就是你了,换成别人打死我也不可能出关的。”
宋献策把鸡骨头朝前一推,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凝重到魏公公下意识的把腰板给直了直。
“我是专门出关来帮你的,不然你有血光之灾啊。”
宋献策这话说的非常肯定,和当年在寺前广场给公公算命时重合度高达百分之一百零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