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薇的敏锐,让百里尘惊讶,点头道,“云隐山确实可以推举一人。”
他抬头,“你想让我推举你?”
“只是,如今的你,还不够分量。”
清风徐徐,吹得他青衣飘飘,犹如谪仙,只是眉宇间的清冷,却让人畏惧。
“洗耳恭听。”
“一,修为。二。天姿。至少目前,我还未从你身上看到这两点。”
不是凌雪薇狂妄,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说她天姿不够的。
这番话,若是换个人说。定会被人嘲讽装腔作势。可眼前这个人……
凌雪薇目光落到百里尘身上。
他静静坐在那,气息沉静,犹如历尽千帆沉淀过无数岁月,让人也不由跟着静下心来。
从他口中说出,好像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一般。
“还请赐教。”
“下界之人想入神界,难如登天,这便是出身的限制,也是神界对其分量的考验。每个位面。只有五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可以说,都是千年难见的天才,亦是统领此位面的人物。”
第一次,百里尘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若是苏远之或者云隐门的弟子在此,定会惊讶的眼珠子掉出来。
“梵胥夜帝,夜墨炎。”
“佛陀圣君,帝千绝。”
“暗皇,幽冥裂天,”
“魔皇,魔临渊。”
“这些,便是候选人。”
凌雪薇惊讶,没想到百里尘对中土上的局势与人物了解得这么清楚。
看来,他并不像表面看着那般恃才傲物。
“你的夫君,夜帝,已在人选上,云戟对他十分看重,将来,他是必会上神界的。既如此,你又何必焦急?直接托付他便是。”
凌雪薇轻笑,“这句,倒不太像你这位夜白君会说得话。”
“你在试探我?”
凌雪薇似笑非笑,眉眼清丽。却透着不属于女子的锋利。
两人目光相交,隐约有火光闪现。
气氛微凝。
百里尘淡淡道,“听着似乎你很了解我?”
凌雪薇耸肩,原本有些针锋相对的气氛,顿时消散。
“随口一说,夜白君莫要当真。”
百里尘有些不解。
为何从这个女人身上,他从未见过害怕和畏惧?哪怕是面对比她修为再高的神界之人,她都从未退怯过。
甚至敢单枪匹马,挑战权威,更是强行杀了那个崔石千,砍了亓原右手。这桩桩件件,一言一行。确实有别常人。
说实话,若是他人,他宁愿是她。
至少,这不走寻常路的行事风格,与他云隐门倒是十分相像。
“我还有一问。那个云戟,云监使,与段峰关系如何?可有什么交情?”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准。
凌雪薇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为难,你可以选择不答。”
百里尘淡淡道,“不过是利来利往,各为其主罢了。”
百里尘意思很清楚。他们并非一派,就算无妄想对凌雪薇不利,那个云戟至少不会同流合污。
一次性面对两个强敌,凌雪薇可不想前后被夹击。更何况,那个云戟显然盯上阿炎了,若那两人联手,于他们不利。
“我的问题已经问完,多谢夜白君解惑了。”
凌雪薇微微拘礼。
百里尘颔首。“你我两清。”
说完他也不再多留,起身离开。
“小心云戟,他不可信。”
留下这句话,亭中就不见那青衣身影。
凌雪薇垂下的眸子光影闪过,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不知在想什么。
“姑姑,你怎么了?”
亚蓝有些担忧地望向她。
凌雪薇抬头,捏了捏他的脸,“叫什么姑姑,叫姐姐。”
这小鬼,不知何时竟然开始叫她姑姑,她很老吗?都被人叫姑姑了!而且他明明比她还大好不好!
“才不要!”
亚蓝冲凌雪薇吐了吐舌头。一溜烟便跑了。
“这小鬼!”
比起初来宫中,亚蓝开朗了很多,也更爱说话了,这让凌雪薇很欣慰。
看着他身影跑远了。凌雪薇收回视线,目光微沉。
“在想什么?一脸凝重。”
夜墨炎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在亭外站了多久,见她望来。缓缓走入亭中。
夜墨炎说道,“人走了?”
凌雪薇点头,“嗯,刚走。你政事处理完了?”
“嗯。”
夜墨炎坐下来,将凌雪薇揽到腿上坐下,“累吗?”
“我有什么累的?你最近什么都不让我干,政务军务都不让我插手,我都快被你养成猪了,还累什么?”
“我似乎听出了一股怨气?”夜墨炎低笑。
凌雪薇撇嘴,“知道你不想让我太累,放心啦,我知道分寸的。”
凌雪薇捏着夜墨炎一缕头发把玩着,“我方才问了他,他说,有办法可以帮亦风重塑灵丹,还有阿宣的腿。也有办法恢复。只是……很难。”
凌雪薇声音有些低落。
夜墨炎轻轻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抚。
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潭。
“夜墨炎,你是不是有事没对我说?”
凌雪薇忽如其来的一句,让夜墨炎的手一顿。
“为何这么说?”
凌雪薇抬头,“自从你回来,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虽然你没表现出来,但我就是能感觉得到。你说。在那个监查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夜墨炎叹息。
他的小薇儿,还是那么敏锐。
夜墨炎叹了一口气,许久才说道,“薇儿,若有一日,我必须要离开,你……”
“你要去哪?”
凌雪薇忽然急了,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说的,是暂时离开。你知道,神界此行的目的,若我想保梵胥安宁,就必须去上界。”
这是神将日后,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说这些。
凌雪薇冷静下来后,立刻明白他意。
其实,自那日云戟亲下梵胥,带走夜墨炎,她便有此准备了。只是,不舍。
她不愿夜墨炎离开。
哪怕几天,几个月,都不愿。
如今的她,越发依赖夜墨炎。
从前,就算两人分开,她也从未这么慌过。因为她知道,他们至少在一个天空下,哪怕相隔万里,只要她想,她也能随时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