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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阳跟在血河的身后,听着他的故事,心中不免唏嘘:
“作为唯一存活的族人,看到身边众人的死实际上是为自己血脉觉醒进行的一场血祭,换作我会直接疯掉的,这是揭不去的心魔。年轻的血河能抛开心魔,将重振太阳神族当成唯一的人生选项,他是坚强的。而他在被星官的不断追杀中,仅存的正面情绪被血腥吞没,只剩下杀戮中的仇恨。怪不得幽冥说他看到的血河身上只有负面情绪。哎!真是命运弄人。”
徐阳的思绪陷入了对方的故事之中,一边倾听,一边点头。
血河转过身,看向徐阳,道:
“你刚才点头了,是不是认可我的做法?作为太阳神族的后裔,我的人生起点在我出生时就被铭刻在金阳之上,不会改变,也不能改变。”
徐阳先是点头,然后又猛烈摇头。
“你认可我反抗命运不公的精神,却反对我杀人。”
血河的眼神一眯,伸出手指在徐阳的脑门上当的弹了一下。
由于徐阳功体被封,这看似普通的一弹却是直接到肉,疼得他直咧嘴。
“知道我为什么弹你的头吗?”血河问道。
徐阳摇头。
“不是因为你反对我杀人,而是刚才你的脑子里一共算出了一百三十二种逃走的办法。”血河面无表情道。
徐阳闻言,一身冷汗,暗忖:“这人的血咒太厉害了吧?竟然可以随时读取我的想法。”
“不但是你心中的各种想法,就是勾动一下小手指都会被我察觉。我给你种下的血咒是一种血魂契约,你的一举一动,一点小心思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别想从我的手心里逃走。”
顿了一下,血河继续道:
“我讲给你听关于我的故事,就是要告诉你,我吃你属于正当防卫。好像用正当防卫这个词不太准确,我读书少,就算是正当防卫吧。”
此刻的徐阳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点头。
血河转回身,继续在前面走,徐阳被血咒牵引着,跟在其后。
“记得我才十八岁的时候,暗恋族里的一位女孩儿。她叫小美,美丽的美,和花儿一样美……”血河又开始唠叨起自己的往事。
天黑,血河带着徐阳来在一棵大树下。
“天上的金阳落山休息了,作为金阳的后裔我也该休息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另外,你也要睡好,准备明天一早被我吃掉。我会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吞你的元魂。”
徐阳觉得血河说的话是真的,真他老子的残忍。
血河不再理睬徐阳,他背靠大树,闭目入睡,传出阵阵打鼾声。
这时,徐阳看到血河的天灵盖上光晕一闪,一只体态小巧,颜色红中透黄的九头鸟钻了出来,趴在其头顶。
“这是个什么姿势?这人睡觉能把自己的元婴放出来,也许是给他的本体值守的吧。如此一来,他可以随时察觉到任何入侵者。”
血河酣然入睡,徐阳却睡不着。
“明早天一亮我就要被这个叫血河的怪物吃了,他属于正当防卫,而我就按倒霉处理了呗。”徐阳欲哭无泪。
徐阳一宿没合眼,抬头盯着树梢。
月亮爬上树梢,月亮又落下树梢。
“月亮你别走。”徐阳张着嘴巴,舌头不听使唤,发不出声音。
“老天保佑,但愿明天是个下雨天,没有金阳出现,这家伙就不会吃我了。”徐阳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东方的天边吐出鱼肚白。
滴答,滴答。
天空上,雨点垂下帘幕。
“下雨了,我滴神!”
徐阳的一颗心激动如鼓,嘴角都咧到了后槽牙,这是他这辈子目前为止笑得最夸张的一次。
“老天显灵了。一直下,不要停。”
咚咚咚!
徐阳三个响头磕在地上。
往日里心思缜密,遇事冷静的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做出看上去有些滑稽的举动。
当徐阳抬起头来,看见红衣人就站在自己的对面。
“别磕头了,起来吧,下雨了,我暂时吃不了你。”血河伸手接了一些雨点在手心,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徐阳站起身来,用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
“你说天降及时雨,就是金阳之意,这是让我不吃你。”血河说出了徐阳的心思。
徐阳使劲点头。
“如果下一天雨,我今天就不吃你。明天要不要吃你,我还等金阳的旨意。”血河说着,双手合十,朝着日出的方向祈祷。
徐阳一宿没合眼,眼圈都黑了。当他看到血河虔诚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个人虽然很残暴,但是对金阳的信仰却是不会动摇的。只要今天一直下雨,我就能多活一天。至于明天,也许有逃生的机会。”徐阳学着血河的样子,双手合十,面朝日出的方向祈祷。
仅仅过了半个时辰,天空突然一亮。
金阳当空,风吹云散,雨过天晴。
徐阳仰着头,泪水还是从眼角跳出来,一咧嘴,憋出一句话:“我的泪是伤心的雨……”
“咦?”血河吃惊地看向徐阳,“你竟然可以说话了,难道是我加持的血咒失效了吗?”
徐阳也奇怪,自己竟然能说话了,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血河瞪着眼睛,一把拎过徐阳的脖子。
他的手背上生出羽毛样的符文,而后这些符文顺着他的手指爬到徐阳的脖子上,钻入其皮肤之中。
片刻后,血河松开手,微微摇头,道:
“我种在徐阳身上的血咒并没有松动的迹象。大概是金阳之意,让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吧。”
血河抬头望着天空,口中喃喃:“天青色等烟雨……”
“这一切都是金阳之神的旨意,新的一天从吃人开始。”
血河转身看向徐阳,贪婪的目光像是叉子一样落在徐阳的身上。
接下来,徐阳被血河一只手拎着,按在了树干上。
血河抬手点出一道血咒,徐阳的四肢被钉住。
“无比尊崇的太阳之神,您最虔诚的信徒,也是继承您不息意志的子孙。我,血河,今天要进行一场血祭仪式。”
只见血河绕着徐阳一边跳着不是舞蹈的舞蹈,一边咬破指尖,用自己的鲜血在地面上,树干上,徐阳的身上进行各种标记。
很快,周围的一大圈都被血河的鲜血涂成了红色。
徐阳看到这血腥的场面,腹诽:“这家伙的血真多,流了这么多,还活蹦乱跳的。”
“吾血为引,不死火鸟,太阳神力,永恒不朽……”血河口中振振有词。
天上的金阳仿佛听到了血河的咒言,猛地一亮,投下一柱明亮,刚好罩在画好的血咒之阵上。
呼的一下,紫色的火焰燃起,火焰之中映出一只庞然的九头怪鸟的法相。
“九头神鸟!噬魂!”血河一声大喊。
九头怪鸟法相伸出九颗头颅朝着徐阳的身上撕咬了过去。
诡异的是,徐阳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但他却看见自己的神魂被九头怪鸟渐渐拉出体外。
“徐阳,徐小仙,我就要这样死掉了吗?”他的心中尽是不甘。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封印动,凶人现,星辰丹,诛杀令!”
来人一身黑色星纹儒袍,头戴七星冠,却只有一只手臂。
无他,正是蓝星君。
“凶人,我蓝星君奉仙师陆青云之命,前来诛杀你!”蓝星君说着,手中高举诛杀令,然后向前一抛。
诛杀令是一枚青铜材质的小剑形状,只是用来开启星辰之阵的秘钥,并不是什么攻击类型的法宝。
当啷一声,诛杀令掉在了地上。
“令出!必诛!”
此时的血河正在施法,没想到突然蹦出一个人来。
“原来是陆青云那厮的徒弟,陆青云不来,派个徒弟来坏我的好事。陆青云啊,陆青云,你真是阴魂不散。”
血河被迫停止施法,一双眼神看向蓝星君,仿佛看到了陆青云的影子。
“杀!”
霎时,血河周身腾起赤色火焰,背后现出九头怪鸟法相。
他吱呀一声怪叫,闪出一轮金光,就来到了蓝星君的身前,旋即一爪扑出。
“血咒——碎天!”
爪影化形一只捅破天的鹰爪形态,披挂血色电弧,虚空震荡着裂开一道道缝隙。
蓝星君早有准备,他提前催动独有的星辰秘法,脚底七星之阵旋动,本体化作一缕星光向后遁去。
可他还是慢了半拍。
砰!
蓝星君空洞的左袖口被撕了个粉碎,左肩染红。
“这凶人的功体已然超过了神延境的存在。没有了星辰丹的辅助,我现在仅仅是虚仙境巅峰的修为,远不是他的对手。”
当蓝星君看到血河身后现出的九头怪鸟本魂法相时,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师尊大人,我找到这个凶人了。我也终于明白,您为什么会留锦囊给我。因为只有我,才能阻止他行凶。”
蓝星君没有再后退,而是踩碎了脚下一块岩石,身形弯曲如弓,而后猛地挺直,如箭矢般射出。
此刻的蓝星君体内星光玄境全开,体表有七星之影环绕。
半空中的他,忽地周身妖气升腾!
“秘法——大妖兽变!”
翻滚的黑色妖气中,蓝星君变成一只黑色的大狗。
“大妖之法——天狗食日!”
蓝星君的目标不是血河,而是天上的金阳。
当血河看到蓝星君妖变成一只大狗,向来嗜血如餐的他眼神中竟然露出些许慌乱。
“不好!这厮是大妖天狗一族,乃是我太阳神族的克星!”
乌云乍起,天狗潜行。
肉眼可见,高空之中原本圆形的金阳像是被咬后缺失了一块。
随着金阳缺失的部分越来越大,神光收敛,天地黑暗一片。
而和金阳之间有血契连接的血河,由于血契被蓝星君施法斩断,哎呀一声惨叫,身上魂力褪去,如同木头一般被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