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戳脚门高进正使出一个高戳脚,踢向燕翻云的面门。
他使这一招,其实很是冒险。
但燕翻云闪避了半个多钟头,高进实在是气不过,于是便抓住了燕翻云身法的一个破绽,转身旋踢,如果这一下踢中了,燕翻云估计一条命得去了半条。
他这招刚刚踢出去,就发现不对了。
燕翻云的破绽忽然不见了,脸上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然后闪电般出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然后,高进就听见了自己脚骨碎裂的声音。
一声惨叫!
扑通!
高进摔倒在擂台上,双手抱着脚,不住翻滚,疼的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擂台下一片惊呼,燕翻云笑吟吟的双手抱拳,冲着擂台下面的观众和观战台上的评委拱了拱手,示意自己胜了。
刚刚的第一组和第二组,胜败都是点到为止,而这一组的高进,恐怕一只脚以后都废了,也就等于武功废了大半。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这无疑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台下一片惊呼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后,如同开了锅一般嘈杂吵嚷起来。
但无一例外,都是在指责燕翻云出手太过狠毒,直接废人武功,还有的义愤填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台教训燕翻云,但嚷嚷了半天,又没人敢上。
这年头没点本事的独行大盗早都死了,燕翻云能活到今天,绝非浪费虚名。
燕翻云冷着脸,带着诡异的笑容盯着周围,一言不发。
这时,谢清秋缓缓起身,拿起一块红色令牌,扬手向擂台上掷去。
“第三组,燕翻云,胜!”
谢清秋的声音清越,压过了满场嘈杂,人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却很快变成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独行大盗本就是通缉犯,擂台上还废人武功,赢了也算数?
就连黄炳章也转过头来,目光烁烁的看着谢清秋,沉声道:“谢副会长,你总不会觉得,这个家伙也有资格竞选会长吧?”
谢清秋一笑,低头道:“黄老镖头,人家报名的时候又没说不许,现在赢了就说不行,恐怕不妥吧?再说,他又没杀人。”
黄炳章哑然无语,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燕翻云接过谢清秋丢出去令牌,举在手里,满脸洋洋得意,绕场示威,有人跑上擂台把重伤的高进抬了下去救治。
因为情况特殊,比赛没有继续下去,医者查看了高进的伤势之后,都纷纷摇头,表示高进的踝骨已成粉碎性骨折,纵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接续如初,顶多能让他这只脚恢复走路,已是最大的幸运了。
换言之,高进的这只脚,真的废了。一身武功也基本完蛋了大半,以后恐怕只能在家教教徒弟,再也上不了比武场了。
有些和高进交好的人,无不为之叹息,看着燕翻云的眼神都像要杀人。
燕翻云也知道擂台下的人对他都怀有敌意,他也不下去,就站在擂台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片刻后,医者报告了高进的伤势,作为主持人的谢清秋站起身来,对着周围说道:“刚才一战,高进受伤,性命无碍,燕翻云没有违规,依规判胜,本场结束,请燕翻云下场。接下来是第四组,八卦掌陈宁,形意拳唐意……”
他话音未落,场外忽然大步走来一人,打断了谢清秋的话。
“慢!”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场外走来的正是梅花枪单林,一直缺席的评委之一。
单林走入场中,大声道:“六年前在哈尔滨曾发生过一起连环杀人案,确切的说,是一起奸杀案。那年,道外广福楼老板的独女刚满十五岁,就在一天深夜被凶手奸污杀害,并且极其残忍的将其手脚折断,后来逃走时被人发现,那凶手便杀了广福楼老板全家八口,逃之夭夭。”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直盯着台上的燕翻云,一步步逼近,那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都直指燕翻云便是当年的凶手。
这一下,演武场上的数百人顿时再次议论纷纷,他们大部分人听说过那个案子,但当年因为没抓到凶手,所以被定为悬案,至今都没有任何线索。
广福楼老板一家含冤而死,那家饭店也成了凶宅,到现在都荒弃着,据说方圆百米之内的人家都快搬空了,大白天的走到那,都能感觉到阴气森森。
此时单林忽然出现,并且提起当年这个案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燕翻云,难道说,这个案子和燕翻云有关?
再看燕翻云,仍然站在擂台上,冷冷的看着单林,忽然对谢清秋拱手道:“谢副会长,刚才一战我已经胜了,请问接下来,我是否可以去准备下一场的比武了?”
谢清秋察言观色,已然看出不对,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不错,请下场准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预计会在三天后,开始下一轮比武。”
燕翻云再次抱拳,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便要往擂台下走去。
单林在台下站着,见燕翻云一步步走了下来,忽然一撩长袍,啪的一声,腰间倏忽弹出一条软枪,如白蛇出洞,枪头颤巍巍不停,直指燕翻云。
“谢副会长,不好意思,出意外了。”单林冰冷的目光,却比他手中之枪还要凌厉,如同要将燕翻云瞬间钉死在原地,“这个燕翻云,就是当年广福楼一案的凶手!”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再次喧哗起来,无数鄙视和愤怒的目光投向了燕翻云。
燕翻云的名声本就很烂,但独行大盗这个名头在江湖中其实还没什么,就算夜入大帅府盗宝,那起码算得上是人家的本事。但是,若犯下了杀人满门还奸杀女子的案子,那就截然不同了。
要知道,江湖中,人们最恨的两种人,一种是没骨气的卖主求荣之徒,一种就是采花盗柳还要杀人的恶贼。
燕翻云冷笑一声,停住脚步,盯着单林说道:“这位兄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说我是那个案子的凶手,可有凭证?”
单林随手挽出一朵枪花,摆出一个巧燕穿林的招式,喝道:“恶贼,你可还记得这一招么,当年你虽然蒙着面,但你的身法,还有你的独门碎金裂骨手,却骗不过我。”
燕翻云脸上毫无表情,阴沉沉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下犯的案子的确够多,但我从来没见过你,也没去过什么广福楼。呵呵,如果当年的事是我做的,那你想必早已死在我的手上,要知道,你家燕大爷是从来不留活口的。”
单林哈哈大笑,道:“你就别胡吹一气了,当年要不是你跑的快,早就被我一枪穿个透心凉了。你说当年的案子不是你做的,你可敢当着大家的面,脱下衣服来,让大家看看,你的背上,是否有一道枪刺的伤疤?!”
单林言之凿凿,众人刹那间就像开了锅一样,纷纷叫喊起来,嚷着让燕翻云把衣服脱掉,让大家看个究竟。
燕翻云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不过他还是原地没动,刀锋一般的目光迅速扫视一周,嘿嘿冷笑了起来。
“你家燕大爷脱衣服,一般都是跟小妞在大炕上,跟你没兴趣,快点滚开,否则燕大爷一怒,要你的小命!”
“哈哈哈哈,那我倒还真想看看,你是怎么要我的命。燕翻云,刚才的比赛算你赢了,但这广福楼八口人命,要你来偿!”
“呵呵呵呵,就凭你,还不够资格跟我动手。”
这两人几句话说的动了真怒,就要当场动手,但就在这时,黄炳章忽然脸一沉, 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各位,现在是比武大会,寻旧案的,出了会场,任你们去放对,不要耽搁正事。”
谢清秋也站了起来,却慢悠悠地说:“我倒是觉得,有事情当场解决也不错,但是单馆主,你是今天的评委,由你出手似乎不大合适,再说,广福楼一案,我等皆念念在心,也跟你一样的想要为无辜死者申冤昭雪,只不过,还是分一下场合和身份。”
谢清秋语气和缓,说出来的话却不容反驳,单林一愣,知道谢清秋说的有道理,自己如果当场这么跟燕翻云打起来,这比武大会只怕就要乱套。
谢清秋笑吟吟的先让黄炳章坐下,又让众人安静,随后道:“燕翻云的身份,大家都清楚,但这案子是不是他做的,还真不好说,既然单馆主说了,让你脱衣查验,便知真假,不知燕兄可否同意呢?”
燕翻云冷哼一声,道:“让我脱衣服,也行,除非你们这些人里面,有人能打败我,否则,休想。”
谢清秋一笑,向台下望了望,说道:“燕兄既然如此说了,那不知可否有人愿意上台,和燕兄比划个高低,来证明一下当年的事情,看看他的背上到底有没有伤呢?”
他目光所到之处,没人吭声了。
刚才还喧哗吵嚷不断的人群,此时都低下了头去,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六年前广福楼一案,跟他们谁都没关系,而且这燕翻云可得罪不起,这人一向小心眼,睚眦必报,现在谁跟他动手,回头他半夜三更提刀杀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