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应天已经有一周了,距离院试也已经不足十天了,朱平安复习也多集中在四书八股上了。期间数次被胖子打扰,这胖子三五时不时的在阁楼撞的一脑门青的下楼来,不过每次都是乐呵呵的说是高中案首的征兆,而且胖子也算是有眼色,来找朱平安多是饭点,不会过多打扰朱平安的复习。
这一日朱平安正在临窗温习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朱平安还以为是胖子薛驰呢,便随意的说了一声,门没锁,推门进来便是。
然后
觉得不对劲
朱平安抬头便看到店伙计后面跟着一人,正歪着头略带疑惑的看着自己。
大伯!大伯怎么来了,本来还以为应天足够大,或许得在院试的时候才能碰到大伯,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了大伯。对于大伯,影响向来不好,尤其是回到家后看到祖父祖母大伯母等人费尽心血给大伯筹钱,更是对大伯感到反感。
大伯朱守仁看到朱平安抬头,才确认这个住着甲等房的少年背影正是自己的侄子朱平安。
“彘儿啊,真的是你啊,大伯还以为认错了呢,数月不见,彘儿倒是胖了些,大伯也放心不少啊。”
大伯认出朱平安后,便谢别了店伙计,一个人进屋来,走到朱平安身边,熟络的唠着家常。
“大伯何时来的应天?”朱平安停下手中的笔,问道。
大伯每次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还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看到大伯朱平安便提高了警惕。
“大伯我到应天由些时日了,前些时日忙于温书,所以也没有来找彘儿。”大伯说的一本正经,背着手将朱平安的房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彘儿,这房子怕是不便宜吧?”大伯话音一转问道。
“哦,这房子啊,我倒是不知道,本来我住的是楼上的阁楼,价格倒是便宜不少,这房子的主人觉得我那阁楼高是个好兆头,硬要与我换了去。”朱平安不清楚大伯意图,说话也带着三分余地。
大伯朱守仁闻言却一点也不相信,哪有这种好事,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过却没有说破,只是云里雾里跟朱平安饶了很久。
朱平安手持着毛笔,看大伯朱守仁东拉西扯了很久,由着他这样下去,自己是别想温书了,只好直接的问道:“大伯近来可好,来找彘儿可是有事?”
大伯朱守仁似乎就是等着朱平安说这句话呢。
“大伯是有一桩富贵送给你,大伯不是有一友人,你也见过的,他的恩师正好是县学教习,有关系门路,我那友人可是得到内幕消息了,他恩师能提前一日……”大伯说到这顿住了,小心翼翼的望窗外及门外看了看了,确认没有人,才神神秘秘的继续说道,“能提前一日便知考题,而且啊……”
朱平安闻言,犯了一个白眼,拉倒吧,大伯这话都说了多少年了,考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大伯通过过院试。
“谢过大伯好意,为了大伯着想,这等好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大伯就不必告之彘儿了。”朱平安淡淡的开口打断了大伯的话。
咦?
不应该是这反应啊,大伯朱守仁此时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完呢,没想到朱平安竟然一点点都不心动。
“咳咳,彘儿这次考题可是非常可靠。”大伯朱守仁胸有成竹的捻须说道。
“嗯,是吗?”朱平安随口说了一句。
有戏,大伯朱守
仁有些欣喜,却在下一秒便被朱平安的话给打破了。
“嗯,是吗,那彘儿便提前恭喜大伯了。”朱平安淡淡的说道,一点都没有把所谓的内幕之类的当回事。
大伯朱守仁万万没想到朱平安是这反应啊,这让他后面的话都噎到嘴里了。不过,大伯朱守仁也不是一般人,见朱平安不接这一茬,便退而求其次。
“彘儿啊,最近手头宽裕吗,大伯近日温书费了些,手头有些紧。大伯那友人的恩师明日便来应天了,大伯想着请人家去酒楼吃顿便饭,费些口舌,谈谈内幕,这次院试,你我伯侄二人还不是探囊取物啊。为了我们朱家,也为了我们,所以呢,你先挪个十两八两的先与大伯请人家吃酒,日后归家,大伯便还你……”
然后大伯又描述了一番考中秀才后的得意场景,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样子。
十两八两?大伯说的特别轻巧,就像一文两文钱似的,还不怎么看在眼里的那种。一点也不知道家里人为了这十两八两要辛苦劳作大半年,一点也不知道这十两八两背后是多少个早起晚归不眠不休,一点也不知道这十两八两背后是有多少汗水……似乎我在家中时,祖父他们刚托人给大伯送了钱!
“哦,彘儿刚才走神了,麻烦大伯再重复一下前一句可好?”朱平安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心里却是不爽的很。
“为了我们朱家,也为了我们,所以呢……”大伯朱守仁还以为朱平安动心了呢,开口将前一句话准备再重复一遍.
“不是这句,再往前。”朱平安摇了摇头。
“大伯那友人的恩师明日便来应天了,大伯想着请人家去酒楼吃顿便饭……”大伯朱守仁又重复了再往前一句。
朱平安还是摇头。
“彘儿啊,最近手头宽裕吗,大伯近日温书费了些……”还不是,那就是第一句了,大伯朱守仁便将第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才说到这,便被朱平安憨憨的声音打断了。
“哦,我手头也不宽裕呢,大伯。”朱平安一脸憨厚实诚的看着大伯,一本正经的说道。
呃
大伯朱守仁看着朱平安愣了几秒,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大伯终究不是一般人,顿了几秒便又说道。
“哦,彘儿手头不宽裕啊,那也无妨,不若寄一封书信与家中,让家中稍筹措一二……毕竟都是为了朱家,我想二弟也能理解……”
朱平安闻言,顿时赶到天雷滚滚五雷轰顶,大伯可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都能想得出来!
“既是寄信家中,大伯亦可寄信老宅,老宅人多钱也宽裕些。”朱平安抬头看着大伯说道,看大伯怎么说,大伯肯定用这个理由给老宅要过钱了。
大伯朱守仁倒也光棍,“你祖父已给我寄过钱了,只是我最近温书破费,你也知道你祖父是个脾气爆的,再往老宅寄信怕是……所以,这才劳烦彘儿寄信家中。”
“大伯怕祖父,彘儿也怕母亲。”朱平安淡淡的说道。
大伯一脸轻松,拍拍朱平安肩膀说:“怕什么?你年纪轻轻的,总比我能扛的住揍!再说了,等我们中了秀才,你母亲高兴还来不及呢。”
大伯你的脸在哪,我怎么找不到!!!
“寄信家中,路上破费时日,赶不上明日了,定然误了大伯良机,大伯还是再觅他途吧。”朱平安淡淡的开口,一副好心为大伯着想的建议道。
大伯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