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惊魂未定,说话时带着颤音,显然被吓得够呛,我则强压惊恐说道,
“照你的意思,你们赶到凶案现场之前,电梯就故障了,你觉得电梯是被陈刚弄坏的,他在埋伏你们对不对?”
“是……是这样的,肯定是!”顾雪绷不住了,把头埋在我肩上小声抽泣,
“林寒,我真的好怕,没想到陈刚死后还阴魂不散,我以为一切都该结束了,谁能想到……他还在。”
我轻轻拍打着顾雪的后背,温声道,“那小饼呢,他不是跟你待在一块吗?”
“是……”顾雪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那张脸出现的时候,张小饼立刻就追上去了,他爬到了电梯盲井,还洒了很多符……”
我说,张小饼就是在那之后失踪的?
顾雪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张小饼爬上电梯之后,电梯就开始晃动,我只能抱着头蹲下,什么也不敢看,再然后……电梯就往下坠落了,我也被砸晕了。”
我深吸一口气,喉咙微微发干,“然后小饼不见了?”
“嗯!”顾雪好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惊恐万状地说道,“我只摔伤了额头,别的没事,醒来已经被送进医院了,张小饼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赶紧说道,“你先别怕,小饼未必会有事。”
张小饼的身手我是知道的,陈刚就算真的出现,已经变成鬼的他肯定没有生前那么厉害,应该不至于让张小饼无计可施。
现在的问题,就是顾雪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小饼追这陈刚又跑到了哪里。
我感觉十分头痛,之前那种无力的挫败感又来了,心中涌上深深的无力。
“林寒……”顾雪抓住了我的胳膊,“你听我的,还是快跑吧,陈刚不会放过你的,他生前就想杀你,死后就更不用说了!”
我只能苦笑,被一个鬼惦记上,我能跑到哪儿?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只好说,“我听张小饼讲过,人死后变成鬼,记忆力很有可能会缺失一部分,陈刚未必会记得弄死自己的人是我,再说,他也一直没找过我。”
“可是……”顾雪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你好好休息,该来的总是要来,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赶快找到张小饼,他的本事你也见过,我们应该对他有信心,没准小饼已经把情况查清楚了。”
在病房陪了顾雪一会儿,直到她情绪稳定下来,我才又给张小饼打个电话。
电话一直没接通,我决心再次回家看一看。
也许他早已经搞定了陈刚的鬼魂,正在家看电视呢。
我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就走进了电梯。
楼梯很空旷,我心里想这事,并未在意别的,电梯下行了好几楼,直到我感觉电梯变得越来越冷,才徒然间意识到,这部电梯里除了我之外,居然没有别人。
人一紧张,下意识就会朝不好的方向想。
好像顾雪说过,她和张小饼碰见那个疑似陈刚的鬼魂的时候,正好就是在一部电梯里。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久久盘旋,我越想越害怕,不自觉将后背抵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望着猩红的电梯指示灯,心也好似跟着电梯在下沉。
十一楼……十楼……九楼……
电梯缓缓向下,到了八楼和九楼之间,忽然狂震了一下。
哐当!
我站立不稳,被狠狠摔向地板,爬起来左右打量,心却在抖得越来越厉害。
我是怎么上的这部电梯?
气氛越来越不对,我一颗心脏仿佛几乎停止了跳动,电梯异常安静,我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气声。
除了我自己在喘气之外,电梯中好像还多了一个人。
我看不见“他”,却能感应到对方正像我一样使劲喘息着,那声音越来越沉重,犹如有人在我耳边“呼哧呼哧”地拉着风箱!
是陈刚吗?
我心都跳出了嗓子眼,头顶上的灯管却“滋滋”闪烁,突然跳了闸!
电梯一片漆黑,只有指示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我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赶紧爬起来,奋力去拉电梯大门,想要离开这鬼地方。
“呵呵……”
可当我使劲拔电梯门的时候,门的另一侧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冷笑。
陈刚,真是他!
我“啊呀”一声,吓得松了手,将后背死死抵着金属框,牙齿都在打颤,“你已经死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电梯异常安静,安静得让我想停止心跳,我等了好久没见回应,忽然间熄灭掉的电灯又恢复了正常,居然开始恢复运行。
九楼……八楼……七楼……
当电梯重新下行的时候,我悬到嗓子眼的心才恢复了跳动的功能,正奇怪刚才是怎么回事,忽然又感觉身体下坠的趋势变得越来越快。
电梯指示灯正在疯狂下沉!
三楼……二楼……一楼……
电梯到了一楼根本没停,还在不停运作,那指示灯一溜儿往下沉,很快是-1、-2、-3……
医院负三层就是停尸间,也是整栋大楼的底部,没听说过哪家医院会有负四层的,可电梯指示灯闪烁之间,已经指示我来到了地下六层,并且还在疯狂地往下坠落!
它要落到哪里,地下十八层吗?
这念头几乎逼得我快要发疯,我立刻跳上去,疯狂怕打电梯大门,“草,快放我出去……”
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拼命拍门,那电梯就是没有半点停顿,眼看下沉地越来越厉害,忽然“哐当”一震,又再次停住了。
我的冷汗已经糊满了双眼,几乎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电梯门缓缓被拉开,“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不断,自动朝着两边移动,这时电梯上的指示灯,已经到了-18层!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没有脸的人,正直勾勾地站在电梯门口。
说他没有脸,其实并不准确,因为他的头骨还剩了半边,只是天灵盖那个位置破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粘稠的黑色血液糊满了一脸。
陈刚!
我吓得不能呼吸,而陈刚撕裂的嘴角却很夸张地咧开,吐出发青的舌头,以及两排白森森的獠牙,“呵呵……我总算等到你了!”
“我来接你了,你怎么还不走,快出来啊……”
走吧……走吧……
冷幽幽的声线不存在丝毫温度,将我所有的热血都凝结成冰,满脑子只剩冰冷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