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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四目相对,手掌下温热的肌理似有着丝缎般的手感,白少颜眉眼深邃,清冷隽秀的脸上仿佛晕着一抹胭色,她面上似有热气微蒸,细细瞧来恰似幽兰临风,含夜摇曳。
她抿唇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用力抽了抽自己的腿,却发现握在脚踝间的那只修长手掌力道极稳,却似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百里安眸色渐蓝渐明亮,好似银河雨落,星辰飞燃。
冰冷手掌间的温度却也在迅速上升。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的俯身下去,在她洁白如寒玉的脚背上轻轻一吻,口缘相触,辗转绵延间,寒冷的唇却丝毫不显凉薄,反倒温柔旖旎,羁绊深重。
一轮浅淡而皎洁的月光从窗外落在百里安的身上,他面上血痂宛若剥落的残灰一般,一点点褪落而去,露出冷白如冰砾般的肌肤,他一双幽深如夜的黑瞳为大海的冰蓝色一点点所覆盖而去。
一对同样修长的龙角自他银发间生长而出。
在月光落拓于墙间的修长影子也随之一点点拔长而起,变得修长而凌厉。
妖化?
白少颜眼瞳微张,身体微微发抖,就连修长玉颈间的肌肤也泛起了淡淡的樱红。
她心知此刻在山中主人的身份有多敏感,诸多底牌必不可随意暴露,知道他修出妖身者,寥寥数几。
他没道理毫无征兆原有的在这种时候现出妖身打草惊蛇。
可此刻却是容不得她细想什么。
眼看着身前的少年银发如雪,拂过她的脚踝,侧颈相吻之间,竟是大有顺着脚背厘厘寸寸往上亲的架势,白少颜腰脊一麻。
百里安那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她虽未成年,却也明白在她们龙族的世界认知规矩里,如此气息感觉,分明就是想要与她交尾的眼神。
白少颜飞快的抽出自己的腿,一脚踏在百里安的脸上,然后化为一尾白蛇,窜到了被子里去,将被子拱起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目光幽幽地看着百里安。
百里安仰头捂鼻,好似才回过神来似的,一脸错愕的看着被子里的小白龙。
他愣了许久,低头看了看自己妖化的身体,又恍惚间察觉到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百里安有些尴尬地低声轻咳,道:“我方才……”
见百里安清醒过来,小白龙这才慢悠悠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她身后银白漂亮的小尾巴快速地‘嗒嗒嗒’拍打着柔软的被褥,嗓音清凉道:“主人方才服食的源血是不是有问题?”
百里安微怔,旋即摇了摇首,道:“擎翱倒也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到这个份上,源血没有问题,只是这源血出自于妖神……”
说到这里,百里安面上不禁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我只是未想到,妖神之血,竟能有如此之效。”
小白龙不解,脑袋微歪,问道:“什么效?”
百里安抬眸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他自是不好说,妖神之血通世间万族妖性,而他在回廊天渊之中,是应她应龙之身,化身为妖,一身妖骨为龙骨,一身妖血为龙血。
可谓是与她一脉相承。
而龙性本淫,方才百里安一时疏忽大意,吃下那颗妖血,一入体内尸珠,妖血之力流向四肢百骸,与妖身相承呼应。
若是换做旁人,他都未必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这事情怪就怪在此刻他身边的白少颜亦是龙,而且还是与他同根同源同契约的龙。
如此源血气机牵引之下,他深受她身上的气息、气味、声音的影响。
雄性龙族下意识追逐于母性龙族便也就成为了不受控制的本能。
尽管百里安什么都没有说,可白少颜却也多少懂些什么。
她默默垂着脑袋,尾巴啪啪击打着柔软的锦被,又问道:“主人既然有心帮助昆仑神主,如今开启圣域之门是她唯一的生路,那女官青玄绞尽脑汁地想要收集山中源血,都远远不可填补血池。
主人所得那颗源血,足以抵得上千万昆仑妖族的源血了,虽说还不足以开启圣域之门,想来却也对那女官青玄极为重要吧?”
百里安轻叹一声,道:“你我都知晓的事,那擎翱真人又如何不知,这妖神源血,既是他的诚意,亦是他的试探,但凡我方才有半点犹豫,他都能够猜测得到我想要将源血留下给青玄开启圣域之门。
如此一来,我便再无可能取信于他,所以吃下这颗源血,是我唯一的选择。”
小白龙快速敲打床被的尾巴逐渐放缓下来,道:“可若是没有足够的源血开启圣域之门,娘娘的劫期难渡,性命可保不住。”
百里安道:“纵然有足够的源血开启圣域之门,以擎翱真人的性子,也不会坐视不理,放任不管。”
“主人打算怎么做?”
百里安扶着下巴沉思几许。
不论是破立而后还是破釜沉舟,此刻似乎都不在适合沧南衣。
纵然她有着通天的手段,为自己改命的本事,可在天道面前,逆天改命所付出的代价何其之大。
她肩负昆仑芸芸众生,如今劫期将至,若想在这天道之下求得一线渺茫生机,这也就意味着她要付出舍弃昆仑众生为代价。
如今开启圣域之门,不就已经初显舍众生之相了吗?
百里安知晓沧南衣此番动怒,并非是怒青玄擅作主张,强行逼迫族人献血开启圣域之门。
山中每日都有妖族受伤,沧南衣手底下养的子民,也从来都不是被她娇贵所养,受不得半点伤的。
而是青玄既以选择动了那昆仑十大禁的力量,逆天改命的心思一旦起了,那么眼前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进,要么退。
血池而填,初时以源血而填,若是填不满,百里安深信到了必要时刻,轻水、青玄亦是会毫不犹豫的舍生取义,以命投池。
而在这昆仑山中,为紫魔蛊、真仙教煽动蛊惑者不少,可类似于轻水、青玄这样的信徒肉眼难窥,却也绝对不占少数。
以命换命,以命改命。
然后百里安知晓,她显然不会这么做。
所以,纵然百里安有心相帮,可他即便绞尽脑汁,不论怎么推演盘算,所得到的结论都是死局。
不过……谁说死局亦是不成局?
百里安眸光微动,淡淡一笑,看向小白龙,笑道:“你说娘娘可是执着于妖仙氏族之人?”
小白龙听了这话,只觉这个问题问得当真荒唐,她平静说道:“是妖是仙,对那位圣人娘娘来说,从来都不重要。”
百里安颔首道:“亦或者说,万族有异,是妖是仙是神是魔,对她而言都不重要,她从来都不是为身份所受控限制的人。”
小白龙微微张眸:“主人是想……”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极其荒唐的想法,可又不敢往那方面深想,只见眼前的少年伸出温润的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嘴角,银发妖身模样的他,做起这样一番动作来,却带着一种陌生的邪气与靡祸。
他笑着交换了一下托着下巴的手,姿态闲适慵懒,“在这世上,有能力逆天改命者,可非昆仑一人,在这世间,不受六道天命所掌控影响的种族,超脱生死之物,不正是尸魔一族吗?
擎翱送来的那颗妖身源血正好,这几日我用以淬炼我自己的那颗尸珠,若是努力努力,给娘娘赐约成功的机会,可是比开启圣域之门要大得多。”
随着百里安话音将将落下,天宇深处传来轰隆一声连绵巨响。
惊雷滚滚,宛若天穹炸裂,小山居山中到处都在震动不息,砂石漫天、万森伏地,宛若山中大地在被一股力量支撑抬起,而天穹却是轰然下陷,如末日降临,天神降下惩罚。
尽管百里安什么都没有做,尸魔赐约虽不受天理所容,可这世间尸魔赐约现象者无数,只因尸魔不受天道管辖,自成法则。
可百里安言语之中,却是毫不忌讳,直言欲赐约对象是那位六道之外,功至圣人的昆仑神主。
一时间,天道震怒,法则具象化,直接化以天劫降世。
远山之外,一袭青衣立于茫茫山海之巅的沧南衣抬眸看天,纵是重伤命归之身,却是仅仅一眼,便让那天地亿万星辰复位,一切归于平静。
她收回目光,神色微见疑惑地看了一眼小山居方向,似是在不解山中那小家伙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话,竟是能够引来昆仑山中的天地灾劫现。
小白龙眼眸平静,但在那一瞬间的隆隆天劫雷音里,她一身雪白如银的鳞片纷纷竖立而起,宛若应激一般。
她心下悸然地看着百里安,苍白的唇角微抿,淡淡道:“天道有耳,主人慎言。”
也许是也因为妖化的状态使然之下,百里安本心未变,可性情与心境却总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无法无天的张力。
他淡淡一笑,对此显然是并不在意,反而很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白龙,认真问道:“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这问题问得小白龙很是为难,她沉默几许,目光幽幽地看着百里安,道:“换做别人,必然难成,可若是主人的话,你与她直言,她必然无从拒绝。”
赐约的想法,也不过是百里安一时新奇,细想之下,觉得大有可行的意义。
只是他非天真之辈,也知晓娘娘并非长公主这样的人类。
如若拿娘娘与长公主做比较的话……
长公主可以说是外表狠毒手段老辣,可真要强行咬她一口的话,如咬馒头一般,可以咬得又软又深。
至于这位娘娘大人,那可真真是一块百炼成钢的精金玄铁了。
纵然百里安有自信与天道斗,却还真没自信能够一口在她身上咬下一块可见的印子。
赐约之事,难不在对抗种族差异的天命,难就难在沧南衣一人之身。
百里安虽有此想法,却也无十足的把握信心。
可小白似乎对他……信心过剩十足了些。
百里安眯了眯眸子,语调忽然变得低缓:“小白……”他尾音拉得长长的。
小白龙抖了抖身子,一起一落拍打着床被的小尾巴垂下来不动了。
百里安托腮靠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在?”
小白龙眸光有些发虚游离,见百里安还在靠近,她反应极快的迅速又化做了人身,一下子仰抬起了脑袋。
百里安靠近本就距离极短,如此间,两相二人的修长龙角就撞在了一处,发出清脆的响动声。
白少颜反抗的力度不小,将百里安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
百里安晃了晃脑袋,磨磨牙齿,身子都还未坐稳,就要张口教训这个叛逆期到了的小白。
谁知下一刻,白少颜身子后倾,双手靠背撑在床榻间,抬起一只脚就稳稳地抵在百里安的胸口上。
对于主人问话,她的回答自是不可有所谎言。
只是关于沧南衣身上种下妖印契约之事,她亦是不可多说什么。
毕竟百里安与沧南衣之间力量悬殊实在所隔天渊山海,当初契约而成,多少是投机取巧,占了一些昆仑一族的天性特征。
当时的昆仑娘娘不过幼虎,主人自是承受得住她的命格以及主仆契约的力量。
而如今,神主归位,若是由她这个外人道破天机,契约自破,主人可就毫无先机可占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让那位昆仑娘娘能够自己亲口道出,如此契约大成,可就真真板上钉钉,无从更改了。
白少颜心中装着秘密,自是不可多说。
但百里安此刻眼下分明是一副要深究到底的态度……
白少颜微敛面容,只感受到百里安正在发力准备撑身而起,她轻抬眸光,足下却是收了三分刚猛的力道,化为几分轻柔,雪白的足掌顺着他的胸膛就往他的肚子小腹下滑去。
百里安身子大僵,面上神情一滞。
她别无他意,只是想转移百里安的注意力,却是用了一个最笨拙但对男人极为有效的法子。
她既刻板又认真地说道:“主人别问了,给你摸摸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