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数个大嘴巴子扇了满脸血,金交国的宰相博克多月还没有来得及缓过神,一只大脚丫子迎面而来。
他在那一瞬间应是来不及看出,这鞋底子是千层底的布鞋,不是官靴。
鞋底子上有密密麻麻的针线,看起来就很规矩,不大规矩的是鞋底上还有一些鸡屎。
大概是因为归元术赶过来的时候跑的急,所以没有能避开。
这一脚把博克多月踹的往后仰倒了出去,整个人往后飞是被脸带着飞的。
可他竟然还有胆子问一句:“你是哪个?”
归元术一边把袖口挽起来,一边朝着博克多月走,吓得博克多月在地上往后挪。
归元术道:“我是大宁礼部尚书,怎么,问我是谁,是想记住我名字报复我?那我倒是要认真告诉你,我叫归元术。”
博克多月心里那叫一个恨。
这大宁礼部的字,不是礼貌的礼字,听起来像是不讲道理的理。
“打人?”
归元术道:“而且是在大宁都城之外,殴打大宁朝廷命官,你是真的有勇气。”
博克多月牙都掉了两颗,所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但他还是辩解了几句。
他的中原话,还是上次出使楚国的时候学的,虽然不怎么利索,但表达自己意思是足够了。
他抬起手指着贾阮说道:“哪里是我殴打他,分明是你们的官员,殴打使者!”
归元术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也吓了一跳。
城门内,大队大队的黑骑已经到了,那气势如虹的样子,似乎要马踏群贼。
如果黑骑真的催马冲锋,那这些西域诸国的人和草芥又有什么区别?
归元术等人看到皇后居然在队伍前边,立刻转身迎了过去,率众人俯身行礼。
“哪个打人了?”
高希宁没下马直接问了一句。
贾阮连忙俯身回答道:“回皇后,是臣一时没有忍住,动手打人了。”
高希宁先是仔细看了看他,确定贾阮没有受伤,然后又瞪了贾阮一眼,瞪这一眼的意思是,蠢货,我问的又不是你。
片刻后,高希宁的注意力就击中在了那个满脸是血的西域人身上。
“他是何人?!”
高希宁抬手一指。
贾阮连忙回答道:“这个人,是金交国的使臣博克多月,也是金交国的宰相,这次金交国前来朝觐的使团领队之人。”
他也是打完了之后才问了问,这个被他揍哭了的家伙是谁。
高希宁催马向前,于马背上用马鞭指了指博克多月:“你打的人?”
博克多月知道来人竟是大宁的皇后,倒也不敢再胡乱造次。
他刚才敢对贾阮出言不逊,却真没有胆子对大宁的皇后胡言乱语。
“外臣......”
他才开口,高希宁就打断了他。
“你不是外臣,你没资格自称大宁外臣。”
高希宁道:“竟然敢在大宁帝都城门口,天子脚下,用你的脸如此残忍,如此凶狠,如此放肆的殴打我大宁礼部官员的拳头,这般跋扈,大概是想直接向我大宁宣战了。”
这话一出口,那些西域人全都懵了。
他们既然是来中原出使,所以人人都会中原话,或多或少而已,但高希宁的话他们是都听懂了。
什么就叫用脸极为残忍的殴打了大宁礼部官员的拳头?中原话说起来这么好听的吗?
归元术俯身道:“皇后,他刚才已经向大宁宣战了,说是要率领西域联军攻打中原。”
高希宁眉角一扬。
“西域联军?”
她扫过那些西域人:“就是在场的,你们所有人?”
这话一问出来,绝大部分西域人全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这真的是不假思索的行为。
造成这样结果的,不只是高希宁出现,还带着气势汹汹的黑骑。
主要还是因为刚才大宁礼部那俩当官的,下手的真的直截了当还凶狠。
当然也因为刚才他们的人才一抽刀,大宁的战兵立刻就围了上来。
他们现在也丝毫都不敢去怀疑,如果他们再有什么不礼貌的举动,宁军战兵会真的屠了他们。
见大部分西域人全都后退,只有金交国的使团还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高希宁道:“看来你说的西域联军,今日并没有到来,那我就代替大宁皇帝陛下给你个机会。”
她看向归元术吩咐道:“将金交国的使团逐出大宁,让他们回去备战。”
归元术俯身道:“臣遵皇后旨。”
他转身看向博克多月等人:“我会安排兵马将你们遣送出境,你们回去之后就尽快准备好你们的联军,你刚才所下战书,我大宁将士们皆已收到。”
说到这,归元术一摆手:“把金交国使团驱离!”
话音一落,大宁战兵跨步向前。
“呼!”
随着一声战吼,金交国的那些人显然被吓坏了,不断的后退。
“等一下。”
高希宁抬起手指了指金交国那些人:“刚才都谁拔刀了?”
归元术这家伙立刻说道:“皇后,金交国的所有护卫人员,全都拔刀了。”
高希宁点了点头后说道:“在大宁疆域上,外域来的士兵拔刀,我记得陛下以前对此有过说法,归元术,你还记得陛下是怎么说的吗?”
归元术道:“外域之人,在大宁疆域之内拔刀,一律视为对大宁的侵犯。”
高希宁道:“所有拔刀的,今日看在西域诸国其他使臣的面子上,就不杀了......断手。”
“呼!”
黑骑催马向前。
片刻后,这大宁帝都的城门外便传出来一片哀嚎声,那些来自金交国的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是商人还是士兵,只要是刚才拔刀在手的,一个都没能逃脱。
所有人都被斩断了握刀的那只手,刀在左右斩左手,刀在右手斩右手。
“还有......”
高希宁看向贾阮问道:“他伤了你的手,你可需要医治?”
贾阮连忙道:“皇后,臣手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高希宁点了点头:“那就不需要他们赔钱了......但是袭击大宁官员的凶器,必须留下。”
这话一出口,连贾阮都有些懵。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说的那凶器什么,他反应慢,可是廷尉府的人反应不可能慢。
跟着咱都廷尉做事这么多年的人,谁还不了解都廷尉大人的性格了。
有几名廷尉上去按住了博克多月,两个人死死的把住博克多月的脑袋。
另一名廷尉将廷尉府标配的神器之一,竹板抽了出来。
“握刀的手要断,你以嘴握牙攻击大宁官员,这牙就是凶器。”
那廷尉说了一声后,抡起胳膊朝着博克多月脸上就扇了起来。
每一下,都是血珠乱溅。
真的是满嘴牙都给打掉了,一颗都不留,打的博克多月那张脸全都是血。
这般伤势,若得不到好好医治的话,也真不一定伤及不到性命。
高希宁当然是故意的,打死了才对。
若直接下令杀了这个人,显得有些不大好,这样处置......当场没打死,后来死了,当然和大宁无关。
这世上最了解李叱的就是她,她最清楚李叱要在西域人那边立什么威。
西域人首鼠两端,典型的墙头草,若不以霸道震慑,这些人更没法打交道。
李叱就是要让西域人都产生一种感觉,大宁就是霸道不讲理,比黑武人还要霸道。
如此一来西域人才会真的老实一阵子,他们怕黑武,难道是因为黑武人会讲道理?
噼噼啪啪的抽打声终于结束,博克多月嘴里的牙齿全都被打掉了,那张脸也是完全没了人样。
高希宁看向西域诸国的使臣,轻轻的笑了笑:“既然诸位都不是这金交国的盟友,那当然还是要按照大宁的礼数款待,请诸位进城。”
她这一笑,把西域诸国使臣又都吓了一跳。
高希宁也不想多停留,说完之后拨马转身。
那些西域人啊,一个个面面相觑。
宁国的吏部侍郎直接动手的时候,他们心里想着的是还能如此离谱?
礼部尚书归元术直接飞起一脚的时候,他们想着原来还能更离谱。
等大宁的皇后娘娘出现,他们才知道刚才那俩离谱真不算什么,皇后才是离谱的祖宗。
那些之前一直都在吹嘘,自己上次来中原是如何如何跋扈,如何如何享受的人,一个个的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对了。”
高希宁忽然想起来什么,把战马停住。
她回头看向归元术说道:“这次西域诸国来长安的使臣,其中不少都是上次去大兴城见过杨竞的,对不对?”
归元术连忙回答:“是,不少人都是上次来过中原的。”
高希宁道:“我听闻,上次他们来的时候,其中有人祸害过中原的女子,楚国的时候没人追究,那是楚国上下都没骨气,自家的女人都护不住,还舔着脸说什么泱泱大国?”
她回头扫了那些西域人一眼:“查查看,在不在这些人里边,在的话,不要怕费事,把人押赴犯罪的地方,距长安城千里就走千里,距长安城万里就走万里,把人带到犯罪的地方,当众斩首......用钝刀。”
“是!”
归元术俯身一拜。
高希宁吩咐完了之后说道:“按理说,后宫的人不能干预国事,所以我先回去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去和徐绩商量着办。”
归元术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皇后娘娘虽然贵为天下第二人,论地位那仅次于陛下,可她说的也没错,后宫的人不能干预国事。
所以咱皇后娘娘可是穿着都廷尉的锦衣出来的,事办完了之后,忽然一下子又想起来自己是皇后了。
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后宫的人不能干预国事,这是不对的......
高希宁回到后宫之后,把衣服换了,夏侯玉立连忙问她:“怎么样?没气着你。”
高希宁道:“气是肯定气着了,倒也不是因为那些西域人跋扈给气着的,而是这皇后身份碍事......”
她还一脸遗憾的说道:“真依着我的心意,所有人全都先下了廷尉府一个一个的查,该办的办,该杀的杀,把他们上次来中原时候所犯过的罪行,全都处置了。”
夏侯玉立白了她一眼:“好在你还想起来自己是皇后了......”
高希宁道:“这皇后做的不爽,回头我和陛下商量商量,我做两年,过两年就让给你。”
夏侯玉立吓了一跳,一把将高希宁的嘴捂住:“你可闭嘴你!别胡说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