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羌人贵族的财路就断了,对未来所有美好的预想都破灭了。
现在的西羌,要造反已经不是提起弯刀就能干的事。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忍气吞声下去吗?”铁托道:“我看川军无粮,怎么可能打得过凉军,迟早败退,一蹶不振。
我们西羌的位置,相对于川蜀,更靠近雍凉,我看还不如投靠刘备好点,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待在这里受这个鸟气。”其余羌族头领早已不满,特别是一些年轻有朝气的西羌头领更加义愤填膺。
铁托大声道:“好,愿意投凉军的,跟我走。”
铁托带着一众头领就要出门,细封池低着头,大声喊道:“铁托,你给我回来,你要害了整个西羌吗?”
“细封池首领,我铁托佩服你,可是你看看现在西羌都被刘璋弄成什么样了?那些首领头领,拿着一个川军印信,穿着华丽官袍,就自认为高人一等,不再驻扎羌寨里,仿造汉人宫殿修建房舍。
穷奢极欲,好吃懒做,只知道搜刮羌民,勇气和自尊都没有了,现在的西羌已经不是以前马背上的西羌,每个被川军封赏的头领,都被腐化了,堕落了,要让西羌重新焕发生机,就必须脱离川军的束缚。
细封池首领,告辞。”
铁托一席话,让在座的许多年长头领红了脸,都一语不发,这不说的就是自己吗?
铁托向细封池一拱手,就要带着众年轻头领离开,细封池一下站起来:“铁托,你不觉得你很荒谬吗?
那些人自己要堕落,能怪到别人头上吗?无论互市,还是让羌人集中买卖,都是惠及羌人之举,如果做好了,都能繁荣羌地,不是吗?
可是有的人,偏偏要自甘堕落,不知道用这些政策繁荣子民,只会用来敛财,用来享受,难道这些是蜀候叫他们做的吗?
我细封池是西青衣最大首领,一年多下来,不敢标榜什么功绩,但是在蜀候政策下,自认为还是让西青衣子民过的比以前更好一些。
尊严,如果蜀候真的将羌人视作奴隶,我细封池第一个造反,可是蜀候对羌人汉人一视同仁,在粮食紧缺之时,粮食分发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川军不去抢?甚至蛮军不去抢?东青衣狼骑不去抢?就我们西羌的人抢了?
这说明什么?难道你们还不知道这只能说明我们这些羌人意志更加不坚定,更不能吃苦耐劳吗?更没有骨气吗?
你们现在投靠凉军,不是去挽回什么尊严,而是将西羌好不容易得来的繁荣丢弃,难道你们想回到以前韩遂马腾时代,让凉军裹挟我们羌人吗?那才是二等民,是奴隶,你们知道吗?”
细封池冷眼看着铁托,高塔忙上前道:“首领不要发怒,别发怒。”
“我细封池把话撂这,谁要敢投靠凉军,就是把我西羌往火坑里推,我细封池绝不饶恕。”
“细封池首领,你是好首领,你能把川军的赏赐都封赏给羌人子民,你能将从羌民那里收来的物资,卖给川人以后,将所获金钱如数分发给羌民,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高尚。
铁托还是那句话,跟着川军,迟早被汉人兼并,还不如去凉军当二等兵,细封池首领,对不起了,兄弟们,我们走。”
铁托带着一群年轻头领,就要出屋,细封池突然提起长枪,向铁托掷了过来,铁托吓了一跳,急忙举起弯刀格当。
“铿。”
金属碰撞,铁托哪里是细封池对手,长枪将弯刀击飞在地,径直插入铁托胸口,踉跄倒地。
细封池走上前一把抽出长枪,沉声道:“为了西羌稳定,我不得已而杀之,谁敢背反,与铁托同等下场。”
众人惊惧,众年轻头领低下头,年长头领轻舒一口气,高塔望着铁托的尸体,眼中露出一抹恨光,铁托是追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高塔虽然不建议就这么反,但是不觉得铁托有什么错,拳头缓缓捏紧。
…………………………半夜,羌兵突然来报,将细封池从睡梦中叫起……
“首领不好,高塔头领率着许多部族勇士,叛逃凉军了。”
“什么?”细封池一下坐起来,提起长枪,带着羌兵追了出去。
追出十几里路,带回了少量了羌兵,大部分羌兵都随着高塔逃入凉军,几乎包涵了所有年轻头领,足有两万骑。
两万骑投敌,细封池意识到后果严重,连夜孤身来到刘璋大营,向刘璋请罪。
听到两万羌骑投靠凉军,刘璋和黄月英都大吃一惊,那凉军就足有九万大军了,川军剩下十四万,差距已经不大,如果再加上折兰英的兵马,已经旗鼓相当。
一守一攻,形势已经逆转。
“细封池约束族人不力,制使大量羌人叛逃,请蜀候治罪。”细封池向刘璋俯身下拜。
刘璋走上前,亲自扶起细封池:“细封池首领何罪之有,羌人也只有细封池首领明白刘璋的苦心,羌人叛逃不怪首领,首领能约束剩下的军队,已经是大功一件。”
既然已经叛逃,那再追究什么也没用,还不如好好把剩下的羌人稳住。
刘璋感慨道:“细封池首领明白我刘璋苦心,高塔铁托等辈不能,可是这不怪他们,只怪我刘璋自己。”
“蜀候真是深明大义。”细封池完全没料到刘璋竟然没发怒,还将罪过推到自己身上。
刘璋道:“是我一时不查,只知道给羌人互市,让羌人集中买卖,省去单家独户买卖的路程和消耗,自以为是惠及羌人,其实是害了羌人,这样。”
刘璋沉吟一下道:“细封池首领,从今日起,你就是西羌所有部族的总提调,凡是有羌人头领贪污,私占羌民财产,截流羌民货款,擅自兴建奢侈宫殿,不用禀报于我,可就地处决。”
细封池看着刘璋,心境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原本都有点怀疑王煦和刘璋是不是故意给羌人头领这么多好处,虽不强烈,偶尔也有浮现。
可是刘璋一席话,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自己真的看低了刘璋,铁托高塔之辈,更是毫无眼光。
细封池拜谢而去,黄月英走上前对刘璋道:“主公,西羌软攻之策,就是让西羌上层腐化堕落,主公为何还任命这榆木疙瘩的细封池做西羌总提调,不怕软攻之策功亏一篑吗?”
“你没有阻止,就说明你知道。”刘璋不满地看了黄月英一眼:“如今高塔带着年轻头领们叛逃,已经无法挽回,剩下的大多都是些年长的头领,这些人是腐化的中坚力量。
我们要让西羌彻底腐化,就必须让这些人翻身,现在这些人成了西羌主力,一个细封池能改变什么?
贪腐,奢侈的风气一旦形成,岂是那么好改变,细封池一人之力,为人又不懂变通,如果他直接不允许羌人头领贪污,不允许他们享受,这些既得利益者不联合起来反他才怪。”
黄月英一笑:“主公越来越狠了,这是要让羌人除掉细封池,完成彻底腐化的最后一步啊,而且有了这次的总提调任命,我们对羌人的统治更加稳固。
一来稳固羌人军心,二来除掉细封池,三来加强对羌人的统治,一箭三雕,实在高明。”
“高明?”刘璋笑了一下:“现在凉军又凑齐了十万人,月英你说的半个月拿下秦川,还能办到吗?”
黄月英想了一下,向刘璋拜道:“明日,属下希望去见见诸葛亮,请主公允诺。”
“自无不可。”
这时王绪从外面走进来,递给刘璋一封信,刘璋展开一看,立刻大怒,黄月英吃惊问道:“主公,何事?”
刘璋将信交给黄月英:“祝融去袭击凉军南山大营了。”
“什么?”黄月英大吃一惊:“南山大营是张飞把守,张飞嗜酒如命,对待下属苛刻,以诸葛亮睿智,绝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破绽,必是陷阱无疑,祝融为何不通报主公,就擅自行动。”
王绪道:“送信的蛮兵说,今日下午,张飞喝的酩酊大醉,痛打了徐虎张茂两员守将,正是天赐良机,祝融害怕失去战机,所以提前出兵。”
“胡闹,他们这一个个都不把军法放在眼里了吗?先是羌人劫掠,后是樊梨香灭白马羌,然后羌人投敌,现在祝融雪衣竟然没有命令,就擅自出兵,他们是觉得我刘璋死了还是怎么样?”
“主公,此时不可发怒。”黄月英道:“诸葛亮设下南山大营陷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街亭大败以后,胜我们一次,挽回凉军信心,祝融的蛮军,我们决不可让他们全军覆没,必须救援。”
刘璋缓了一口气,沉声道:“谁可出军?”
“现在羌人不稳,两翼都不能动,只能中军出动,传令雷铜立刻率领骑兵救援祝融。”
“是。”
“好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