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眼睛一眨,对法正道:“你看我受这么重的伤,还不知道吗?”
法正对刘璋道:“先零羌歼灭了青衣羌许多贵族,这女子果真是青衣羌的人。”
刘璋点点头,女孩虽然说汉话,但是口音确实不是汉人,刘璋有了上次教训,这次仔细分辨了,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这附近的异族,只有羌氐,而女子受这么多伤,肯定是被围攻,女子谈吐都不像完全没受过文明的异族人,当是羌氐贵族,这样推理过来,也只有现在被欺压的青衣羌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
如果这个女孩果真是青衣羌的,那么……法正率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五一十说出来。”
“我说出来,你们不许抛弃我,更不许杀我。”女孩弱弱道。
“放心吧,就算你是先零羌的,我们也不会动你半根毫毛。”刘璋看着这女子,的确一脸天真无公害的样子,就算是先零羌的什么压寨夫人女儿圣女圣姑啥的,放了也不打紧。
女孩咬咬嘴唇,犹豫良久,横心说道:“我乃是青衣羌首领之女,因为先零羌攻我大寨,掳虐族人,我才逃出,后被先零羌和西凉人追杀,才跟着难民逃到此处。”
女孩说完向刘璋拜了下去,满脸悲伤,带着一点颤音道:“我知道现在我们羌人正在和你们打仗,也包括我青衣羌,所以不敢直言,但是我相信青衣羌与你们作战,一定是被先零羌逼迫,还请大人开恩恕罪。”
女子说完珠泪连连,微微抽泣,在寒冷的夜风中如同薄柳。
“抬起头来。”刘璋道。
女孩抬起头看向刘璋,粉嫩的小脸泪光盈面,伤心莫名,刘璋盯着她,过了一会道:“姑娘既然是青衣羌首领之女,想来是担心前仇,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伏击我汉太守之事,我知道有他人所为,反而是青衣羌被西凉军裹挟,姑娘可愿意到西凉军大营,说服你父旧部与我们川军协同作战,共同抵抗西凉军?”
女孩哭了一会,听了刘璋的话,有些担心地道:“就怕那些族人不会听我一个小女子的。”
“若胜,青衣羌当继续掌领西羌十三部,并且与川军互结盟好,强压西凉大军。”
“如此,小女子愿意一试。”女孩咬咬牙道。
刘璋点头。
川军帮女孩换了衣服,女孩拖着病体出关,刘璋看着女孩走向黑暗,轻舒一口气,有羌人首领的女儿出面,再加上这些时日青衣羌的表现,成事应该十有**。
回到城内路过伤兵营,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跑过。
“站住……胡车儿,你不好好养伤,出来干什么?”
人影转身,正是胡车儿,胡车儿尴尬笑道:“主公,营里闷得慌,我出来看看月亮。”
“看月亮?”刘璋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走了过来,看到胡车儿手里抱着一团东西,扯了一下,是头盔和衣甲,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胡车儿“哎呀”一声,大声道:“好了,我就是想打仗啊主公,我看伤兵营的情况也看得出来,现在战事有多惨烈,我这时候再缩在这里算什么啊,许多轻伤员都上战场,我还是主公亲卫,老缩着,我也怕人笑话啊。”
“你受的是重伤,要是不好好养伤,牵动伤口,会留下残疾的你知道吗?你以为那个时候我刘璋会养你一个废物吗?”刘璋大声道。
胡车儿耷拉着眼皮,嘴不服的撅了撅,刘璋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你滚进去给我休息。”
“我才不,那个西域女子主公都放走了,她受的伤比我还重,还是女人,她都能出来,凭什么我得躺着。”
胡车儿横着嘴,一脸不服气,刘璋气道:“人家不是去打仗,是去……等等。”
刘璋突然一愣:“什么西域女子?那不是羌女吗?”
“羌人?主公没开玩笑吧?”胡车儿瞪大眼睛道:“会有羌人说西域话吗?”
“西域话?”刘璋和法正等人都是一愣,关银屏刚到西凉一年多,羌语也不熟悉,现在想想,虽然不懂意思,可是和自己见到那些羌人说话,口味确实不一样。
“还有啊,羌人以狼为图腾,怎么会有穿狼纹鞋子的人,将苍狼踩在脚底,要是真有,必受石刑。”
“你是说那女子不是羌人?”刘璋问胡车儿。
“绝对不是。”
好厉害道:“怎么可能,那女子回答羌人的事,说的头头是道。”
“那可能是她了解一些羌人的事情。”胡车儿道。
刘璋突然沉声道:“那女子恐怕一点都不了解羌人之事,她就完全是顺着我们说的,可恨,是我们想当然了”
法正神色一拧,细想刚才对话,果然如此。
刘璋一拍额头,仰望着黑暗的夜空,“我刘璋一世英名,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骗子骗了,来人,去给我追回来。”
“是。”王绪答应一声,带了兵向关门赶去。
“去查查最近西域有什么重要人物来中原,女子被人围攻,非富即贵,绝不是等闲人物。”
“是。”
刘璋轻出一口气,恨的咬牙切齿,如果被周瑜郭嘉这些人戏弄了,还好受一点,大可云淡风轻,毕竟人家也是一代奇才,可那刚到及笄之年的女子算什么?刘璋想想就窝火,想起女孩那一张天然无公害的小脸,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关银屏在后面看着刘璋生气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赶紧掩口,可是想到昨夜那一具女尸,又沉静下来。
“主公,被那女子套话,乃是属下不察,只是女子若不是羌人,不管她是西域什么重要人物,都不是当务之急,我们当务之急还是离间青衣羌,否则后日出兵胜算实在不大。”
眼看离间青衣羌就成了,法正也痛心,可是现在又回到原点,青衣羌没离间,刘璋说的明日小胜一场,也没坐落,法正自是担心。
“天不助我。”刘璋叹息一声,这时胡车儿突然惊讶道:“主公,要离间青衣羌?他们肯吗?”
刘璋随口道:“青衣羌被先零羌和西凉军所害,都心知肚明,又被两方压迫,连日攻城都是先锋,岂能没有怨恨?若有他们信任的人劝反,一定能成,只是,没这样的人啊。”
“怎么没有,我不是人吗?”胡车儿道。
“你?”刘璋看向胡车儿。
胡车儿拍拍胸脯道:“我胡车儿好歹曾经也是青衣羌沙陀部的第一勇士,和沙陀部少头领高塔从小玩到大,熟的葡萄干似的,我去了,定然能见着那些头领的面。
只是,只是我不怎么会说话,只有青衣羌真的对西凉军不满,我才能说动他们,要不然,羌人恩怨分明,不会轻易倒戈的。”
“你什么时候成羌人了?你不是张绣部下吗?”法正问道。
“这和我是羌人有冲突吗?”胡车儿问道。
胡车儿本为羌人,后董卓征伐羌寨,羌人臣服,胡车儿投效凉州军,随董卓出关中原,再后来关中大乱,胡车儿就跟着张绣来了宛城。
胡车儿并非其真名,胡车儿的意思是,有一个叫车儿的胡人,为了融入汉人,胡车儿才改为胡姓,方便在汉军中晋升。
“好哇你,成天还嘲笑我是蛮人,原来你也是个胡人啊。”好厉害一把抓住胡车儿。
“疼,疼。”胡车儿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好厉害恨恨地将胡车儿放开,余怒未消。
法正喜道:“主公,如果胡车儿是羌人,还与羌人头领有交,这事情就好办了。”
刘璋也是一喜,对胡车儿道:“胡车儿,你可愿领命,去西凉军大营说服青衣羌投诚?”
“领命。”胡车儿一拱手,嘿嘿笑道:“我也想去看看那些混蛋呢。”
胡车儿被送出城关,刘璋回到屋中,听着法正这些日组织练兵的汇报。
现在川军有一支一千人的戈兵队,三千人的钩镰队,五十架战车,三十架投石机,并从这次守城战中抽调出了数千强弓手,皆可弓开满月,组成强弓队,另外有滚地刀手,短刀盾牌兵,骑兵拦截队等,全部为决战之用。
法正已经发挥自己最大限度,增加正面战斗的胜率,如果加上魏延和青衣羌,胜算或可提到五成。
只是川军的士气虽然提升,西凉军虽然下降,双方战力还是相差悬殊,如果能有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让川军知道西凉军并非无敌,一定能有明显效果。
只是法正实在不知道,川军闭城而守,被动挨打,何来刘璋说的胜利。
不一会,王绪带着一群士兵回来了,后面押着那逃跑的姑娘,只见一群亲兵个个狼狈不堪,衣衫破烂,尤其是王绪,脸上鼓起一个个红包,看着惨人,要不是那身衣服,刘璋差点认不出他了。
“怎么回事儿?”刘璋转过帅案走到王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