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五一假期，被每天显示的稿费疯狂刺激的作者，显然不仅仅只有李玉龙一个。
大凡是榜上有名的，都在拼命码字。
良性循环是多方向的，新注册的读者原本只是抱着白给的金币，不花白不花的心思，才跟着看的。
没想到一本两本三本，嘿，居然还都挺有意思！
一来二去就被勾搭上了。
如今小说卡在最精彩的部分上架收费，他们本来就有赠币，自然是看的越发起劲，反而还觉得自己支持作者了，内心就有了一份归属感。
而作者的疯狂更新给他们这样一刺激，如今哪怕开学了，网站流量也没怎么降下去。
这就是很好的开始了。
……
王清河随意的将报表扔在一旁，对丁薇说道：“大老板，怎么样，我这工作做的还挺不错的。”
丁薇忍不住笑起来。
“你才是真正的决策者，你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就是了，别叫我大老板，承受不起。”
她这种只会瞎出主意的大老板，换一种环境，那就是最不受程序员喜爱的产品经理。
但如今再来公司一趟，发现大家个个都挺胸抬头，格外有斗志，那真正是王清河的功劳了。
王清河倒也不谦虚。
“我写的怎么样？你看到了？”
他突然问到。
丁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非常好，名副其实。”
其实……她因为太忙，已经有十天都没有追更新了。
但搞文字的心本来就脏，因此说这种话也是毫不脸红。
毕竟，倘若真没有成绩的话，王清河又怎么会这么问呢？
王清河对这个答案也相当满意。
……
他的小说写的确实不错。
虽然因为这个作者不甚勤奋的缘故，以至于如今在排行榜已经跌到第八名。
但是成年人的思维跟还在象牙塔的学生本身就有差距，成功人士跟普通领域的人也是有差距的，所以哪怕更新渣到这种地步，也还是维持在前十。
王清河相当自得，此刻眉眼都生动起来。
——写小说带给他的成就感，说真的，比来管理这么个公司要多得多。
毕竟管理公司他不是头一回，但靠笔杆子吃饭，那才真真正正是前所未有。
哎呀！
他伸手一撩头发，冷不丁看到镜子里眉飞色舞的自己，赶紧又收敛神采。
低调，低调。
文人嘛，当然要讲究“腹有诗书气自华”，那股子内敛劲儿得起来。
……
丁薇只是过来看看情况，既然一切都在正轨，也都在计划内，王清河关于未来发展方向的报告还在接着写，她也就没事了。
这会儿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会儿，”王清河狐疑地打量着她：
“你这大老板难得来公司一趟，不关心关心编辑最近发掘了哪些好作者，也不关心关心有哪些版权意向，扭头就要走是怎么回事？”
丁薇哭笑不得。
“这不是有你坐镇吗。”
她补充道：“我倒是想关心，我怕给你们添乱……这些我是真不懂。”
懂还是懂一些的，但是没办法，时间不够啊。
“再说了，我今天本来就是出来办事的，顺路经过这里，所以才停下来看看。”
重点就不在公司这上头。
……
王清河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说呢？
老板如果不放手，他觉得处处桎梏，做得不开心。
可老板全权放手，什么都不管，未免心里又有些空落落了。
“你干嘛？”
王清河可不客气。
丁薇叹口气：“我的一套房子装修今天交工，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什么房子？在哪儿？”
王清河刨根究底，俨然一位逮到丈夫出轨的执着中年妇女。
……
丁薇看着长着一张清俊无比脸蛋儿的王清河，不禁有些无语。
真没想到，他本质是这样八卦。
但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一套房子，在荣业路单位家属院里。”
王清河皱起眉头。
“荣业路？这地方离你学校有一段距离，你干嘛在这里买房子？”
还这么快就装修了，摆明了是要住的。
丁薇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机缘巧合，瞅着便宜就买了一套，准备装修了租给别人了，等会儿找个中介问问。”
想了想，上次那个中介小伙挺不错的，说不得还得接着再合作一次。
……
“你拉倒。”
王清河说道：“现在谁租房子看中介呀，不都是自己去看小广告的吗？”
“走走走，一起去看看。”
丁薇：……
哎呀，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住宅租房，这年头找中介的真不多。
但是她那个房子，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跟中介签合同……应该可以。
……
单位小区离丁薇的学校是有一段距离，但是离云霄大厦确实挺近的。
开车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
这会儿小区里还是一片空荡荡的样子，门口看门的老大爷正在房间里看电视，车子进来眼神都不带给一个的……
毕竟，也没什么物业费嘛。
丁薇对此颇为淡定。
小区道路上，偶尔可见装修材料车。空荡荡的楼洞里，叮叮当当，孜孜拉拉的声音陆续响起，想来施工的人家也不少。
吕成就站在她那栋楼的单元大门口。
……
丁薇下了车，不等吕成说什么，就问道：“天挺热的，你怎么不在楼上等？”
十六楼，窗户开着的情况下，应该挺凉快的。
这楼下毫无遮挡，绿化根本还没有长成，遮阴的地方少之又少，五月份的天气着实有些晒了。
一段时间没见，吕成的脸也变成黑黢黢了。
想来装修这个活儿，确实也挺辛苦的。
……
吕成笑了起来：“我叫大伙儿收工之前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就等你来验收呢，这会儿再进去，不是又弄脏了吗？”
丁薇叹了口气。
本来她应该说两句客套话的，但是这种态度，她作为一个客户感觉体验非常好，并不逊色于一些正规的装修公司。
于是反而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
“这是我朋友王清河，我们一起来看看房子的情况。”
……
吕成看了看王清河年轻的脸，再看看丁薇，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这会儿赶紧热情地说道：
“来来来！”
“王同学，快来看看。”
丁薇忍笑。
王清河今年都三十往上了，出门还要被人家叫同学，长了一张年轻的脸，真是占优势呀。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不尊重。
她在前头自顾自地忍笑，王清河的眼神看看吕成，也打量打量丁薇，这会忍不住喷笑出来。
——这位大老板，人家明显是看着他俩是一对儿的，她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在那里傻乐……
也不知道脑子里的弦儿怎么长的。
——也怪我王清河实在太有魅力，感觉像是女生百搭款。
啧。
他烦恼的摇摇头。
……
不过看丁薇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王清河唇角翘起来，也懒得去澄清，这会儿客客气气的也跟着吕成上了电梯。
电梯里，吕成还在不断介绍。
“给你用的材料都是好材料，油漆也挑的好的，绝对不刺激……而且能少用就少用……”
“……基本框架全都做好了，现在只等一些你自己要挑的家具进来，就随时可以住人了……”
他想了想，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来：“花的钱我都给记在这上上了，对应的地方还夹了有小票，等会儿走的时候你带走……”
丁薇点头：“好啊。”
她这么洒脱，吕成反而更放心了。
……
出了电梯房，门口正蹲着一个同样穿着灰扑扑衣裳的男人，看着跟吕成略有些相似，却又大上那么几岁。
“这是我表兄周记。”
吕成介绍道。
“因为装修缺人，所以从老家把他们叫过来了。你放心，他们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就算做不了什么花哨活，可是能做到的，质量绝对是有保证的。”
这就行了。
丁薇也不需要什么花哨活儿，只需要简约大方就行了。
吕成的表兄这会儿也有点腼腆。
他还是第一次见丁薇。
事实上，他们也不是头一次做装修，可是心大到只在装修前出现过一次，和收工时出现过一次的主家，还真是少有。
他哪里知道，作为一名大学生，丁薇的忙碌程度是普通大学生的五倍还多。
连自己的闺蜜珊珊都顾不上了，更别提这压根不被她放在心上的装修工程。
她心里早有准备。
之前图纸也给吕成大概勾画过，这会儿看到真正的环境，只是不住的点头，显得相当满意。
这让一直偷摸瞅她的表兄周记也松了口气。
倒是王清河第一次见这种简单却又让人舒服的装修风格，忍不住看向吕成。
“你们手艺不错呀。”
说着不顾他们的引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开始溜达了。
表兄周记犹豫了会儿，也跟了上去，在王清河盯着那张光秃秃的木床看的时候，赶紧上前解说道。
“因为这屋子是要同时出租给好几个人的，所以每个房间都要留一定的空间放东西。”
话一开口，说到他擅长的领域，他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我们就把床底下掏空了，床头床尾各留了两个推拉门，到时候如果有人住进来，一些大件行李，买几个收纳盒往里头一塞，两边都有地方，随时可以拿出来，也挺方便的。”
而且推拉门还不会因为床头柜什么的碍事。
推拉门的轨道选的是品质相当不错的，此刻王清河上手感受一下，顺滑流畅且静音，确确实实是好手艺。
没有打马虎。
尤其是床的边缘都打磨光滑了，能想到的细节，都尽力周全了。
再看一边的墙。
小小的屋子隔成五个卧室，原本的墙体被掏空，全部打成双向的柜子。
柜子中间有细密的铁丝网，再塞上隔音棉，既能保证隔音，又能保证安全，同时还节省了空间。
在如今这个年代，空间利用到这种登峰造极的地步，也算是独一份了。
但王清河看的，却是这份巧心思，还有这周全的配色。
倘若有从后世过来的人，这会儿就能认出来，所有房间的色系都是不同风格的莫兰迪色系，既温柔又中性，还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同时也能提升格调。
说起这个，吕成也是一把辛酸泪啊！
丁薇给他大概的图板时，他还想着大城市就是不一样，颜色都做的这么多了。
可真的一家一家店去问的时候，才知道，这全是丁薇自己的想法。
偏偏他也知道丁薇功课繁忙到什么程度，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多做打扰，想想对方对自己的信任……
于是一咬牙。
他跑遍五个建材市场，找到源头厂家，还有这行熟练工人，色彩拜托别人将颜色调出来。
好在如今只是没有调出过这个色系，其他的色彩还是十分丰富的，缺的只是那份功夫。
原本换个有商业头脑的，这份色卡也能卖出一些钱……
但奈何，如今的家庭装修上头，没个华丽的电视背景墙，没个七彩闪烁的灯光……
那简直就是没档次。
以至于明明这么高端的色彩，也只不过只存在于吕成的小笔记本里。
当然，这时候的他绝对想不到，在后期跟其他顾客沟通意向时，正是这份独特的调配色彩的经历，让他比别人更多一分优势。
可机会谁都有可能会有，但这份功夫，一般的装修工人都做不到。
……
吕成正在一一指着位置，跟丁薇详细解说，如果买家具，要买具体什么尺寸的。
他手头有个表，但未免丁薇不理解，所以还要再解释一遍。
而这时，王清河慢慢走了出来。
“吕师傅是？”
他向眼前的吕成伸出手来。
吕成一愣，忙不迭也将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这会儿伸了出来。
一黑一白的手掌交握在一起，其实两人之间如今也不过相差那么几岁，但王清河靠这一张得天独厚的脸，硬生生将这个差距抬高到十岁了。
王清河笑了起来。
“吕师傅，您的手艺我相当看重，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时间，我那还有一套房子，抽空给装修了呗。”
他的态度是郑重的。
语气却又仿佛那么随意。
好像就跟人说：抽空给我扫扫地……
是一个态度。
吕成愣了一会儿，直到看到王清河身后他表兄喜笑颜开的表情，这会儿才赶紧点头。
“没问题，没问题。”
额……
他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会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赶时间吗？我这边又接了两家装修的活，最起码要一个月后，才能安排你那边开始做。”
装修不是想做什么程序就做什么程序，每一个程序之间总要有些时间来进行等待的。
要说只要时间安排的好，同时三家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吕成一来是没有那么多人手，二来他现在才刚独立接活，务必想要精益求精，尽善尽美。
所以，只要有一丝可能没保证，他就不肯轻易承诺。
就像珍珠说的卖包子是一个道理，哪怕这一单不挣钱，但不能坏了口碑。
口碑一旦坏了，以后是瞒不住的，别人也不是傻子。
……
——没错，珍珠的包子已经打开了市场。
如今在几个小区都颇有名气，赶上高峰期，还得排个队呢！
她的下一步目标，就是找个小门面谈下来，再多雇几个员工，把这包子的生意做大，做强。
夫妻俩每天晚上都要念叨念叨自己今天干了什么，有啥想法互相融入，一点都不觉得生疏。
所以吕成的很多想法，夫妻俩也是有共同观点的。
……
王清河挑了挑眉头。
他摇头道：
“没关系，我那房子又不等着住。”
“事实上，我还没有想起来在哪儿，留个电话，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
想了想又说道：“哦，钥匙应该在物业，我压根都没领，你去了之后，我跟物业打个电话，你把钥匙拿走。”
吕成：……
表兄周记：……
这帝都人，都阔气到这种地步吗？
先是一个小姑娘装修房子压根不上心，仿佛花的几万块钱都不是钱似的。
再是这同样的小年轻，房子在哪儿都能忘了，这这这……
只这么一想，这一单赚的那些钱仿佛就被冷水泼了一瓢似的，再也没啥自豪发飘的感觉了。
……
而王清河这会儿又再转了一遍，突然对丁薇说道：“你这房子打算出租给不同的人，做群租房？”
“嗯。”
丁薇点头。
“本来是想整租的，后来想想可能没有群租划算，就干脆改成群租了。”
“群租的问题那么多，你也不怕麻烦。”
王清河摇头。
丁薇笑了起来：“我准备以一定的价格委托给中介方，不管他们收多少房租，我只要那么些，剩下的就全交给他们来负责。”
其实换成后世，这就是某些租房产业所做的事情，只不过如今方向换了一下。
这倒是一种办法。
王清河点点头，随即又道：
“那又何必找中介呢，干脆自产自销算了，这房子你打算一个月租多少钱？”
……
啊？
丁薇愣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按照房间不同，每个月600-1000。”
具体她也不了解这一片的行情啊。
这家具都没置办齐全呢。
王清河随意的一挥手：
“就按一千。”
“走财务的账，你抽时间把家具家电都安排上，争取月底叫咱们公司的员工搬进来。”
“我想想啊……”
他四处打量着：“你这地方地段不错，环境又好，又是新装修的……”
“你等会儿！”
丁薇赶紧止住他的打算：“新装修的房子，最起码要晾两个月。”
这年头还不流行什么甲醛害处的说法，但是房子装好了要晾一晾，这倒是公认的。
事实上，这个时间不一定。
但是如今夏天，她这里也没什么重味道的东西，装修花的钱还是挺实在的，所以高温大风吹的情况下，两个月应该够了。
王清河皱眉。
“这么麻烦……”
“那行，反正大学也是七月才放假，在这之前就让他们先住宿舍，每天通勤累一点，等到时候把五个程序员安排进来，这不一下子圆满了吗？”
丁薇：……
“可这五个房间大小不同，待遇不同啊！怎么把五个程序员安排进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王清河纳闷地看了她一眼：
“条件差的给个一百两百的住房补贴不就行了吗？”
丁薇：……
行叭。
她这房子，真要挂中介，最好的那个房间一千不一定能租出去，如今都统一按这个……
她警惕地看着王清河：“就算你给我按这个房租，我也不会松口，让编辑给你多些推荐的。”
事实上，排名前十的作品，本来推荐位就很多了。剩下的每一个小推荐位都是有规划的，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塞进去了。
王清河冷哼一声。
“我的实力，还用你这样做。”
他补充道：“合同是要签两年的，两年内房租就维持这样，两年后才可以提涨租的事情。”
这样一来就好说多了。
毕竟现如今房价每天还都在涨呢。
丁薇点头：“那行。”
刚好两个月的时间用来买家具家电，倒也没那么赶了。
但是……
啊，一想到这种琐碎事就有些头痛。
“吕哥，到时候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家具家电进来，麻烦你盯着他们安装一下。”
吕成新接的活应该也是这个小区的，顺带看一下应该是可以的。
丁薇已经决定好要包个大红包了。
“我最近有些忙，可能还是跟之前一样不常过来。”
……
吕成点头：“行。”
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我在家具城看到合适的也会跟你说的，到时候你安排一天时间，咱们统一来采购就行了。”
这么一来，自然是更省时间了。
丁薇就没有不同意的。
此刻，她才感觉到吕成的进步。
对比之前那真是，再想想装修自己这一套房子的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又接到了包括王清河家在内的三套房子的活……
说不定，装修队的规模真能起来呢。
自己当初一时好心借出去的钱，如今看来，真的能改变人的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