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云:“你冷笑什么呀,我什么地方不讲义气了?”
许爽哇哇叫:“既然咱们是共患难的交情,今天这么多客人来吃饭,你怎么不带我家去?太气人了宋轻云,我要和你绝交。”
“原来你是在说这事啊,我们去的那家农家乐厨师手艺还成,你家龚姐做菜,怎么说呢,好象还是差点火候。没去你家,我不也没去建国和老吊那里。”说到这里,宋轻云关切地问:“怎么,生意不成?”
“什么不成,好得很。”许爽不肯服输。
宋轻云:“别犟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有困难就说,如果我能解决肯定是义不容辞。”
“我能有什么问题,哎……游客都不肯在客栈里吃饭,真是郁闷啊!”许爽禁不住叹息,满脸郁郁不乐:“我已经把龚姐给开了。”
“开了?”
“开了”
宋轻云摇摇头问:“龚姐现在去哪里了,还好?”
龚姐是贫困户,失去了这份工作,她的生活怎么办?
许爽说:“还能怎么呢,回家种地去了,连菜都不会做,还想当厨师,我当时也是瞎眼。”
她终于憋不住拉开了话匣子。
原来,红石村的乡村旅游现在也算是慢慢走上了正轨。各家客栈和农家乐一是有旅行社那边送团客过来,二是接待自己找上门来的散客,生意倒是过得去,就算在淡季,也能保本。
团客那边包吃包住,每人每天一百且不说了,散客全靠口碑。
因为茶叶的事情,村两委决定暂停于旅行社的合作,所有各家只能靠散客。
之前在宋轻云的帮助下,各家客栈和农家乐都挂到XX点评上,其中好评最多的是陈建国家。好评和差评参半的是老吊,热度最高;至于许爽,几乎都是差评。
虽然她自己给自己刷了几条好评,无奈很快被铺天盖地的骂声给掩盖了。
为什么有那么多差评呢,主要是饭菜实在太难吃了,而且价格贵。
五一节的时候人多房少,吃饭的地儿数过来数过去就那几家,没得选择,她家的客栈还能维持。现在人一少,来的游客都优先选择去别家,许爽那里顿时门可罗雀。
她投下去那么多钱?甚至还动用了奶奶多年的积蓄?毕其功于一役,本身就承受了不小的压力。现在好了?客人一个也没有?备下的料在冰箱里放的时间久了,都不新鲜。
就在前几天?四个游客去她那里吃饭。
W市的地方特色名吃有三种:黄鳝、牛肉汤锅和豆花。
许爽和陈中贵主打红烧黄鳝,过得一天就会去乡镇市场买上十来斤回家备着。
别的肉食还好?搁冰箱里放上一两月都不成问题。黄鳝这玩意儿是水产?在冰箱里搁两天就会失去鲜味。
昨天来的那四个客人嘴刁钻,当龚姐把红烧黄山端上去的时候,他们一动筷子,神色就变了?道:“老板娘?你这菜好象不太新鲜啊,都臭了。”
许爽说怎么可能臭,接过客人递过去的筷子,吃了一口,觉得好象是有点不对劲儿。但口中还说?挺好的啊,叔叔阿姨?你们能够来到咱们的店,就是和我有缘。这样好了?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就让小妹敬你们一杯酒。
说罢?就倒了一大缸啤酒?咕咚咕咚喝光。
她如此豪爽?客人们心中的气也消了,笑着说,你这个小妹妹倒有点意思,也不打算再追究。
可就在这个时候,龚姐却毛了。最近几年店里生意不好,她做的菜好象也不太好吃,常常被客人数落,心中已经有火。
此刻再按捺不住喝道,什么不新鲜,我看新鲜得很嘛!你们是故意来找岔子的吗,不就是想白吃不给钱,教你们一个办法,下次来的时候偷偷扔一只苍蝇在碗里。这样不但可以不给钱,还能讹钱。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咱们红石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
客人顿时恼了,骂,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在讹诈。我们就算再穷,一顿饭钱还是有的,用得着讹你?还真当自己是山大王了,今天我就是要你们拿个说法出来,不然咱们没完。
红石村的人脾气都爆,龚姐不服,就跟人家掐成一团,怎么难听怎么说,就差打起来了。
许爽左劝又劝,怎么也劝不住,最后闹得一地鸡毛乱七八糟了事。
暴怒之下的她当即就把龚姐给开了,结果人家可好,又跟许爽吵了一架。
到晚上,一看XX点评,那几个客人竟然在评论里刷屏,破口大骂这家店的老板是土匪恶棍,让游客不要去踩雷。
至此,许爽的店里彻底没有客人了,天气热,摘回家的蔬菜都烂成了汤。
许爽急啊,急得嘴角都长了个燎泡,看宋轻云和柳科学家他们在另外一家店谈笑风生,就跑过来质问宋轻云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友谊了,你是不是胳膊肘向外拐了?
宋轻云听完,皱了皱眉头:“你开除龚姐是你的权力,我也不过问。她确实不适合做厨师,打个杂还成。对了,网上的差评你找客人沟通过没有,老那么挂着也不是个事儿,得想办法删了。”
许爽:“找过客人,也道了歉,可人家气性大,就是不肯。还有,他们担心我打击报复,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就跑了……我就那么可怕吗?”
宋轻云无奈地笑笑:“你还真有点让人害怕。”
“宋轻云你怎么说话的,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许爽瞪圆了眼睛。
宋轻云:“其实,你的主要问题是没有好厨师。你想啊,陈中贵家和其他客栈农家乐比起来,确实有不小的劣势。首先,他家的房子虽老,可却不是古物;其次,房间格局,住宿条件也比不上建国家,缺少核心竞争力。那么,怎么办呢,就得找到自己的特色。像你们那种客栈,要想吸引游客,就得饭菜好吃,需要一个好厨师。要不,你去请一个大厨!”
许爽一拍脑袋:“对,是这个道理,我主要是投进去的钱太多了,一天不开张,就着急上火,可说是气糊涂了。这村里要说谁做菜最好吃,就只有老黄了,就是黄二娃他爹……咦……宋书记你……”
宋轻云:“你别看着我。”
“宋书记,宋哥哥,你不是和老黄家关系好吗,他们一家人都给你面子。要不你帮我说说,不,我们现在就去找老黄。”说罢,许爽扯住宋轻云的袖子不住晃。
宋轻云经受不住:“行行行,我们去找老黄,但能不能成我可不敢打包票。”
“你谁呀,你是大书记大干部,老黄敢不答应?”许爽连连敬礼,笑得一张小脸都烂了。
宋轻云摇头:这丫头……就是个皮猴儿。
到了老黄家,黄明却不在,说是在地里干活。
他家既没有弄葡萄温室大棚也没有搞农家乐和客栈,只侍弄几亩水稻田。
如今,秧苗已经长得老高,地里也生了草。
红石村的稻田不知道什么缘故适合稗子生长,这玩意儿生长迅速,如果一段时间不打理,立即就会泛滥开来,跟水稻抢水抢肥。
而且,稗子长得比水稻要高,很容易就把阳光给挡住了。
水稻要想高产,就得薅草。
听老黄说,七十年代的时候人们吃不饱饭,稗子还上过大伙儿的餐桌。稗子米做的饭绿忽忽的,有一种独特的清香,特别解腻,又提神醒脑……云云。
就是量太少,填不饱肚子。
说得宋轻云都有点谗了,开玩笑说老黄你干脆种稗子得了,把水稻都给薅光。
老黄听宋轻云和许爽说明来意,闷头坐在一边不说话。
许爽有点不耐烦,道:“黄叔,你究竟答应不答应啊,工资你随便开,我许爽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不拉稀摆带。你倒是吱一声啊,这么闷着,我可有点冒火了。”
宋轻云:“许爽,有你这么请人老黄的吗?老黄,许爽那边等着用人,成不成你说一声,别耽误人家的生意。”
老黄叹息一声:“咱们家这种情况,你说我还有心思弄其他的事情?”
“是不是黄二娃的事?”
老黄又不说话了,黄明母亲拉了宋轻云一步,道,宋书记请借一步说话。
宋轻云点头,和她到了屋后。
黄明母亲见四下无人,这才红了眼圈,说:“宋书记,黄明和关丽都闹成这样,如果他们真离婚我们一家可就是散了,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打工赚钱。你看看我家二娃,都一个月没说话了,整个人魂不守舍,我的心好痛。”
宋轻云安慰:“他们之间是有不少误会,但是,我觉得还不至于走到离婚那条路,没准过得一段时间,关丽气消了,就回家了呢!我觉得人不管遇到什么事,生活还得继续,该过日子过日子,该赚钱赚钱,手头宽裕一些总是好的。”
黄明母亲道:“我和黄明爸爸商量过,这村里的不是在弄农家乐和客栈吗,既然老黄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如果关丽跟二娃和好了,就开个馆子,老黄当厨子,关丽当老板。有钱,才留得住人。她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眼看花了,心跑野了,不能再出去了。”
原来老黄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宋轻云也理解,点头说,以老黄的手艺,馆子肯定能赚钱的,希望一切都朝好的方面发展,那我也不再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