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云:“可以用来保土?”
柳科学家插嘴:“黄老哥说得对,樱桃树的根系发达,又耐旱。它的主要产地是南美高原,本就是高海拔作物。最妙的是,这玩意儿经过几十代的培育,植株已经矮化了,又木质紧密,不怕被大风吹。用来绿化荒山,保持水土最好不过。”
如此,小宋书记就放心了。他还有一点担忧,就是成本。
很郁闷,他手头的专项扶贫款只剩一千多块钱,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不会再弄来新的资金。
说到这里,他还真有点羡慕那些从上级机关来的扶贫干部。人家自带专项资金,你村子里要修路,多少钱,三十万,没问题;搞一个项目,多少钱,五十万,可以……
人和人的命不同,平台不一样,那也是没办法的。
柳书青:“你是不是想问成本的问题?”
宋轻云:“知我者柳科学家也。”
柳书青:“你这个第一书记还真够惨的,这么跟你说,要看植株大小。一般有两公分和四公分两中,还要看品种。就拿中等偏上,在市面上很受消费者欢迎的品种来说,两公分的四块一株,四公分的八元一株。”
宋轻云:“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时候,黄明插嘴:“废话,高矮不同,成果期不多。四公分的估计要被两公分的早一年挂挂果,早一年看到钱。”
柳书青:“对的,黄明兄弟,你家的自酿的苞谷酒味道不错,咱们碰一杯。”
“我家懂什么酿酒,如果有这手艺早发财了,还能等到现在?这是从竹花小卖部买的。”黄明看宋轻云不顺眼,恨屋及乌,连带着抬起老柳的杠。
宋轻云一听这个价格,心中失望,喃喃道:“还是太贵,种不了多少呀,没意思,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你想什么呢?”柳科学家见宋轻云兴趣缺缺,心中很不高兴:“一亩地能大概能种五十棵苗。你不是说你手头有一千多块钱扶贫资金吗,怎么也能弄五六亩。根据你这里的水文气候条件,我推测亩产能够达到四千斤。”
“啊,一亩才五十株,亩产四千斤。我还以为一亩怎么也得栽几百上千株下去?”宋轻云的精神瞬间抖擞起来。
柳书青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种树,你以为是栽小麦,还上千株,宋轻云你这是在说相声吗?”
这下,不但老柳,黄明一家人都大笑起来,皆说,宋书记你对农业上的事情还真是一无所知呀!
黄明父亲甚至说起小时候村里知青插队,误把麦苗当韭菜,包了一锅麦苗馅饺子的往事。
宋轻云被大家调侃并不生气,他在心中计算了半天。因为喝了酒,而这酒大约被竹花掺了食用酒精,脑子有点蒙,怎么也算不清楚。
没办法只能掏出手机,用计算机算起来。
结果令人振奋,一亩车厘子需要果苗五十株,成本两百来块。可如果挂果,亩产四千斤。按照现在的批发价二十一斤计算,那就是八万块钱的收入。
真是本小利大。
当然,这活的最大付出是平时的养护,需要消耗的劳动力和精力不少。毕竟这种散户种植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温室大棚,电脑控制温度湿度和养分,需要人工精细管理。
好在村里的贫困户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
还有就是科学的种植方法。
柳书青说这事不用担心,他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八万是什么概念,别说八万,一万就能让一户人家脱贫。
这点种苗钱宋轻云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激动地一拍桌子,对黄明说:“黄二娃,虽然你家日子非常好过,可这也是一条致富裕门路,要不你也种这个。反正你每天在家也没事,弄点副业总比去打麻将好。”
黄二娃却没有兴趣,说,自家没山地,搞不成。至于农田,要用来种粮食。
宋轻云劝了两句,见他一家人不肯,也就罢了。
也对,没有山地,确实没办法种车厘子。至于水田,那是农民的口粮。而且,按照柳书青的说法,也不适合种果树。
前头宋轻云要搞绿色生态富硒蔬菜的念头刚打消,正自怨自艾自己不是文艺作品中的主角,现在又来了一个车厘子。
这玩意儿可比种菜来钱多了,这才是真正的主角模版呀,上天待我宋轻云还是不薄的。
黄明家的酒有点上头,宋、柳两人喝得脑袋大了一圈,手牵手回了村两委。
柳科学家自霸占了宋轻云的床。
小宋书记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爬进自己的汽车对付了一夜。
等到他醒来,柳科学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还席卷了宋轻云的所有零食和饮料,搞到小宋同志饿了肚皮。
他宿醉未醒,也没有胃口,索性不吃。
这个时候,乐意风风火火地跑到村两委:“宋书记,宋书记,咱们走。”
“去哪里?”
“不是去找老吊扯皮吗,你要替我做主,今天你要狠狠批评那个老流氓。”
“可是我还没有洗脸刷牙呢!”
“咳,来不及了,村里不洗脸不刷牙的老人多了,没人会笑话你。”
“这是害怕笑话的事吗,关键是我自己觉得不舒服。还有,我一小伙子,怎么也得注意形象。”
在搞个人卫生的过程中,乐意一直站在他身边催,弄得宋轻云很尴尬。
他还是不习惯村里人没有距离感。
搞万卫生,喝了一杯白开水,人也精神了,但肚子也饿了。
乐意是个有仇必报的女子,报仇隔夜已然念头不通达,如何肯让小宋书记慢吞吞吃东西,拉着他就一路急行。
二人走了两地里,就到了四组的地盘,停在一座以蒺藜为墙小青瓦房前。
这正是老吊龚洪高的家。
房子已经有点破旧,看得出来,龚洪高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太好,在村里只能算是中等偏下。
宋轻云前一段时间忙着走访贫困户,和龚洪高只见过一面,说了两句场面话,两人并不熟悉。
此刻已是夏末,荆棘围墙上开满黄色小花,看起来很美,再配上老吊家的瓦房,倒符合城里人对田园风光的想象。
“老吊,老吊。”乐意在院门口喊了几声,里面的人也不理睬。
她顿时就火了,提高声气:“我知道你在里面,宋书记也来了,你开门。别装死,你都侮辱妇女了,躲是躲不过去的。老吊,龚雀儿,你开不开门,不开门我可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