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明湖水域辽阔,游玩的人少了,但是垂钓的人却增加不少。
不要怀疑钓鱼人的追求,别说不会攻击人的变种罗非,就是会攻击人的鲨鱼也没少人去钓。
还有不要怀疑华夏人的吃货精神,甘家庄自从洞明湖解封,渔民偶尔有捕捞到巨型罗非鱼,旦凡有巨型罗非供应的农家乐饭店,那绝对是一抢而光,专为吃一口巨型罗非的客人,网上订单都能排到两个月后。
上午的洞明湖秋风清扫,碧波荡漾,空气质量良好。
甘一凡站在船头,静静看着水面被游艇一分为二,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全新感受。
“你在跟夏美学柔术?”
宁曦晨站在甘一凡身后有一会儿了,她一直在观察少年,她总觉得少年身上有一团迷雾,看不透。
类似的感觉她只在她二叔身上见到过,但也只是类似,眼前少年似乎比她二叔宁北枳还要神秘,更加难以捉摸。
“柔术?”甘一凡买了几本格斗书籍,却都是拳脚功夫类,对于柔术他还不懂。
“一种格斗形式。”宁曦晨淡淡说道。
“夏教练只教我健身增肌,要过段时间才跟她学格斗。”甘一凡说道,“你认识夏教练?”
“她是我私人教练。”
甘一凡诧异,“你也在云动力健身?我没见过你。”
宁曦晨摇摇头,“我家有独立健身房,她上门服务。”
“哦,你真有钱。”
“……”
宁曦晨并不是在对少年秀优越感,她也没有这个必要,只是想搞明白一件事。
“你说夏美胖,我不认同,她身材不错。”
甘一凡笑了起来,比划胸前说:“夏教练这里胖,你太瘦。还有你要经常笑,笑起来好看,我邻居就很爱笑,好看。”
宁曦晨总算明白甘一凡所谓的“胖”是什么意思,她回头就走,决定不再搭理惹人讨厌的少年。
平胸是错吗?她从初三胸部发育开始,一直到现在,坚定认为大胸才是错。
游艇停靠云集岛废弃码头,甘一凡背起竹篓下船,回头却看见从船舱里走出六位身穿防护服头戴防护头罩的人,其中四人都背着大包,手里还都拿着盾牌短棍。
甘一凡蹙起眉头,“你们要跟我一起上岛?”
当先下船的一人说:“当然,合同里有写明,你负责带路,并承担防护工作,具体采摘药材由我们专人进行。”
“合同?”甘一凡忽然想起来,刚上游艇那会儿,宁曦晨拿了几张纸要他签字,他甚至都没看清楚抬头,宁曦晨指着那月薪三万的条款跟他说,签了字每月十号拿钱,他也没细看直接签了。
“我没有细看,并不知道你们要跟我一起上岛,我不能带你们去。”
“那是你自己的原因,你签了字,合同生效。按照合同规定,你有责任带我们上岛,并负责我们所有人安全。”
甘一凡脸色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被宁曦晨给耍了,从背包里拿出他随手塞进去的那几页纸张,一看果然是合同,三万月薪不假,却还有十多条条款,他仔仔细细看完,越看越生气,一把撕毁合同,喊道:“宁曦晨你给我出来。”
宁曦晨好整以暇走出船舱,微笑问:“什么事?”
“你耍我!”少年忽然觉得微笑并不都是好看的。
“你付出劳动,我付你薪酬,签订合同是对双方的保障,耍你又从何说起?”
甘一凡气道:“你没有说带人上岛。”
“合同里有写明。”
“他们受伤我需要赔偿,一人受轻伤,我要赔偿一万,伤重还需我承担所有医药费……这在之前你从来没有提过。”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合同里更详细。”
“合同我撕了,你找其他人帮你采药。”
宁曦晨淡然道:“合同一式双份,具备法律效力,你单方面撕毁无用,只要我的合同还在,你就必须按照合同条款履行。”
少年越听越生气,猛然一个纵跃,从身前几人头顶跃过,身在半空拔刀在手,下一刻落在船舷。
却不料宁曦晨早有准备,回身进入船舱,砰一声关闭舱门,透过窗玻璃对甘一凡说道:“可一不可再。第一次拔刀对我,我念你年少无知,选择原谅你,这一次你要是再敢持刀行凶,别怪我不客气。”
甘一凡满脸戾气,手掌贴在玻璃上,五指指尖隐隐发红,但在下一刻收回手。他清楚记得他爷爷反复交代不能在人前显露玩火技能。他一刀砍在玻璃上,玻璃坚固,只留下一道浅痕。
“放下刀!”四位身穿防护服的晨曦医药保安纷纷冲上游艇围了上来,领头一位盾牌在胸,高举短棍大喝道。
甘一凡回手就是一刀,刀盾相交之间,那名安保人员向后退去,其他三人却是围了上来,高举短棍叱喝甘一凡放下刀。
甘一凡头也不回,常年与狼争斗,他不会让自己置身在包围圈中,腾身跃起,跳上舱顶,猛然发出一声形如狼嚎的吼叫。
吼声远远传播出去,在洞明湖上空回荡。
两名安保人员守在船舱门口,另外两名安保人员绕行过去,从阶梯往舱顶冲。
甘一凡不会让他们围上来,在他们刚露头之时,已是一刀接着一刀劈砍,倒是没有往身上招呼,直往二人手中盾牌砍落。
封闭的船舱内,当宁曦晨听到甘一凡怪异吼声的时候,突然感到后悔,她有想到这么做会导致少年过激行为,但她却没有想到少年过激行为竟是如此强烈。
“叫他们下来。”宁曦晨交代门口安保。
想要冲上舱顶的两名安保退下来,宁曦晨喊道:“甘一凡,你常年在云集岛居住,对付狼群有你的方法,合同条款对你而言并不存在不合情理的地方,只要你保证大家安全,该给你的报酬一分不会少。”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你不讲信用,和我说的一套,合同里却是另外一套,我最讨厌不讲信用的人。”
“合同里明确注明该给你多少月薪,采集多少药材再额外付你报酬,这与我之前和你说的并无出入,只不过采集药材需要专业人士进行,我只是让你保护他们安全而已,并没有不讲信用。”
甘一凡前前后后思考了一下,貌似宁曦晨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他总觉得宁曦晨做得不对,心里这一关过不去。
“你先把刀放下,具体条款我们可以再谈。”这个时候宁曦晨从船舱里出来,隔着几个安保对甘一凡说道。
“你先把合同撕了,我们再谈条款。”
“不可能。”
甘一凡跳下来,见到舱门紧闭,他刀指宁曦晨说道:“我帮你是因为我爷爷,还因为吴伯伯。我爷爷希望我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还告诉我不论做任何事都要无愧于心,而吴伯伯告诉我你在做对社会有用的事,所以我想帮你采药。但现在你做的事让我讨厌,我不想帮你采药。”
“做人不能只凭自身喜好行事,你既然听你爷爷的话,那就应该尊重合约精神,签订合同就应该按照合同条款履行。”
“不需要你说教,你也没那个资格。”甘一凡冷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合同撕还是不撕?”
“合同……现在不能撕。”宁曦晨虽然后悔,却也不会因为甘一凡带着威胁的语气而妥协,她有她的坚持,“我们可以先谈条款,签订新合同之后,旧合同才能销毁,这是应有程序。”
“我不信你,要谈可以,找其他人跟我谈。”甘一凡说罢一跃下船,站在码头接着说道:“另外我要告诉你,在这里,洞明湖,是我的地盘,云集岛,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乱来,你会为你今天做的事后悔。”
仿佛是在验证少年所言,就在少年话音刚落,一道道鱼鳍从水面浮上来,粗壮的鱼身像是受到刺激,疯狂冲撞游艇。
云集岛浓雾之中传来声声狼嚎,又像是在为少年助威。
这般古怪的事情让船上的人,还有码头两位穿着防护服的晨曦医药研究所教授震惊莫名。
甘一凡往山上瞟了一眼,他也感到诧异,这群狼怎么也跑来凑热闹了?
游艇船身坚固,一群变种罗非鱼造成的破坏其实并不大,船上的几人很快镇定下来,宁曦晨狐疑看向甘一凡,“是你在捣鬼?”
甘一凡没理她,像是对空气做了个手势。
然后湖面忽然卷起大浪,一个浪头打来,游艇顿时东摇西晃,船上的人全成了落汤鸡。
他又摇了摇头,那意思应该是在说——不够。
更大的浪花从湖面卷起,一次又一次拍击游艇,仿佛是要将游艇拍沉一般。
宁曦晨几人哪里还敢继续留在游艇上,纷纷跑上码头。
这个时候轮到甘一凡好整以暇走上游艇,他还捡了块大石头上船,而在他站上游艇的这一刻,风浪迅速平息下去,一众站在码头的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甘一凡几下砸烂船舱玻璃,从宁曦晨随身公文包里取出那份合同撕毁。
“你这是在犯罪!”宁曦晨不敢跟上游艇,只能眼睁睁看着甘一凡胡来,却也是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