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练剑法中不仅隐藏着奇异的内功心法,更藏有极深的魔性,使此时被药物强行激发的洛思行红着眼杀人不止、欲罢不能,再加上陵孝祖以及洛辕株手中不怕死也不知道疼的活偶,几人竟成功攻入广运门。
大部分都为官贵子弟、且享受太平日久的羽林军,犹如没用的饭桶,即便拼命抵挡,也被打得不断往后退。
左右羽林共八千人,四千右羽林陆续增援,却挡不住区区五个人的脚步。
而这区区五人里,还有一个没亲自动手使刀剑的。
剑光银芒的纵横交错中,羽林军的鲜血一蓬蓬无情飙出,洒在宫灯或地面上,众人皆被大开杀戒的洛思行震住。
他们谁都没想到,自请发配皇陵的思行皇子,竟是以这种方式归来,且犹如没有感情、失去控制的杀人狂魔。
大家都骇然无比。
偏在这时,靖王洛昀也出现了。
他手执长剑,明明说还没治好的腿疾,此刻竟已痊愈,走起路来十分稳妥,再无以前的瘸瘸跛跛、缓慢吃力。
羽林军以为靖王是来帮忙助阵的,连右羽林大将军李义贞都这么认为。
可他们错了。
全错了。
“本王只是来接燃儿~~本王的王妃,”洛昀剑指众人,“只要你们别挡路,便一切好说;若敢拦阻,本王剑下,绝不留情!”
羽林军闻言,个个吃惊。
靖王不是与王妃和离了么?
听说还是他亲手写的放妻书。
怎么这会儿搞得好像是皇上抢了他的女人一样?
洛辕株却趁他们愣神的功夫,又多杀几个。
“快去禀报皇上和太子殿下,右羽林要顶不住了,赶紧派左羽林增援!”李义贞一边大喝,一边拔刀,“对不住了靖王爷,保护皇上是我们的职责,绝不可能任您闯进去!”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洛昀话音刚落,便陡然逼近,毫不犹豫地挺剑直刺过去。
李义贞连忙举刀朝上斜砍,格挡的同时进行回击。
羽林军不敢杀靖王,便无人上前围攻,只由大将军拖住他,自己专心对付变态五人组,他们出手太狠毒,容不得半点疏忽,但凡有一点空子,他们都会钻进来让人死于非命,冰冷无情。
另一边,洛觜崇听了侍卫禀报和描述后,立即知道来者是谁,不由在面色肃冷之余,有些心痛。
一个是兄弟,一个是亲儿子,两人联手杀进宫来要他的命、夺他的位,他怎能好受。
他转脸看向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赤燃,纠结与矛盾之后,下令道:“传朕旨意,左羽林立即增援,千牛卫随朕去广运门,亲卫、勋卫和翊卫全部过来守住璨锦宫,不得让皇贵妃有任何事!”
众人听令传旨。
亲卫品级为正七品上,由二品官的孙子、三品官的儿子组成;勋卫品级为从七品上,由三品官的孙子、四品官的儿子组成;翊卫则是正八品上。
皆是皇家侍卫队。
三卫总人数近五千人,平日轮流执勤,此时全部召来拨给璨锦宫,完全是要把整个宫殿围起来保护的架势。
千牛卫则是真正的御前带刀侍卫,只有二百七十四人,成天什么都不干,只拿着真刀在皇帝面前晃,专门贴身保护,宿卫侍从。
而在千牛卫中,还有最高级的千牛备身,只有十二人,职责是轮班给皇上拿御刀,品级为正六品下。
不过这代皇帝不会武功,用不上。
洛觜崇的心里似乎隐隐觉得要发生什么,迟疑一会儿,还是返身在赤燃额头轻轻印上一吻,声音低而温柔:“燃儿,待夫君收拾掉乱臣,稳定局势,就立即回来陪你。燃儿,要等我。”
说罢,又俯身抱抱她,再将她的容颜凝视片刻,闻报三卫已到,才直起身,走向殿门。
祥公公立即跟上。
洛觜崇却制止了他:“你留在这里守着皇贵妃,若有异常情况,立即去报。”
祥公公只好遵旨:“是。”
左羽林四千人已增援到位,两百多名千牛卫护着洛觜崇来到厮杀现场时,皆被眼前情势惊得目瞪口呆。
堂堂几千人的右羽林,竟已被区区五贼打得死伤无数,一片溃败。
而接手的左羽林也明显不是对手,顷刻之间,便已倒下十来个。
思行皇子化身为魔,根本不看眼前之人是谁,只知疯狂出招儿,疯狂杀戮。
另四人中,一个正常,一个不动,还有两个则犹如猛鬼附身,浑身鲜血淋漓,没剩几片好衣衫,伤口处的皮肉更是往外翻卷得厉害,却没有丝毫疼痛反应,就像伤在别人身上、与他们完全无关一样。
这哪里是人?
分明是木头般的怪物!
没有武功的洛觜崇能亲自来叛逆者的杀戮现场,也是一种巨大勇气。
“辕株,你在皇陵就把朕的儿子培养成这样?”他站定在安全距离之外,看了一会儿红着双眼、杀得六亲不认的洛思行,又转向洛辕株,“你就是如此回报朕对你的维护与宽容?”
“是啊我的好皇兄、我的好哥哥,所以弟弟我没有杀他,还教了他一套绝顶剑法,”洛辕株竟露出笑容,一边回答,一边双手不停,“怎么样?满意吗?”
皇兄?
弟弟?
这、这……
众人听得都有些懵。
不是只有平王和靖王活在世上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而靖王他……
他还……
人太多,战圈中后层的羽林军,不由将目光投向正与李大将军刀来剑去的洛昀。
洛觜崇也看了过去:“昀弟,你也想谋皇兄的反么?”
“我跟他们不是一伙,更没想谋你的反,”洛昀止戈,飘身后撤,“皇兄,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洛觜崇微微垂下眼睫:“是你亲笔写的放妻书,朕是在你们和离后才封她为妃的。”
他缓缓抬眸,语气坚决,“现在,燃儿是朕的皇贵妃,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洛昀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皇兄,你非要逼我把实情当众抖落出来吗?”
洛觜崇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半晌才道:“昀弟和离在前,朕封妃在后,无论是道义还是律法,你都无话可说。”
“若非你以治疗烫伤为由将她强行扣留,若非你下旨禁我的足、令人押我回府不许我出去,你怎能得逞要了她的身子?”洛昀悲愤交加,崩溃般吼道,“从我带她入宫敬茶,她便再也没能离开过,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所有人都想不到其中有问题吗?”
“我看你是疯了,”洛觜崇心中理亏,不欲和他多说,“朕自登基以来,既未虐待百姓,也未枉杀贤臣,更未对你们诸人不起。朕只是正喜欢皇贵妃而已,你们就合谋造朕的反,真是令朕伤心。”
他叹口气,“既已谋逆,心中便早就无情,如此,朕也无需顾念什么了。”
他摆摆手,声音陡然一冷,“所有乱臣贼子,一律格杀勿论!”
“哈哈哈,”洛辕株大笑,“昀弟弟,你看到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洛昀没出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持剑迎上奉旨杀来的李大将军。
“孝祖,将洛思行引过去!”洛辕株大声喝道,“本王今日要看一出皇子弑君弑父的大戏!”
“是,王爷!”陵孝祖眼见三名同伴所向披靡,连羽林军都奈何不了自己区区几人,激动万分,什么都抛之脑后,一心想着功成之后的加官进爵,对洛辕株真正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立即杀向散开又合拢的羽林军,“思行殿下,这边!”
此时的洛思行双眼血红,耳中正一片嗡嗡声,已经杀得快敌我不分,只觉有声“思行殿下”隐隐传入耳中。
抬头看过去时,眼前竟有些模糊,只见无数身影在移动,却看不清面容。
微微愣神间,一名羽林军的刀砍了过来,嗤的一声,衣衫被划破,左臂流出血来。
近在鼻间的血腥气顿时刺激得他狂性再次大发,同样不觉疼痛、不知疲累地重新举起剑,展开新一轮的杀戮。
而此次,因为视力和听力同时受损,脑子更是无法正常思考,长剑所指,已是无差别攻击。
陵孝祖没料到这一点,冷不防,后背竟被剑尖扫到,顿时痛吸一口凉气,怒道:“洛思行,你有没有长眼睛?自己人也杀?”
洛思行耳中的嗡嗡声更重,已完全听不清外界声音。
“药物强行激发的弊端露出来了,孝祖你离他远点儿,由他自己杀过去!”洛辕株冷哼,“有这尊失去控制的杀神,今晚这皇宫里的人,谁都别想逃过!”
陵孝祖闻言,不由骇然后退。
“钱将军,快护皇上回宫殿!”李义贞大叫,“思行皇子已入魔,那两个更非正常人,不能让皇上待在这儿!”
左羽林大将军钱凯也有此意,便劝驾回宫,以便避开锋芒的同时,能想出好法子对付。
洛觜崇眼睛不瞎,那浑身血伤却仍然奋力厮杀的两人太不正常,他立即接受劝谏。
可就在他即将转身的那一刻,洛思行竟然飞身掠起,直直朝他扑来!
“皇上!”
“皇上!”
众人齐声惊呼。
钱凯连忙挥刀迎上,阻住他。
却仅仅一击,就被洛思行的剑刺入肩膀,随后一掌拍飞。
剑尖还在滴血,洛思行就直接转向洛觜崇。
“护驾!”千牛卫分一半保护皇上,一半挥刀迎敌。
没人注意到,洛思行的身上,已被数根细如发丝的偶线穿入,特意使轻功专杀皇上的举动,非完全他自己所为。
强烈的杀人欲念与偶线控制完美结合,连千牛卫也难以抵挡。
且思行皇子似乎铁了心要杀皇上,并不与他们纠缠,只追着皇上一人。
另一半千牛卫干脆架起皇上跑。
这天字第一号杀神实在惹不起。
也不知他嗑的是什么绝密丹药。
一百多人护着皇上撤,洛思行在后面追,还活着的千牛卫和羽林军欲追之时,被陵孝祖和其中一个变态挡住。
嗯?怎么只有一个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另一个竟然不见了。
由于地上尸体太多,目光扫一圈都未找到那人。
而他们也已来不及细寻,因为皇上那边,发出一群惊呼声。
抬眼一看,他们的心脏也快跟着跳出嗓子眼儿。
原来,洛思行已飞身掠起再朝下俯冲,而他手中的剑尖,则直指皇上头顶!
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大胆逆贼,竟敢弑君!”一道不太熟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