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中白山一线的战事越来越惨烈。
在大雷泽与天岚山脉遇阻的无穷罗刹,正急速朝中白山涌来,仅五六日,越州的伤亡就增加了三成。
情势危急,天岚王朝的皇帝钟一发不得不召集众人,商讨如何应对。
在座的除了各世家掌权的大人物,还有修行界各派掌门,身为体宗宗主、越州州主,夏邑身份比钟一发还尊贵,此刻与皇帝同坐高台,面色凝重。
“诸位都是越州翘楚,说说吧,我越州该如何应对此次危局。”
钟一发不擅修为,虽贵为皇帝,手掌国运,亦只能自保,根本做不到神韶那般,带着九千死营军士,就敢杀入罗刹大本营。
“陛下,以我看,罗刹势大,这中白一线最多还能坚守三个月,三个月之后,越州危矣,不如趁早向中州转移……”
“褚宝,放你niang的屁!如今才打多久,你就到处嚷嚷要败了要败了,哼,就算败了,老子临死前也要先杀了你!”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大帐喧闹沸腾,半个时辰过去,一计未出,夏邑蹙眉喝道:“够了。”
大帐顿时静谧下来。
“我知道,在座各位都身怀死志,只求驱除罗刹,以免越州生灵涂炭。”夏邑淡淡道,“心是好的,但亦要讲求方法,吵解决不了问题。”
“州主大人高见。”
幽家家主幽鹏颔首道:“罗刹势大,我们不可莽撞行事,只有智取,方能以弱胜强……”
“哼,智取智取,”祝家家主祝山海讥讽一笑,“不就是想要捧幽小婵么,告诉你幽鹏,我越州好男儿多的是,还轮不到一个女的指手画脚!”
“你!”
“行了!”夏邑眉头紧蹙,喝道,“此战攸关我越州州运,若越州沦陷,就算尔等逃亡中州,气运也将殆尽,再敢吵嘴,都给我出去!”
夏邑手掌一州州运,他这一开口,幽鹏与祝山海当即闭嘴,不敢多言。
沉吟片刻,夏邑的目光看向最角落里的幽小婵。
“幽小婵。”
幽小婵心中一惊,当即起身道:“不知宗主有何吩咐?”
“这两个多月,你共参战两百三十三次,对罗刹的了解足够多,有何看法?”
“回宗主,在座的都是越州高人,小婵不敢放肆。”幽小婵眉宇间藏着一丝浓浓的忧郁,却不敢开口为幽家招祸。
夏邑摇头道:“本宗准你说。”
“是。”幽小婵犹豫片刻,开口惊人,“褚宝前辈说的不错,以我越州的战力,最多还能坚守三月,三月后,将无可战之人,届时,越州必定沦陷。”
“来人,给我将这个妖言惑众之人拖出去砍了!”祝山海眼珠一转,大怒喝道。
“区区女流,怎敢妄言国事,快快退下!”
“嘿,只能坚守三月?你当我越州儿郎都他niang的是软蛋不成!”
……
夏邑挥手打断众人,皱眉问道:“何以见得?”
幽小婵螓首微垂,轻声道:“交战数月,我越州共阵亡百万修士、十万炼体士,大雷泽、天岚山脉两处的罗刹一旦全部赶来,杀伐强度将暴增数倍,我越州又有多少个百万修士,多少个十万炼体士……”
大帐顿时静谧。
众人都知道此事,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战事焦灼、罗刹不得寸进,是用百万修士的性命填出来的。
如幽小婵所说,越州又能拿人命填多久?
“依你所想,该当如何?”夏邑吸了一口气,问道。
幽小婵摇摇头:“目前有两计,其一,将越州生灵悉数撤走,经晋北走廊入九原山脉,最后进入中州,在中州避祸,其二……”
“其二便是立即向中州求援!”
夏邑摇头道:“澜宁翰三州向神朝求援,已然被拒,最后还是道宫派出了援军,此计不行。”
“宗主,三州即使被罗刹全面占领,与中州之间还横着百万大山,可若我越州丢了,区区九原山脉,能阻挡罗刹么?”
众人闻言,眸中爆出精芒。
“是啊,九原山脉,罗刹估计只需三日就能通过……”
“一过九原山脉,就是神朝的晋北城……”
“神朝北域是主战场,神皇再无敌,他敢同时开辟两条战线?”
“此计,或许可行……”
……
见众人开始深思,幽小婵行了一礼,退入角落,心头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奇怪,胡来,你究竟去了哪儿……”
前些日子,幽小婵让幽达回体宗接胡来,她相信以胡来的沉稳,一定能帮她打理好后方中白城。
结果幽达快去快回,竟说寻遍体宗都找不到胡来,这让她生出了浓浓疑虑。
“幽小婵!”
失神的幽小婵猛地一惊,赶紧起身道:“宗主大人。”
“方才我等商议,决定同时派两路人马求援。”
夏邑缓缓说道:“由你幽家派人去道宫求援,至于神朝方面,便由方家代劳,你认为呢?”
“可行。”幽小婵微一沉吟,又补充道,“道宫方面派人希望不大,毕竟三十四道子都在三州,而神朝……”
“哼,我看神朝也不可能!”祝山海盯着幽小婵,冷笑道,“你幽家千年前那笔烂账还未清算,如今武商手掌大权,怎么可能相助!”
在场的幽家人勃然大怒,幽小婵冷冷回道:“我幽家的事,不劳祝家主挂怀!但凡是我幽家结下的因果,总有一天我幽家人会亲自了断!”
夏邑冷冷看了眼祝山海,随后问道:“幽小婵,你认为神朝可能出兵么?”
“回禀宗主,神皇早已凯旋,若我等求援,他必然出手!”
一场越州最高层次的大会落幕,幽、方二家不敢怠慢,当即组织队伍奔赴二地求援。
走出沉闷的大帐,幽小婵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她颇为难受。
但更让她难受的,却是胡来的失踪。
因为,她想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来人。”
幽达急忙走出,轻声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你回一趟中白城,看看胡泰与胡丕的情况。”幽小婵蹙眉吩咐,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让他二人察觉到。”
“是。”
目视幽达离去,幽小婵叹了口气,神情之中,仿佛多了丝哀怨。
而此时中白城内,邪天悄悄潜出营区,变幻了容貌,进了幽家人居住的大院,轻易找到了胡泰二人。
胡丕双颊依旧青淤肿胀,胡泰忙得满头大汗,都无法将胎境炼体士的力道化解。
“老大,没事,我不痛。”
“不痛个屁!”胡泰心中又痛又怒,“眼泪都痛出来了,还装什么装!都是我没本事,护不住……你,你是谁,怎,怎么进来的!”
见一陌生人推门而入,二胡吓得汗毛直立,正欲大喊救命,邪天恢复面容,同时伸手朝胡丕脸上摸去。
“师兄!”
二胡又惊又喜。
“帮你驱除了九成九,剩下的一丝你自己炼化,对你有好处。”
邪天放下右手,对胡丕说了句,便看向胡泰笑道:“在幽家过得如何?”
胡泰瞅了眼恢复大半的胡丕,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哭嚎道:“师兄啊,你要给四师弟报仇啊,那方家简直不是人……”
“行了,我都看见了。”邪天哭笑不得。
“呃……”
胡泰本欲扮惨一点,让邪天帮忙报仇,此刻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道:“师兄,你何时回来的?”
“刚刚。”邪天不欲耽搁时间,开门见山地问道,“最近幽家人对你们,有什么异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