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晟此时间一刀砍翻一个,另一个被他在马背上跃起,一脚踢下马去,被花里斑补上了一脚,正正踩在胸口之上,燕岐晟落回马背之上,横刀一扫目光睥睨,冲着耶律也轻蔑一笑,
“陛下还有多少能打的,一块儿派出来!”
耶律也手下哇哇大叫着十几员战将围了上来,燕岐晟凛然不惧,手中长刀舞起势子起来,一团团黑光闪现,在众将之中神出鬼没,左支右绌,打得竟是游刃有余。
耶律也瞧得是心中发凉,
“此子好生厉害,倒真如那吕布在世一般!”
那头燕守敬却是瞧得心惊肉跳,左右瞧了瞧对司徒南道,
“快快护送朕离开!”
司徒南正瞧得心惊胆战,闻言不由大怒,拍马凑过去将手中的长枪一摆,恶狠狠低低应道,
“陛下,此时你若是敢做出此等临阵逃跑,抛袍泽于不顾之事,就别怪臣手中的长枪不认人了!”
燕守敬脸上变色,咬牙低声道,
“司徒南,你敢欺君犯上!”
司徒南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来,
“君视臣为草芥,臣便视君为寇仇,陛下若是敢扔下这五万将士逃走,且看臣手中的枪答不答应!”
说罢,拍马过来紧紧挨到了燕守敬的马边,长枪横摆放于大腿之上,一只手握在枪柄之上,只要手上一用劲,枪尖便可横捅过去,燕守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缓缓转头瞧向一旁,却见一旁护卫自己的大内侍卫,却是目不斜视,两眼直视在前方战团之上,倒似半分没有瞧见一般。
耳听得司徒南又狞笑道,
“陛下,这乱军丛中,若是陛下有个甚么三长两短,只说是在混乱之中战死,相信旁人也是查不出来,陛下信也不信?”
燕守敬闻言更不敢动了,身子挺直端坐马上,一张脸白似鬼一般,一旁的贴身侍卫斜眼瞧了瞧,却是心中暗叹,
“我的陛下呀!值此大战之时,对方人数大胜于我方,若是抱成一团说不得还有生还之机,若是一旦溃逃,那就是被人当做牛羊一样宰杀的命!陛下不说久临战阵,但总算也是自幼有人教导,为何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他跟在燕守敬身边,自然不知这乃是燕岐晟定下的兵行险招,用一个冒失的燕守敬吸引了辽人大半的兵力,只要他们在这处拖延时间,自有关振邦与司徒戌在后方以优势兵力,歼灭辽人其余两路人马。
他们这处越是支撑的久,胜利便越是可期,若是被燕守敬领着人逃了,那一切布置便是白费,一个弄不好燕守敬给辽人杀了,那就甚么都完了!
此一计也只有燕岐晟敢想,历来打仗至多主帅涉险,却不见谁敢用一国之君当饵,吸引敌人兵力,再由两位大将军领了人马逐个歼灭敌军的,五万人马出城实在险之又险,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正因着如此,知悉他们父子俩人野心的司徒戌听得燕岐晟此计,头一个便疑心他是有意借此正大光明的除掉燕守敬。
只司徒戌却是没有想到燕岐晟会毅然跟着燕守敬出城,心下也是羡慕嫉妒老友有如此顾全大局的好儿子,生他一个便抵人家十个了,他自然也不愿弱了司徒家的名头,便将自己受了伤的儿子给派了出来。
如此一来,燕岐晟与司徒南便同燕守敬这胆小懦弱的皇帝绑了在一处,燕岐晟心知若是一上来便拼命,必会落入被人围歼之中,便有意出言激那耶律也,耶律也果然中计只与他单打独斗,被生生拖延的时间。
耶律也也是没想到大同守军此时敢全军出击,在城外寻着自己的人打。二来也是没想到大宁人敢用自家皇帝作饵,打着主意生生的拖住自己。
待到燕岐晟一人独战辽人众将,这一番车轮战下来,却是自午时打到了日落,眼见得天色渐暗,耶律也才听到人仓皇来报,
“报,陛下!大势不好啦!”
“耶律也此时正恨恨盯着战团之中的燕岐晟,牙关紧咬真恨不能上去咬上一口肉,他歇息够了之后,便又上阵两次,一次被燕岐晟砍在了肩头,一次被削去了马头,摔下马来,若是不是下头兵士解救及时,自己就要被那小子的马给踩死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在尘土之中抱头翻滚也是弄得狼狈不堪,大失颜面,心中对这小子是恨极,又不由得暗暗心惊。
自己手下大将个个都是勇猛之士,这厢围着这小子打,打了整整半日人都换了好几拨,直至此时才算是累得那小子鬓角见汗,口鼻气喘,这小子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想至此处,却是更生了将这小子弄死之心!
这小子乃是燕氏子弟,若是不趁着此时将他弄死,以后必是心腹大患!
耶律也总算乃是一代帝王,看人的眼光甩了燕守敬好几条街,一眼就瞧出来燕守敬不过就是一个虚架子,真正让人忌惮的乃是眼前这小子!
正要发狠自己领头又上,却是听得手下小兵来报,不由皱眉不耐烦喝道,
“有甚么大势不好啦!”
“陛下!另两路人马派人前来求援,说是落入了大宁人的埋伏之中,情形很是危急了!”
耶律也闻言不由一惊,
“关振邦甚么时候有这般气魄了?竟不躲在那乌龟壳子里保命,敢出城迎敌了!”
当下抚须想了想问道,
“派人过去打探,大宁人到底出动了多少人马?”
大宁的人马有多少,耶律也心中也是有些数的,若是倾巢出动那大同岂不是成了一座空城?
想到这处不由暗道,
“若是关振邦真敢留一个空城在大同,朕立时就趁夜挥兵大同!”
便是拼着另两路人马被歼,也要拿下大同,还有……再将燕守敬擒在手中,便是只这二十万军也敢挥师南下,直捣中原!
如此倒不必在此地与这小子浪费时间,当下大叫道,
“小的们!牵了朕的马来!”
说话间自有人重牵了马过来,耶律也忍了疼翻身上马,下头自有小兵抬了他的刀过来,耶律也单手接过,只觉入手勉强,心知自己体力已是到了极限,只此时机难得,若要错过必会抱憾终身。
当下强打了精神高声喝道,
“儿郎们,随朕杀呀!”
众兵士一听立时跟着高声应喝,高举起手中兵器,嗷嗷叫唤着冲向了大宁阵中,燕岐晟被人围在当中,却是偷空瞧了敌阵一眼,当下脸色一变,手腕子一番,却是一刀砍翻一名辽将,回头冲着远远的司徒南叫道,
“哥哥,事儿来啦!”
司徒南也已瞧见了敌阵中变动,心知拖了这么久,终是再拖不住了,当下大喝一声,手中长枪一摆道,
“众儿郎们!以身报国的时候到了!”
身后众兵士也是心知今日这一战,便是生死之争了,当下手中兵器高举嘶喊道,
“以身报国!以身报国!”
“列阵!”
五万人将燕守敬团团围在当中,却是长枪向外,外围的辽兵听得号角之声,也是纷纷发了呐喊之声,拍马向大宁阵中冲来,
“啊……”
战场之上敌对的两只军队已如浪潮一般狠狠撞到了一处,溅起血色的浪花,一时之间厮杀之声,呐喊之声,惨叫之声透彻了这暮色的野原之上。
燕岐晟手中的掩月刀在半空之中划了一道道黑色的光芒,一刀又一刀收割着周遭一丈之内辽兵的性命,血花飞溅,惨叫连连之中,他便如那浴血的魔神一般,目光冷凛,面容坚毅,刀锋所指之处,人人丧胆,个个失魂。
燕岐晟回首看了一眼五万大军之中高高坚起的大宁龙旗,拍马往回奔去,沿途的辽兵有那上前阻拦的,人未到近前,却只见得眼前黑芒一闪,立时便尸首分离,魂归地府,后头人见他破竹之势,不由都是胆寒,见着他远远奔来,竟不由自主往一旁躲去。
如此这般,燕岐晟一人一马奔走,辽兵自发自动从中分开一条道路,让他奔回自家阵中去,耶律也在这面见着不由大怒,
“决不能让那小子回去!”
回首喝道,
“来人啊,取弓箭来!”
后头果然有人取了弓箭来,耶律也接在手中,拍马往前追了一段路,弓交左手,取三只箭搭于弦上,却是瞄准了那前方疾驰的高大背影,
“嗖嗖……嗖……”
三只长箭射出,接着又快速搭箭……
燕岐晟坐在马上听得后头风声起,回头一看见三支利箭如流星般射来,回刀格挡,三只长箭都挡了下来,却是未防到第四只长箭,回刀不及之时,被噗嗤一声射入了右肩之中,
“唔!”
燕岐晟闷哼一声,立时刀交左手,舞出一团光影,将那些想趁机扑上的辽兵打散,拍马冲回了己方阵中。
回到阵中司徒南一见他后背长箭,不由大惊,
“长青受伤了!”
燕岐晟一摆手道,
“无妨!”
却是大声喝叫自己的亲卫,
“来人!用刀给我把箭尾砍了”
果然有人上来将他后背的箭尾削去,这时节若是拔箭反倒会令伤势加重,只能让箭头留在身体之中,用绷带紧紧绑住,待得战况暂缓时再行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