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自然是退缩了!哼!这些小娘子家家的,一个个只瞧着人家丈夫如何威风凛凛,如何人前显贵,却不知这背后那家里的妻子是如何操持家务,苦心经营的,不过便是仗着年纪小便想摘人果子罢了!”
穆红鸾早见惯了这种,倒是并不动怒,只是笑着问道,
“你将你那小姑子卖了出来,也不怕泄漏出去让她知晓?”
“哼!怕甚么……她远嫁到了湘州十年八载也不一定回得来,我自是不怕的!”
黄夫人向来不喜自家的小姑子,不过面上装着姑嫂和睦,实则心里还不如对穆红鸾更投契些,也不怕对她明讲的。
一旁的崔夫人听了也道,
“如今蒲国公府可是这临安城里头一号的福地,这临安城中但凡有些身世的小娘子都惦记着国公爷与世子爷这两块肥肉呢!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自己留点儿神!”
自家那妹子也是应值婚配的年纪,说起蒲国公世子爷也是双眼放光,自己瞧着都是心惊,若是真要吵着闹着去做妾,让她如何面对红鸾妹妹!
只她不似黄夫人只单纯不喜欢小姑,她却想得多些,穆红鸾是个甚么样的人,自己很是明白,自家妹子容貌虽可与她一争长短,但论起手段性子来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穆红鸾听了眉头乱挑,
“连我公爹也有人惦记?”
长青让人惦记倒是情有可原,以公爹的年纪,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娘子应不会想嫁!
黄夫人与崔夫人都伸指头戳她,
“你懂甚么?做世子的小妾,那有做现成的国公夫人好,虽说国公爷年纪是大了些,但成熟稳重,又大权在握,你晓得这临安城中多少小娘子想做你后婆婆!”
穆红鸾闻言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厢与两人告别,怀抱着灵均带着丑奴与秀儿坐在了马车之上,却是伸手撩了帘子看着外头端坐在马上的夫君,三十不到的青年男儿,正是身健体美,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又是身居高位,沙场上拼死过的人,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气概,便是自己这两世为人,前世里见过的男人不少,有时瞧着长青也要看呆,更别说临安城中这些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了。
想那黄夫人的小姑子也不过只见过长青一面竟心心念念到如今,也不知是应叹自家夫君太过招人,还是可怜那小女儿家被关在闺中实在没有见过世面!
唉!
这平生头一回,穆红鸾竟是有些忧心起来。
燕岐晟听得隐隐的叹气声,转过头仔细打量她,见她神色有些怪异,不由奇道,
“长真这是有话要说?”
穆红鸾只是咬唇不说话,燕岐晟见状更是奇怪,
“怎么了?可是两位夫人同你说了甚么?”
却听妻子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长青,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燕岐晟闻言一挑眉,
“你老?你哪儿老了?”
转头仔细打量妻子,不说他还不曾仔细想过这个,
长真与他幼时相识,自小练的是正宗道家养气功夫,嫁入蒲国公府也是养尊处优,除却生丑奴时大亏了一回,到如今也已是养了回来,真正是养的娇艳欲滴,仪态万方。
往她脸看那似二十多岁生了孩子的妇人,要是变了妆容重梳了头发,说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也有信,至于身段嘛……
燕岐晟想起来那晚的癫狂来,胸口被妻子咬过的地方一阵阵的发痒,不由心头一热,坐在马车伏下身来凑至近前道,
“我可是半分不觉着你老……咬人时劲儿大着呢!”
说着一拉领头露出蜜色的颈脖处来,
“前头几回脱了衣衫练武,你知晓下头兄弟见了,多少人羡慕我么?”
穆红鸾闻言终是忍不住红了脸,转头看见丑奴与秀儿好奇的打量着爹爹脖上,
“爹爹,你脖子上有甚么呀?”
燕岐晟哈哈一笑道,
“没甚么,前头被大蚊子咬了一口,如今好了!”
丑奴奇道,
“大蚊子?”
与秀儿一起左右瞧,穆红鸾见状啐了他一口,
“少教坏儿子!”
刷的放下帘子,对两个儿子道,
“少听你爹胡说八道,那儿来的蚊子!”
只秀儿是个眼尖的应道,
“义母,义父的脖子上真有红印子呢!”
燕岐晟在外头听了吃吃的笑,穆红鸾冲外头白了一眼应道,
“秀儿看错了,那是他自己抓的……”
当天夜里燕岐晟又重重被“蚊子”咬了不少口,“咬”得他第二日都不愿办事只懒洋洋的缩在榻上,拉着穆红鸾同他一起披头散发的窝在一处,夫妻二人看书闲话。
阳春三月,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身软如酥,虽说手头一大堆儿的事情要做,穆红鸾也被他拖着不想起身,将回事的人一概打发,坐在窗前看着九曲湾边,拂风的杨柳已是新绿满枝头,柔枝软嫩可爱,湖中波纹轻荡,此时间风暖日和,趴在窗前见白鹭掠水,留下白羽翩翩,一时之间只觉安祥静怡,岁月静好之极。
燕岐晟过来抱着她一起看向窗外,一阵风吹过湖水哗哗作响,湖边小舟轻荡,荡得那缆绳儿一阵松一阵紧,
“长真可想去游湖?”
穆红鸾依在他怀里打了一个呵欠,摇了摇头,
“不想动呢!”
燕岐晟把她往一旁的迎枕上压笑道,
“游湖我也是不想动,不过旁的我倒是有兴致动一动的!”
穆红鸾伸手拧他,
“昨儿晚上闹一夜你不够么?”
燕岐晟哈哈一笑,拉过她手一摸道,
“你瞧瞧我够不够?”
穆红鸾嗔他,
“别胡闹,丫头们可都在下面呢!”
说着话便推他,却被燕岐晟顺势拉着她的手一提,自己一翻身便将她给拉到了小腹上坐下,一只大手立时撩了裙摆抚了上去,
“你干嘛!”
“嘘!丫头们可在下面呢,你小声些!”
穆红鸾咬唇瞪他,只这人的手已是爬到了深处,伸手去抓着他的手,刚要说话,却听得楼梯上噔噔噔的脚步声,自家儿子那小脑袋探了进来,
“爹娘!你们在做甚么!”
一眼瞧见自家亲娘骑在爹身上,不由欢呼一声双眼放光,
“原来你们在骑大马!我也要!”
说话间小小的身子已经扑了过来,后头还跟着同样笑嘻嘻的秀儿,丑奴两三下爬了上来,一屁股重重坐到了亲爹的肚子上,
“唔!”
燕岐晟闷哼一声,神情痛苦的看着儿子,
“小……祖……宗!你可轻……些!”
丑奴只当真是自己压得,不由得意的大笑,伸手招了秀儿过来,
“秀儿,你也来!”
秀儿嘻嘻笑着也爬了上来,坐到了他胸口之上,如此娘仨个都压在燕岐晟身上,虽说妻子身轻如燕,两个小的也实在没有多少份量,只架不住两个小的还在他身上又跳又叫,小屁股一阵乱动,燕岐晟大叫着长真救命!
丑奴与秀儿听了更是哈哈大笑,穆红鸾一面咯咯笑着一面翻到一旁坐下,盘着腿扶着儿子踩在亲爹坚实的小腹上乱跳,却是半点儿也没有解救的意思。
燕岐晟无奈只得瘫在那处任两个小的蹂躏,直到丑奴与秀儿跳累了,滑到一旁去,这才捂着肚子坐了起来。
“爹!我们去游湖!游湖!”
丑奴双眼晶晶发亮,冲着燕岐晟嚷嚷,燕岐晟被他缠得无法,只好哀叹一声起身穿好鞋,一手抓了一个小东西往腋下一夹,
“走!游湖去!”
丑奴与秀儿咯咯笑着,在他手上蹬腿伸胳膊,
“我要泅水!”
“我也要泅水!”
“好好!我们去泅水!”
穆红鸾笑着目送他们父子三人下楼,又看着出了园子,往九曲湾的水边而去,这才叫了春芽进来梳头,却是想起来问她道,
“前头听说顾老夫人身子不太好,如今可是大好了?”
春芽想了想应道,
“昨日过去时听说是咳嗽好了些,只还不能停药!”
顾老夫人本就长年有病,只今年开春时却是夜里又受了寒,原本还能勉强下地的身子,现下是连动也不能动了,顾知柏要侍疾床前,这几日连课也停了,穆红鸾便派了春芽过去探病,
因而春芽才有此一说。
穆红鸾闻言点了点头道,
“即是如此,那病情还是有起色的,你明日再去一回。”
“是!”
春芽低低的应了一声,却见着夏竹端了水上来,
“夫人!”
穆红鸾见着她便笑,
“把水放了过来给我梳头!”
夏竹应了一声过来接了春芽手里的梳子,穆红鸾瞧着铜镜之中面色红润的夏竹笑道,
“我也就能使唤你这一个月了,再有一个月你便是别人家的了!”
夏竹闻言也笑,
“夫人放心!我便是嫁了出去也是您的人,待成了亲还回来伺候您!”
穆红鸾道,
“你们一个个年纪也不小了,还想赖着我吃一辈子不成,把你嫁出去了,还有三个要打发呢!”
说罢回头问春芽,
“春芽,你可是有瞧上眼的,过来同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