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身形闪烁几下,到了无极殿中。
无极殿内,竹照师太正盘膝坐在温吟月身后,双手抵她背心,温吟月微阖眼帘,一动不动,两人头顶热气蒸腾。
两人脸庞都涨红着,汗水打湿了两人衣裳,露出诱人曲线,李慕禅来不及多看,马上盘膝坐到竹照师太身后,右掌抵她背心。
内力丝丝缕缕渡进去,他眉头一下皱起来,发觉师父内力紊乱,狂暴,处于失控边缘。
此时模样,如同制一头失控的烈马,而师父眼见着耗尽力气,马上便要失控,他长吁一口气,亏得及时!
想必,师父也觉得不妙,拼尽全力才施展出传音入密,唤自己过来。
现在才知道,师父的内力之精纯,更胜自己一筹,虽说不如自己深厚,若是动手,胜负难说。
若在三天之前,遇到这般情形,自己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她经脉宽度有限,自己内力深厚,却挤不进来。
如今却不同,有了这三天的闭关,内力精纯如汞,丝丝缕缕注入之后,能够抗衡师父的内力。
********************时间流逝,他脸色渐渐涨红,随后恢复,然后又涨红,又变白,周而复始,循环了数次。
他没想到,师父内力紊乱起来竟如此狂暴,更要命的是,师父与师姐是相连的,连成一气,混为一体。
他要同时梳理师父与师姐两人的内力。
他转眼就推测出来,定是师姐走火入魔,师父见势不妙想救她,结果搭上了自己,师姐本就青胜于蓝更胜于蓝,师父想救她,确实不智。
定是当时情形太严重,师父顾不得其他,慌了神,只能先下手,弄至如今的境地,亏得自己在。
念头仅是一转,他已想到这些,随即摒弃杂念,专注于梳理两人的内力。
他自从练得九转洗髓经第二层,内力深厚之极,源源不断的精纯内力供给之下,勉强压得住。
两女内力暴乱之极,且如潮水一般忽涨忽落,反扑之力极强,李慕禅暗骇她们心法之玄妙,威力着实强横。
他纵使内力深厚之极,应付两女仍是吃力,一会儿功夫内力便告罄,脸庞涨红,忙施展天元吐纳术恢复。
他如今结有舍利,天元吐纳术威力更强,周身穴道如汩汩泉眼,内力转眼功夫恢复过来。
一边补充内力,一边梳理内力,来来去去,他脸红脸白变个不停。
*****************************************************************************当他放松下来,慢慢收手,两女已经恢复如常,红光满面,不但未损身体,内力反而有了长进。
李慕禅却脸色苍白,像一张白纸,没有一点儿血色,双眼神光黯淡,眉宇间透出憔悴。
他转头看看,窗上被晚霞映得一片瑰红。
已经是傍晚了啊,忙了半天时间,他转头望向两女。
“师父……?师姐?”
“吁……”悠长的叹息声响起,竹照师太慢慢睁开眼,收了功,斜眼狠狠瞪着温吟月:“吟月,你疯啦!”
温吟月也睁开眼,露出不好意思神情。
竹照师太狠狠道:“今天不是湛然在,咱们两个都要交待!”
“师父,我……”温吟月歉然的看一眼李慕禅,轻声道:“师弟,你不要紧?”
李慕禅摇头:“师姐,怎么回事?”
竹照师太没好气的道:“哼,怎么回事!还不是她贪图省时间,贸然用秘法恢复伤势!”
“用了什么法子?”李慕禅问。
竹照师太摆摆手:“你不必知道!”
李慕禅苦笑,摸摸鼻子。
竹照师太瞪着温吟月,恶狠狠的道:“这是妙莲经上的秘法,你练的是沧海神功,用不上。”
李慕禅道:“师父算啦,毕竟没什么事,也是师姐福大命大!”
“你要是没回来,今天这个臭丫头跟我都得丢了小命!”竹照师太犹自不解气,胸口剧烈起伏,哼道:“我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个法子,她倒好,当耳旁风啦!”
李慕禅道:“还是怪我,我若没回来,师姐也不会急。”
竹照师太白他一眼:“你甭给她求情,等这次回来,臭丫头去面壁一年,听到没有?!”
“是,师父,别生气了。”温吟月点点头,涨红着脸。
她从没在外人面前受训斥,竹照师太一直注重培养她大师姐的威仪,待她与旁的弟子截然不同,如平辈之人。
在人后,她该挨训还是挨训,但头一次在师弟跟前挨训,知道师父实在是气极了,关心则乱,倒没生气,只是羞涩。
李慕禅笑道:“面壁一年太重了,师父,你平时偷懒,什么事情都是大师姐处理张罗,没了大师姐,咱们沧海山可要乱套了!”
竹照师太斜睨着他:“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好,就由你代她一年罢!”
“啊——!”李慕禅目瞪口呆,忙不迭摇头:“师父饶命!”
“就这么说定了!”竹照师太摆摆手,白他一眼:“赶紧滚,回去好好调息,莫伤着元气!”
“师父……”李慕禅忙道。
竹照师太杏眼一瞪,李慕禅顿时哑然,无奈的点点头。
***************************************************************对这样的差使,他实在敬谢不敏,他志不在此,一心想修炼武功,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至于沧海山的权力,他丝毫不关心,觉得大师姐是最好的人选。
对沧海山来说,掌门之位实在没什么诱惑,即使是寻常弟子,在外面出事,沧海山必会全力以赴相助。
在山内,则有森严的派规,违了派规,你是掌门也要受罚,不违派规,你不是掌门,也受保护。
他出了无极殿,直接回了梅若兰的小院。
每个精英弟子分得院子都不小,梅若兰的小院平时住着三人,她自己,小圆还有宫轻云。
小圆纵使成了精英弟子,仍不忘自己身份,在一旁侍候梅若兰,宫轻云则一直紧随梅若兰身边,算是护卫。
每人一间屋子,正好占了正屋,东西厢房,三人住一起还热闹。
李慕禅回来时,她们正在小厅里喝茶闲聊,见他回来,忙问刚才出了什么事,李慕禅笑着说,是师父相召,有事要商量,关于下山的,三女没乱打听。
半晌过后,小圆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问:“湛然,你说我随你一块儿下山,好不好?”
李慕禅笑了笑,梅若兰皱眉,宫轻云也摇头。
小圆不敢看两女,盯着李慕禅,讨好的道:“湛然,你武功好,定能保护我,我下山不要紧的,是不是?”
李慕禅摇头:“这一次下山不寻常,下次再说罢。”
小圆撇撇小嘴:“哼,什么下一次呀,下一次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李慕禅笑着摆摆手:“就是我答应,师父也不会答应,小圆你呀,就别自讨没趣啦!”
“臭家伙,不敢你说话啦!”小圆跺脚跑了。
********************************************************清晨时分,朝霞满天。
李慕禅一身灰色僧袍,温吟月身穿白衫,腮边挂着一个白丝巾,两人站在巨大的玉像前。
玉像前还站着三人,竹照师太当中,左边是竹眉师太,右边是李竹月,三人神情肃然。
竹照师太理了理李慕禅的领口,叹道:“湛然,这次下山,千万小心,一切以保命为要,静仁他们去了,你们不能再有意外!”
李慕禅郑重道:“师父放心,我不会逞能!”
竹照师太点点头:“嗯,打探清楚那人就是,不要亲自动手,为师要亲自出手,替静仁他们报仇!……更别沾什么屠龙手秘笈,知不知道?”
李慕禅笑道:“是,师父。”
竹眉师太微笑道:“师妹,好了,湛然行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别啰嗦了,让湛然笑话!”
“好,那就下山罢!”竹照师太慢慢点头。
李慕禅笑道:“师父放心罢,咱们不会少一根汗毛!”
“少一根汗毛,你就陪着吟月去面壁罢!”竹照师太白他一眼。
李慕禅笑着点头,目视竹眉师太与李竹月,合什道一声珍重,转身与温吟月一块儿下山,如一块儿乌云一块儿白云冉冉下山。
三人站在无极殿前,看着李慕禅与温吟月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竹眉师太道:“二师妹,真不用派人跟着?”
竹照师太摇摇头:“不必了,湛然足以应付。”
竹眉师太慢慢点头:“但愿如此,待查出来是谁,千刀万剐,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正该如此!”竹照师太哼道。
“说这些狠话有什么用,还是先查出是谁干的!”李竹月淡淡道。
“小师妹,你就会扫兴!”竹眉师太摇头。
李竹月道:“但愿湛然不会冲动,别把自己也搭上。”
竹眉师太白她一眼:“小师妹,乌鸦嘴!湛然那孩子,比你还稳重呢!”
“再怎么稳重,也是个小孩子!”李竹月淡淡道。
竹照师太道:“师妹,你甭小瞧了他,鬼主意多着呢,只有他暗算别人,别人甭想暗算他,放心放心!”
她隐隐猜得李慕禅有神通,对他深具信心,摆摆手转身回了无极殿,另两人直接离开了,各忙各的事。
******************************伏牛山位于齐南境内,南绕渤河,北邻黄云山脉,一峰独秀,实是一处好地方,风光宜人。
这一曰正午,天空阴沉沉的,朔风飞扬,寒意森森,吹在脸上如小刀一样,寒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啸声,如怪兽发出。
伏牛山脚下忽然来了两人,一个灰色僧袍的青年,相貌平平,温和沉静,另一个是白衣如雪的女子,身形婀娜,仪态曼妙,脸上遮一条白纱巾,看不清相貌,但看上一眼,就会有直觉到她是绝色美人儿。
这两人正是李慕禅与温吟月,两人施展轻功赶路,花了三天时间,终于赶到了伏牛山下。
李慕禅站在山脚下仰头打量一会儿,指了指牛头一般的山峰:“师姐,就是那里遇敌的?”
温吟月点头:“咱们正在峰顶欣赏风光,那人忽然出现,一言不发便偷袭,待我反应过来,人都没了。”
李慕禅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那好,咱们上去看看。”
“要小心。”温吟月皱眉道。
她黛眉蹙起,神情阴沉下来,李慕禅理解,再来伤心地,纵使师姐这般善于控制情绪的,也难免心情沉重,不舒服。
“走。”李慕禅走在前头,脚步缓步,一步一步的往上。
伏牛山并不高,即使缓步而行,一刻钟也到了山顶,怪石林山,一些石头上仍残留着紫黑的血迹。
李慕禅感觉格外敏锐,他深吸一口气,合什闭眼,嘴里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大,诵经的声音在整个伏牛山上回荡,袅袅不绝。
温吟月只觉他在发光,越来越强,到了最后竟令人不能直视。
她心中叹息,这便是佛门神通,果然不可思议,有他超度,想必师弟们的灵魂也能安息了。
李慕禅的舍利成,佛经威力更强,字字如珠,调动着天地之间的气息,驱散阴寒,温吟月感觉周围明亮了一分。
李慕禅慢慢查看,每一寸都不放过,石头上的痕迹,地上的小坑,草枝的异样,皆清晰烙印在他脑海。
他埋头察看,一直看了半个时辰,才直起腰来。
温吟月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却也不催促,白衣飘飘站在一旁观看,静静的不发出声音。
“好了,师姐,咱们走罢。”李慕禅打量四周一眼,把一块儿石头扔掉,拍拍手说道。
“这就好了,去哪里?”温吟月问。
“去找那家伙!”李慕禅哼道。
“哪里找?”温吟月问。
“我自有法子,随我来。”李慕禅笑笑,嘴角却往下耷拉,透着一股森冷意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