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了大明王经,施展观天人神照经,第二天清晨,他出定,打量四周,鸟鸣清脆,空气清新,草木的香气浮动。
他五官敏锐,对万物感觉深刻逾常人,体味着清晨的气息,心中涌起感动,自然之美,无与伦比。
他站在树梢上,清风徐徐,树梢轻晃,他随之晃动,起起伏伏。
想了一会儿,他忽然一闪,出现在三十几丈外,很快回了内营,又向纪老请假,想回去趟。
纪老因为不能帮忙,心下愧疚,痛快的答应。
***************************沧海山无极殿巨大的玉像下,竹照师太与温吟月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合眸定息,大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细微呼吸声。
竹照师太一袭月白僧袍,一尘不染,冰雪无瑕,神圣庄严,温吟月一身淡绿罗衫,肌肤莹白,如一尊玉人。
轻盈脚步声忽然响起,停在大殿外。
“什么事?”温吟月闭眸开口。
“大师姐,梅师姐,宫师姐,还有小圆师姐回来了,正在下面等着拜见掌门。”清脆声音从殿外传来。
温吟月明眸睁开,如秋水泻出,竹照师太也睁开眸子,轻颌首。
“让她们进来。”温吟月道。
“是。”脚步轻盈而去。
“拜见掌门!”一会儿功夫,门帘一动,三人进了大殿,拜倒在地,正是梅若兰三女。
“起来罢。”竹照师太笑盈盈的抬抬手。
三人盈盈起身,坐到对面的蒲团上,望向竹照师太。
“你们怎么回来啦?”竹照师太打量三女一眼,暗松一口气,还好,这个小子没做出荒唐事。
身边围着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换个男人,都把持不住,这小子不愧是佛学精湛,定力高深。
梅若兰道:“掌门,湛然师弟遇到麻烦了,为免拖累他,咱们先回山。”
“哦——?”竹照师太柳眉动了动,不但不紧张,反而笑吟吟的问:“臭小子遇到什么麻烦啦?”
梅若兰道:“师弟杀了雷剑峰的冯白山,引来了雷剑峰掌门的追杀,他躲进军营里,咱们就先回来了。”
“雷剑峰?”竹照师太脸色一动。
梅若兰点头道:“是西赵的雷剑峰。”
“掌门,西赵武林的人,竟敢在咱们大衍境内放肆,就没人管么?!”小圆不满的问。
竹照师太怔怔出神,明眸从窗户看出去,眼神发虚。
****见她如此,三女不再吭声,等她发完呆。
半晌过后,竹照师太悠悠叹息一声:“真的是雷剑峰?”
“是呀。”小圆好奇的望着她。
梅若兰道:“掌门放心,湛然躲进军营,雷剑峰再厉害,也不敢去神武营里撒野,安全无虞。”
竹照师太摇摇头,柳叶眉紧锁:“不然!……李天雷这人,诡计多端,就怕湛然他斗不过……”
小圆不愿听,直接打断她的话,娇声道:“掌门,你也忒小瞧湛然啦,这世上有谁比他聪明?”
竹照师太横她一眼:“小丫头,你倒有信心!”
小圆道:“掌门,我可是一直跟着湛然,他多厉害,我最知道,什么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竹照师太笑着摇摇头,道:“湛然也是个识趣的,他不会与李天雷对上?”
“照理说不会……”梅若兰迟疑一下。
竹照师太看出她犹豫:“怎么,还有问题?”
梅若兰沉吟一下:“掌门,这件事里还牵涉了范家小姐,……万一雷剑峰的人不讲风度,以范家大小姐相逼,湛然会出军营,……他虽精于算计,偏偏又是多情之人。”
竹照师太点头:“嗯,你是了解湛然的,这个小和尚是个多情种子,……那位范家大小姐美貌?”
梅若兰点头,小圆笑道:“貌美如花!”
竹照师太叹了口气,摇头道:“那就错不了,这个臭小子要出头的,……吟月,你跑一趟。”
“是。”温吟月淡淡道。
她起身离开蒲团,要马上出发。
“慢着。”竹照师太一摆手,道:“吟月,你记着,跟与李天雷动手,只隐在暗算帮湛然一把即可,……若是从前,他打不过还能跑,现在废了武功,练军中功夫,大不如从前。”
梅若兰道:“掌门,湛然如今功力大进,直追从前,甚至更胜一筹,大师姐不必去的。”
“哦——?”竹照师太笑笑,道:“这小子总算没偷懒,他练到什么程度了?”
“好像沧海神功到了第七层。”梅若兰道。
“好小子,不错!”竹照师太顿时眉开眼笑,拍拍膝盖,道:“沧海神功练到第七层,他可是第一人啦!”
“大师姐不是也练到了吗?”小圆好奇的问。
竹照师太摇头:“吟月不能算,她是靠妙莲经取巧。”
*******竹照师太想了一下,道:“吟月,你还是去看看,……别让湛然把事情闹得太大。”
温吟月不解,看着她没动。
竹照师太道:“湛然如今练成第七层,自保有余,他还有大明王经,想杀人也容易,……别让他杀人。”
“……是。”温吟月点头,转身便要走,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匆匆而来:“掌门,湛然师兄回来啦!”
竹照师太一怔,其余诸女也怔了一下。
梅若兰自忖她们一路没有耽搁,施展轻功疾行,他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竹照师太笑道:“把他叫进来!”
“是。”脚步声走远。
很快,呵呵一阵笑声中,李慕禅挑帘进来,一身月白僧袍,气度飘逸,一派高僧风范,进来后合什为礼:“师父!”
又向诸女见了礼,小圆忍不住叫道:“明空,湛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随即一拍手,娇咯咯娇笑:“好呀,躲在山上,比在军营更好,……是不是又请假啦?”
她知道李慕禅请假极容易,这两三个月,多数都是请假在府里呆着,这参军与没参军没什么两样。
李慕禅笑道:“嗯。”
竹照师太打量着他,笑吟吟的没说话。
李慕禅笑道:“师父,这般看我做甚,莫不是我脸上长了花?”
“别臭美啦!”竹照师太一摆手,笑道:“没想到呀,你这臭小子进境倒不慢,……吟月,你要加把劲喽,一不小心,要被这臭小子踩在头上!”
温吟月瞥一眼李慕禅,淡淡一笑。
竹照师太摆摆手:“好啦,你们各忙各的,我跟臭小子说几句话!”
众女纷纷告辞,带走袅袅香气,退出了无极殿。
大殿内只剩下两人,一下变得空荡荡的,李慕禅仰头打量巨大的玉像,思忖着沧海神指之法。
他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了沧海神指的法门,玉像发出的沧海神指,与他使的沧海神指心法相同,但内力层次不同,导致了威力天地之差。
虽这是猜测,他直觉**不离十。
***************竹照师太敛去笑容,秀脸一片沉肃:“湛然,你可是杀了李天雷?”
她声音微微发颤,难掩紧张。
李慕禅点一下头,随即又摇摇头,吓得竹照师太一颤,秀脸苍白一分,随后恼怒:“臭小子,说明白喽!”
李慕禅笑道:“我用了大明王经,想杀了他。”
竹照师太秀脸一变,忙问:“最后呢?”
她可知道大明王经的威力,当初李慕禅施展大明王经,把沧海山闹得鸡飞狗跳,好不狼狈。
如今他沧海神功到了第七层,乃历代沧海剑派弟子第一人,再施展大明王经,威力更是可怕。
李天雷武功虽强,不过与自己伯仲间,施展大明王经的湛然,想杀他,易如反掌,探囊取物。
“最终,还是饶了他一命!”李慕禅笑道。
竹照师太紧绷的身子一松,长吁一口气,随即大恼,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打在肩膀上。
李慕禅揉着肩膀,苦笑道:“师父,我饶了他一命,不该好好谢我吗?”
“嗯——?”竹照师太一扬柳眉。
李慕禅笑笑:“师父,这个李天雷跟你什么关系呀?……亏得在杀他之际,我报了家门,看出他的异样。”
“他没说?”竹照师太斜睨着他。
李慕禅摇头笑道:“我看他神情复杂,觉得有隐情,生怕杀错了人,惹得师父伤心,便留了手。”
“哼,没什么关系!”竹照师太白他一眼。
李慕禅笑道:“那好,我就放心了,我去杀了他!”
他腾的站起来,便要往外走。
竹照师太上前一步,揪住他耳朵,娇嗔道:“好你个臭小子,跟我装疯卖傻,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李慕禅忙讨饶,竹照师太被他卖关子恨得牙根直痒,下手颇狠,李慕禅嬉皮笑脸的软语相求,拍马屁,说好话,无所不用其极,全无高手风范。
最终,竹照师太还是怕弄疼了他,放了手,狠狠瞪几眼。
这一番厮闹下来,竹照师太秀脸绯红,妩媚娇艳,美得不可方物,风情动人之极。
李慕禅心怀孺慕,没觉异样,只觉动人,笑道:“师父,跟我说说罢,这个李天雷是不是……?”
他说着,嘿嘿笑几声,颇为暧昧。
*************竹照师太又给了他一巴掌,嗔道:“胡思乱想什么!……他是我弟弟!”
“弟弟?”李慕禅故做惊愕状。
竹照师太白他一眼:“不错,是我亲弟弟!”
李慕禅问:“他怎么会在西赵?又当了雷剑峰的掌教?”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明白,想知道,一个在大衍,是名门大派的掌门,一个在西赵,也是名门大派的掌门,这姐弟两个可真是厉害。
这其中必有一番曲折离奇的故事,他实在好奇,所以一口气跑回了沧海山,跟竹照师太打听。
“唉……,此事说来话长。”竹照师太摇头,重新坐回蒲团上,抚平月白僧袍,叹道:“我本是官宦之家,父亲为人正直,早早就被罢了官,返乡时,遇上盗匪,……结果弟弟被人掠走了,我与父母侥幸活下来。”
“所以,你们就失散了?”李慕禅问。
“是啊。”竹照师太点头,叹息一声:“我后来拜到沧海山下,一直没忘了寻找弟弟,一有机会下山,我去寻盗寇的麻烦,杀了不少的盗寇,弄了一身煞气,凶名昭彰,最终也没寻到弟弟,……一怒之下,我索姓出家,赎去这一身的杀孽。”
李慕禅看看她,娇媚动人,杏花少妇,哪像一个杀星。
竹照师太摇头叹道:“后来我接过师父衣钵,执掌沧海山,发动人去找,最终有了线索,他已经是雷剑峰的弟子,在西赵武林威名赫赫。”
李慕禅道:“师父为何不把他接来?”
竹照师太摇头:“他不肯回来,……他那师父对他恩情太重,无法报偿,他已成了雷剑峰的人,不能回头了。”
她苦笑:“到了后来,他竟成了雷剑峰的掌教,更不能回来了,……我与他也不能相认。”
李慕禅道:“是啊,不能相认。”
他想了想,道:“师父与他一直没再见面?”
“既不能相认,见面又有何益?”竹照师太摇头,叹道:“就当做他三十年前已经死了罢。”
“亏得我没下杀手。”李慕禅笑道:“若不然,我杀了师父的弟弟,罪过可就大了!”
竹照师太正色道:“能不杀人就别杀人,这是为师的切身体会!”
“是,弟子记住了。”李慕禅郑重点头。
竹照师太摆摆手:“好啦,你回去歇一歇,……这件事别让旁人知道,惹来麻烦。”
“弟子省的。”李慕禅嘿嘿笑道。
竹照师太白他一眼:“你个臭小子,本事倒大涨,赶紧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