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佩瑶吸一口气,娇美脸庞挤出一丝微笑:“大师,赵三叔他与军人有仇,说话不好听,你别见怪。”
李慕禅温和笑笑:“嗯,没什么,……请让开好。”
说着,迈步向她逼近,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范佩瑶不由的后退两步,让开了位置,李慕禅他们鱼贯而出。
赵胜利临走瞪一眼削瘦中年人,冷哼一声。
削瘦中年人冷目横对,神情不屑,两人目光在空中噼啪作响。
老马走在最后,冷冷看中年人一眼,摇摇头,眼中满是讥笑与讽刺。
他们渐渐离开,屋中仍荡漾着酒香。
****************范佩瑶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胸口像被棉花堵住了,喘不上气来,秀美脸庞慢慢涨红。
“砰!”她霍的挥剑,寒光一闪,桌子成了两半,缓缓倒下“哗啦……”碟碗落了一地,有的摔碎,有的结实没碎,丰盛的佳肴却都落地,香气四溢。
范佩瑶涨红着脸,高耸胸脯剧烈起伏,恨恨望着门外。
削瘦中年人讪讪笑笑:“大小姐,我……我……嘿嘿……”
范佩瑶明眸狠瞪着他,用力跺脚:“赵三叔——!赵三叔——!”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削瘦中年人忙不迭摆手,讨饶道:“大小姐,我不该出声,下回不敢啦!”
“哼——!”范佩瑶又跺脚,长剑一扫,桌子化为碎片,洒了一层,掩住了碟碗饭菜。
一扫之下,竟有如此威力,可见她剑法精妙。
她跺脚之后,转身出了屋,变得若无其事,昂然踏步,高耸胸脯透着傲然气势,凛然不可侵犯。
众人跟在他身后,将踏出酒楼时,先前的小二一溜烟儿跑到他们跟前,拦住了跟,脸上挤着笑:“范……范小姐……,嘿嘿……”
范佩瑶小蛮靴停住,秀眉轻蹙。
圆脸大汉沉声道:“什么事?!”
“您看,那帐……?”小二为难的搓搓手,不好意思。
“什么帐?!”圆脸大汉不耐烦一哼。
小二脸色一变,忙道:“刚才那几位军爷说,那屋的帐范小姐会结,这……”
圆脸汉子怔了一下,转头望向范佩瑶。
范佩瑶咬咬玉齿,哼道:“结了!”
圆脸大汉上前,扯起小二就走:“走!”
范佩瑶深吸一口气,高耸胸脯剧烈起伏,咬牙出了昌平楼,越走越快,非此无法压下心口翻滚的郁气。
走出没几步,圆脸大汉追上来,到她身边道:“小姐,这帮当兵的倒也阔气,花了五十两银子!”
“嗯。”范佩瑶脚下不停,看也不看他。
圆脸大汉奇怪,道:“小姐……”
范佩瑶霍的止步,转身瞪着他,没好气的娇斥:“好啦,我知道啦,别再跟我提这个家伙!”
圆脸大汉怔了怔,迷惑不解的望着她。
“哼!”范佩瑶咬着牙,转身便走,越走越快。
李慕禅一行人出了昌平楼,往城东而去。
李慕禅在走间,左边是赵胜利,再是熊四海,十三娘则在他右边,四人在前,其余人在后。
十三娘步态袅袅,清风徐徐,娇艳红衫飘荡,如弱柳在风中拂动。
她扭头望李慕禅,抿嘴轻笑:“大师,你惹范小姐生气了,可要小心,范家可不是寻常人家。”
李慕禅微笑:“换了是个男人,如此无礼,打出去再说,她一介女子,我算是温和有礼了罢?”
十三娘抿嘴笑道:“大师虽不凡,但在范家眼里,不过一介白丁罢了,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李慕禅笑着点头:“范家确实气势不凡。”
十三娘笑道:“大师温和有礼,确实无可挑剔,不过嘛,女儿家的心思,你们男人可不懂!”
李慕禅笑着抱拳:“还望十三娘指教。”
十三娘抿嘴轻笑一声,却不说话。
李慕禅笑笑,也不再勉强,指着两边道:“这里是富贵人家才能住得起,都很精致。”
十三娘点头:“是呀,没点儿身家,可买不起这里的宅子,就要到了。”
“十三娘,你忒不爽利,话说半截急死人!”赵胜利急道:“快说说,和尚怎么得罪了那位范家大小姐!”
熊四海笑道:“就是,大和尚一句重话没说,怜香惜玉,怎么就得罪她了呢,太古怪!”
赵胜利道:“莫不是十三娘你吓人?”
十三娘嫣然一笑,灿若雪光:“我可不敢欺瞒大师,惹怒了大师,一箭把我射杀了,找谁人说理去?”
李慕禅笑了起来:“十三娘过谦了,我这微末之技,不敢班门弄斧!”
十三娘咯咯轻笑,摇头道:“大师真能说笑!……范家大小姐可是骄傲得紧,是刺史府上贵客,在咱们天龙城,谁见着不得恭恭敬敬?”
李慕禅笑道:“我没失礼罢?”
十三娘道:“大师你没失礼,却得罪了她!”
李慕禅摇头笑道:“不明白。”
“范小姐是骄傲的人,最容不得别人的轻视,你没把范大小姐瞧在眼里,岂不得罪了她?”十三娘笑道。
李慕禅若有所思,苦笑着摇摇头,似觉冤枉。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但见李慕禅领悟于心,也不再多问,周围一座座大宅院让他们激动。
“和尚,就是这里啦,瞧瞧这地,瞧瞧这周围!”赵胜利欢喜叫道。
他们走在一条青石大街上,地面整洁宽旷,宽可并排两辆马车,一尘不杂,两边是高高的白墙,每一家的大门都华贵雍容,气像不凡。
十三娘伸手一指:“我家就在那里。”
众人望去,发觉那边有一座石拱桥,桥边有两排柳树,柔枝随风款款摆动,李慕禅嗅到了水气,笑指石拱桥:“那里是河?”
“是。”十三娘道:“一条小河。”
赵胜利问:“十三娘,桥边就是你家?”
十三娘轻点臻首:“嗯,我家旁边就是要卖的宅子,主人也是命苦的,男人一年到头在外行商奔波,前一阵子意外亡故,……听说是被西赵人杀了,她们要回老家,想卖了宅子。”
“西赵的家伙,早晚有一天,老子一刀一个,宰个干净!”赵胜利咬着牙恨恨骂道。
熊四海忙道:“大和尚,不如就让十三娘艹持一下,咱们大男人的,去了不方便。”
李慕禅点点头,抱拳道:“有劳十三娘了!”
十三娘轻笑:“此许小事,举手之劳罢了,……我去跟高夫人说说,你是杀西赵的英雄,想必能便宜不少。”
李慕禅忙摆手:“不必,她也是苦命人,该多少算多少。”
“……好。”十三娘笑着点头,道:“诸位且去我那里喝茶,我去说说,谈成了便请高夫人过来。”
“有劳。”李慕禅点头。
她袅袅在前带路,步态轻盈,柳腰款款,看得赵胜利瞪大了眼睛,脸红耳赤,忙不敢再看。
众人来到桥边的大宅前,十三娘轻敲铜环,朱红大门洞开,一个须眉皆白老者站在门内,笑道:“小姐,今天回来这么早?”
他须眉皆白,相貌清癯,身形削瘦,周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像是一个老秀才,不像下人。
“练伯,我请了几位客人。”十三娘笑道,提衣裾进门,同时转头笑道:“大师,各位军爷,里面请!”
李慕禅笑着点头,冲老者一礼。
这老者却是个顶尖高手,他虽不能察觉其功力深浅,直觉却危险,如猫站在虎跟前,背后汗毛根根竖起。
*******见李慕禅如此,众人也不好托大,纷纷行礼,神情拘谨,被府中的气势慑住了,有些放不开。
眼前的这座宅子,大出他们意料,十几米的青砖地,然后是六级台阶,上了台阶。
台阶上面是宽阔的广场,宽有百米,用雪白栏杆围住,空旷雄浑,令人顿生渺小之感。
广场中间是一圆形荷花池,直径约有二十来米,池中穿插几条小径,东南西北各有一座小亭,可沿着小径欣赏荷花,也可坐小亭中赏荷。
此时荷花已残,水光晃动,隐约可见火红的锦鲤。
东西两边是厢房,北边是一座两层楼阁,精致无比,楼阁周围环鲜花环绕,俯视整个广场。
几人呆呆望着,仰头看楼阁,楼阁上每一层檐下,密密一排灯笼。
“这么多灯笼,点起来可费劲了!”赵胜利盯着灯笼瞧了半晌,感慨一声,众人惊醒,不由失笑。
李慕禅笑着摇头,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大师,几位军爷,请随我来。”十三娘笑着袅袅在前面带路,众人跟着她,绕过荷花池,进了楼阁。
到了楼阁下,但见飞檐吊角,雕梁画栋,精致非常,但更觉气势凌人,宛如一只苍鹰展翅欲飞。
进了一楼大厅,雪白的地毯让他们却步,靴子不能踩上去,但脱靴子,又怕臭气熏人。
十三娘抿嘴笑道:“几位军爷,脱了靴子,不妨的。”
“嘿嘿,咱们粗人,十三娘你别见怪。”赵胜利哈哈笑道,脱了靴子,踏上了厚软的地毯。
众人一一脱靴,踏了进去,气味确实不佳,但一进大厅,顿时檀香袅袅,驱去了脚臭,心情顿时宁静下来。
十三娘道:“丫环今天出去玩了,都没回来,稍等片刻。”
说罢,她对众人嫣然一笑,袅袅出去了。
赵胜利马上凑到李慕禅跟前:“和尚,这十三娘越看越不得了,这样的宅子,可不是俗人!”
李慕禅负手站在东墙一幅山水画前,眯着眼睛打量,笑道:“赵头,你跟我说这个做甚?”
这幅山水画气势宏大,壁立千仞,云雾缭绕,下面洪水滔滔,让他想起了沧海山,顿时感慨万千,往事一一浮现。
心绪波动,却不动声色,神情一如平常悠然自在。
**赵胜利眼睛一瞪,惊诧的道:“和尚,你难道没看出来,十三娘看上你啦!”
李慕禅仍打量着画,笑着摇头:“赵头,我是和尚,切莫这么说,再也,也别有辱十三娘清名。”
熊四海道:“大和尚,你别嫌弃人家,十三娘虽说是唱曲的,但洁身自好,天龙城无人不知,人人尊敬的。”
李慕禅摇头苦笑,摆摆手:“且打住!……咱们还是说说范家,这回怕真惹麻烦啦。”
“哼,范家是些什么东西!”赵胜利勃然色变,怒哼道:“你帮了忙,他们倒好,不但不感激,好像反过来帮了你,最见不得这幅嘴脸!”
熊四海沉着脸,叹道:“这范家与刺史颇有关系,万一告到刺史那里,……不太妙啊……”
“怕什么,刺史可管不着咱们!”赵胜利蛮不在乎。
熊四海摇头,不以为然:“刺史管不到咱们,但当官的之间总有瓜葛,万一跟将军他们说一句,咱们就有麻烦啦!”
赵胜利摆摆手:“放心罢,大和尚福大命大,不怕不怕!”
李慕禅笑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范家……”
他正说话,十三娘袅袅而来,手托木盘,换了一身鹅黄罗衫,剪裁适度,娇躯曲线玲珑曼妙。
她来到厅中一座矮几前,一一端下盘中茶盏,笑道:“几位军爷,请喝茶罢,稍微一等,我去跟高夫人说说。”
“好,有劳十三娘了。”李慕禅转身来到矮几前坐下。
十三娘对众人轻颌首,袅袅而去,那须眉皆白的练伯进来,坐下陪着众人坐下,笑道:“小老儿姓练,不知几位军爷贵姓大名,……想必都是英雄,小姐可从不请男人的。”
赵胜利哈哈笑道:“英雄嘛,咱们当不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