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一出屋,尉迟明蹦过来,一把抓住手胳膊:“五师弟,你在捣什么鬼,这么大动静?”
说着,他还探头探脑,往里面望去。
李慕禅笑道:“正在练掌力,四师兄,听说你要成铜甲护卫?”
“嘿嘿,你也听说啦?”尉迟明顿时眉开眼笑,挠挠头,笑道:“也就是试试看,能不能通过。”
“你要小心,这一阵子小姐心情不好,会格外严格的。”李慕禅笑道。
尉迟明摆摆手:“放心罢,大小姐一向公私分明!”
两人正说着话,金开泰进来,龙行虎步,站在台阶上,招招手:“湛然,你跟我来!”
李慕禅对尉迟明笑了笑,随着金开泰来到湖边柳树下。
明湖如镜,轻风徐徐掠过湖面,柳枝轻晃,婆娑多姿,曼妙如少女舞蹈。
***********金开泰站住,盯着他瞧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湛然,你知道么,大小姐对你可真没话说!”
李慕禅笑道:“是,小姐青眯,粉身难报。”
金开泰点点头,感慨道:“小姐让我传你六院镇派剑法!……咱们梅府,还没人学全七套剑法的!”
李慕禅讶然:“统领你也没学全?”
金开泰点点头:“嗯,我只会四套,其余三套,需得大小姐亲自授你。”
李慕禅恍然,知道他会的四套剑法是男子,其余三套,是女子所修炼,自然是梅若兰修得。
金开泰笑眯眯的道:“湛然,依你的资质,想要修全七套,得一阵子喽,沉下心慢慢来罢。”
“是。”李慕禅恭声应道。
随后,金开泰传了天璇剑法,指点了他一个时辰,让他每天这个时候过来,学习一套剑法。
他离开后,李慕禅一直苦练,没回天枢院,中午的饭也没吃,一直练到夕阳西下,总算有些眉目。
他摇头苦笑,自己也真怪,修炼心法,其速无比,修炼剑法招式,却其慢无比,自己如此天赋,最应修的是那些简单招式,以力取胜的功夫,如后世小说中见到的降龙十八掌。
可惜,自己机缘不够,环境所限,没遇到如此绝顶功夫,也不知这世间可有如此神功。
他回到天枢院时,尉迟明忙迎上来:“五师弟,小圆姑娘刚来,要你去三姑娘那里。”
李慕禅点头,离开天枢院,来到了明湖东边的小楼阁,梅松婉所居之处。
夕阳西下,照在花圃之中,将所有的花儿染成了金红,中央的小亭中,轻纱飘荡,梅松婉正扶拦望夕阳。
她穿着一身藕色轻衫,淡雅素洁,夕阳勾勒出她优美的身形。
她不会武功,听不到李慕禅的靠近。
“咳。”李慕禅轻咳一声,推开篱门,缓步而入,踩着芳草绕匝的小径到了小亭前。
他暗自叹息,心生怜意,三姑娘看起来很寂寞萧索,满身的暮气。
****梅松婉转身,微微一笑,迈步迎过来:“湛然大师,请进。”
李慕禅迈步进来,顿时幽香入鼻。
两人坐下,梅松婉亲自端上茶盏,笑道:“大师与王家五公子见过了?”
李慕禅点点头:“是,人中龙凤,果然不愧世家公子。”
梅松婉坐在他对面,星眸闪烁,默然片刻,道:“大师,你说,人真的有灵魂,有来世么?”
李慕禅点头:“有。”
梅松婉默然,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动作优雅,明眸却渐渐迷离,神情恍惚。
李慕禅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片刻过后,梅松婉抬头,道:“我这几年,一直有个心结,就是元清的死,不明不白……”
李慕禅抬头道:“三姑娘,死者已矣,还是节哀,……世间本苦,需得寻找光明才成,一直沉缅其中,非是明智之举。”
梅松婉咬着红唇:“我不信,元清真是被何志远杀的!”
李慕禅劝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查也无从查起了,三姑娘,还是算了,开开心心的,想必三公子也如此想。”
梅松婉默然不语,过了良久,悠悠叹一口气。
两人默默坐着,夕阳残照,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太阳终于落山,暮色涌出,渐渐淹没大地,周围一切朦胧起来,看不真切。
梅松婉放下茶盏,问道:“大师,人死后真的有灵魂?”
李慕禅笑了起来:“三姑娘,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过,六道轮转,很少有人能保存上世记忆,皆被业力所洗去。”
“唉……”梅松婉又叹口气。
李慕禅摇头道:“姑娘与其长吁短叹,不如修炼武功,将来自己去查一查。”
梅松婉凄然一笑:“我走火入魔一次,经脉俱损,不能再练功了。”
李慕禅看了看她,隐约猜得,走火入魔之根源,仍是王家三公子,看来两人感情极好的。
梅松婉道:“大师,我想皈依佛法,解除烦恼,却又做不到真心实意去相信,怎么办?”
李慕禅想了想,道:“这样罢,城里若有人过世,我去帮忙超度,姑娘可随我一起。”
“好!”梅松婉笑着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多是梅松婉问一些佛法理论,李慕禅看得出,这梅松婉是极聪明的,思维精密,严谨。
可惜,只是通晓佛法而已,不能真正身体力行。
佛门,佛法,佛修,三者并非一体,常人却往往混淆。
李慕禅修佛,乃修炼证悟,是循释尊修炼之途,证得大道,从而解脱,而世人信佛,多是为了让佛祖保佑,他是不屑一顾的。
**********************************************************两人正说话功夫,他转身望去,却见篱笆外站了一行人,是王家五公子。
他正皱眉看着这边,见李慕禅望来,他扬声道:“湛然大师,真是巧呀,你也在。”
李慕禅起身,合什一礼:“五公子,确实巧得很。”
王家五公子推开篱笆门,沿着小径缓缓而来,身后跟着四人,那姓许的中年汉子铜铃眼大瞪,死死盯着他。
李慕禅仿佛没看到他,只是望着王家五公子。
梅松婉低声道:“他是王家五子,王元心。”
说着话,王元心进得小亭,微笑道:“四嫂,我来得冒昧,没打扰两位。”
李慕禅皱眉,默然不语。
梅松婉斜他一眼,笑着嗔道:“别胡闹,我正跟大师请教佛法!”
王元心讶然,笑道:“湛然大师的武功是极高明的,佛法也如此高明?”
梅松婉笑着摇头:“元心,你孤陋寡闻了!……湛然大师佛法精湛,雪印神尼也推许不已,邀映月法会,湛然大师推辞没去。”
李慕禅微微一笑,没说话。
梅松婉对王元心很亲切,是爱屋及乌罢,与梅若兰的态度截然不同。
“哦——?……失敬失敬!”王元心剑眉一挑,合什一礼,道:“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当今世上佛法昌盛,僧人地位极高,尤其佛法精深的和尚,更是受人推崇,听得如此,王元心态度大变。
李慕禅笑着合什:“五公子毋须如此。”
说罢,他不再说话,只静静品茶。
王元心也是眉眼通挑的,见状不再打扰,转向梅松婉。
他诚恳的道:“四嫂,跟我回去。”
梅松婉笑着摇头:“小叔,你不必再说,我不会回去的。”
王元心拍着胸脯保证:“四嫂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梅松婉抿嘴微笑,摇摇头:“你呀,也是泥菩萨!”
王元心一滞,摇头苦笑:“四嫂,你严重啦,我最小,一向不参与那些蝇营狗苟的事,谁也不会对付我!”
“那不见得。”梅松婉摇头。
“唉……,你在这里,我这心一直悬着,睡得不安稳呐。”王元心皱着眉头。
梅松婉轻笑一声:“小叔不必如此!”
王元心苦笑:“你留在梅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四哥交待?”
梅松婉摇摇头:“你四哥的话不必当真,我现在跟你们王家没什么关系了,也不会去那里住。”
李慕禅听出来,王元心是受王四公子临终叮嘱,要照顾好梅松婉。
****从梅松婉那里出来,王元心邀请李慕禅一块儿吃饭,李慕禅答应了,六人到了超然楼。
两人谈笑甚畅,李慕禅心平气和,说话虽不多,却妙语如珠,王元心话多,颇是热情。
李慕禅听出来了,王元心话里话外,竟是鼓励自己追求梅松婉,他不由摇头失笑,觉得荒谬。
王元心酒量不高,几碗下去已经微醺,说话越多。
他醉眼朦胧,长长叹息一声,苦笑道:“大师,我也是没法子啊,眼看着四嫂曰渐消沉,这样下去,她撑不住的!……你帮帮四嫂!”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摇头不已,没想到这五公子也是妙人,这般离谱的主意也想得出来。
最终,他把王元心灌醉,然后洒然回了家。
回了家,李柱子他们都睡了,唯有郑道士在月光下喝酒,见他进来,招了招手,道:“小和尚,我有一件事托付你。”
李慕禅上前笑道:“道长吩咐便是。”
月华如水,郑道士脸如冠玉,双眸熠熠如寒星,神采照人。
郑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封住,递过来,道:“这里有一封信,你帮我送给玉仙派。”
“玉仙派?”李慕禅一怔,双手接过了。
郑道士道:“这可是帮你的忙,……小和尚,林丫头找你,想必是让你修龙凤朝元金经?”
李慕禅点头笑了笑。
郑道士呵呵笑道:“你这小和尚倒也厉害,受得住诱惑,龙凤朝元金经可是仙家秘典!”
李慕禅不好意思的道:“若知道这么厉害,说不定答应了。”
“呵呵……,有意思,你这话实在!”郑道士抚髯笑道。
他忙又压低声音,看了看周围,道:“差点儿忘了,他们已经睡下了。”
“道长,何时送到?”李慕禅道。
“明天就出发,越早越好。”郑道士道。
李慕禅点点头,郑重收入怀里。
“小和尚,记住了,若是遇上麻烦,交不到玉仙派手上,先把信撕了,别被旁人看去。”郑道士脸色一沉。
“好。”李慕禅笑道,却没多问。
郑道士道:“这里面是一篇心法,省得林丫头一直不甘心,有了这篇心法,玉仙派的武功提升一个境界,足以自保了。”
李慕禅恍然大悟,沉声道:“道长放心,无论如何,我定将信送到。”
“嗯,小和尚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郑道士笑眯眯拍拍他肩膀,起身进了他的房间。
**************第二天,李慕禅跟梅若兰说了,要去玉仙派去一遭,梅若兰反对。
有王元心他们坐镇,赫连世家有了忌惮,不惹梅府,但绝不会甘心,定会对付他的,这个脸面他们丢不起。
李慕禅谢过她的关心,不过,玉仙派还是要去的。
梅若兰冷冷说了一句:“随你的便!”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憩园,不理李慕禅了。
李慕禅想了想,最终还是离开梅府,前往玉仙派,惹得梅若兰大发脾气,想要把他追回来。
最终,她无可奈何,只能求王元心,请他派两人去追李慕禅,暗中相持,免得碰上赫连世家。
王元心痛快的答应了,派出老者与黧黑汉子。
两人轻功卓绝,一出梅府便施展轻功,快逾奔马,直追李慕禅。
却不想,两人追上了一天,没见到李慕禅的影子,于是怀疑,是不是追岔路了,想了想,还是决定拼命赶路,到前面等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