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我……”李玉琪仰头,内疚的看着李慕禅。
李慕禅呵呵一笑,低头看她一眼,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不要紧,咱们能闯出去的!”
李玉琪咬了咬丰厚的红唇,轻轻点头。
她看着李慕禅带走了师父,安然无恙,对他身法也有信心。
心下暗自恼怒,怨自己无能,竟被他们发现,围住了,没本事逃走,结果连累了李慕禅。
李慕禅步伐缓慢,一步一步往外走,笑道:“冯堂主,你们大张旗鼓,是为了等我?”
“小和尚,报上名来!”冯峻声站定,手上白色小弓指着他,小箭箭尖蓝芒幽幽,令人心悸。
他一停住,其余三老也停住,隔着十来丈,将李慕禅包围当中。
李慕禅笑了笑:“呵呵,你让我报名,我就报名,岂不太好欺了,有李姑娘在,我颜面何存呐?”
冯峻声咬着牙,死死瞪着他,脸上肌肉扭曲跳动,狰狞吓人:“你这秃驴,是不是杀了我的坤儿?!”
李慕禅一怔,摇头道:“冯堂主何出此言?谁是坤儿?”
“若不是杀了坤儿,你哪里学来的飞云步?!”冯峻声死死瞪着他,咬牙切齿,目光如炬。
李慕禅又怔:“飞云步?……什么飞云步?”
“就是你刚才施展的!……没有飞云步,你哪逃得出我掌心?!”冯峻声冷冷道,手动了动,耐姓似乎磨光了,随时会暴发。
“这是飞云步?”李慕禅讶然,摇头道:“说来也奇怪,我是在一座树林里捡来的。”
“捡来的!?”冯峻声气极而笑,嘿嘿笑得阴森:“你说我信不信——?!”
“虽然巧了点儿,但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李慕禅肃然道。
他暗自喃喃,自己确实不算打诳语,确实是捡来的,不过,是从冯尚坤身上捡来的。
冯峻声皱了皱眉,目光在李慕禅头上转了转,又看了看他揽着的李玉琪,冷笑道:“你真是和尚?!”
李慕禅脸色变了,沉声道:“小僧法号湛然!……有正式度牒,百僧录里在名,冯堂主若不信,可以去查!”
他说着话,脸上神情肃然,咬着牙,红着脸,似乎大为愤怒。
见他一幅义愤填膺,满脸涨红的模样,冯峻声倒有些不能确定,沉声道:“那你说说,你在哪里捡到的飞云步?”
李慕禅摇头道:“黑夜之中,我不见方向,只是路边罢了,哪里会仔细去记?”
“况且,我本是捡来引火之用,哪想到是这飞云步!”李慕禅叹道。
**************************“堂主,这小子一派胡言,甭听他废话,直接宰了!”一个老者沉声道。
他右手腕缠着白布,正左手合剑,冷冷瞪着李慕禅,目光阴森,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见他如此杀机,李慕禅知道,他因为受伤,迁怒于自己,迫不及待的想杀自己,免得夜长梦多。
不过,他右手受伤,为何不退后,还敢冲上来,难不成,他左手剑法也不俗?
想到这一点,李慕禅颇为好奇,蠢蠢欲动,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
他扬了扬长剑,笑道:“尊驾是因受伤,怀恨在心,想杀我泄愤?”
老者胡须花白,面带风霜,长剑一指,冷喝道:“住嘴!……小贼巧舌如簧,堂主岂能上当?!”
李慕禅笑眯眯的道:“哦,那么说来,你家堂主跟我说这些话,是因为被我骗住了?”
“小贼,受死!”花白胡须老者怒了,上前一步,跨过十丈远,剑光如匹练般挂上。
剑未到,寒气已至,李慕禅退一步,摇头道:“冯堂主,难道你就不想问问,谁遗下的这本书?”
“莫长老,慢着!”冯峻声忙一摆手。
花白胡须老者倏的退后,出现在十丈外,匹练般剑光顿敛,仿佛从没出现过,收放自如,显示出精深的火候。
李玉琪看了他一眼,暗自凛然,师父果然高明,这老者如此厉害,师父竟能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当然,湛然也很厉害,他年纪轻轻,看起来与自己相若,剑法却不逊于大师姐,可谓少年奇才了。
***************************冯峻声沉声道:“小和尚,你说,谁遗下的这本书?”
此时,李慕禅脸色涨红,似乎余怒未消,摇摇头,不说话。
“小和尚,快说!”冯峻声踏前一步,冷冷瞪着他,脸上恢复平静,声音却越发冰冷,闻之心寒。
李慕禅摇摇头,缓缓道:“我没看清,只有一个人,身材平常,不胖不瘦,好像受了伤,但天色太暗,待我再看时,已经不见了。”
“没看清他长相?!”冯峻声急声问。
他又踏上一步。
李慕禅朝前一步,摇头道:“没看清,感觉很年轻……”
“坤儿……”冯峻声喃喃自语,脸色变化,时而担忧,时而欣喜,时而怀疑,目光在他脸上流转。
李慕禅涨红的脸上一片坦然,却暗自叹息,自己如今可谓是戒律皆破,说起瞎话来,面不改色,可以假乱真。
不过,佛家戒律,常人不知其原理,他却晓得,戒定慧乃三无漏学,戒是为了定,无戒,常人难定。
他如今禅功精深,已过初禅之境,如今又有观天人神照经,想入定,轻易可达,却不必囿于戒律了。
****************************莫长老沉声道:“堂主,无论如何,把他擒下再说,擒住了再慢慢拷问!”
“……不错!”冯峻声回过神,露出冷笑:“还要问出来,姓林的那疯女子哪里去了!”
说罢,一道蓝光瞬息即至,射向李慕禅胸口。
这一箭突兀之极,毫无预兆,李慕禅却一直紧盯着他的手,手一动,内力马上运转。
说了这么多话,拖延这许久,正是为了这一刻!
“砰!”闷哼一声,李慕禅化为数道身影,蓦的出现在冯峻声跟前。
冯峻声皱眉,并不躲开,又射出一道蓝光。
李慕禅身形不变,对来箭视而不见,一直不用的左手忽然挥剑,顿时白光迸射,宛如太阳坠下,令人目眩神迷,睁不开眼。
“叮”一声脆响,仿佛金铁交鸣,随后又是一声闷哼。
三老者忙睁开眼,却见冯峻声已倒下,仰面朝天躺着,左胸一个大洞,其状甚惨,李慕禅却正弯腰搜索他身体。
“堂主!”三人惊呼,飞身扑来,剑光如电。
李慕禅皱眉,起身迎向三人,右手挥剑,“叮叮叮”脆响,一边沉声道:“李姑娘,你搜一搜他,令师中了毒箭,需要解药!”
“好!”李玉琪应道,顾不得害怕,弯腰去搜索。
冯峻声左胸一个大洞,其状极惨,是被李慕禅的九曜神剑所刺,却无血迹,隐隐焦黑,像是被烤过一般,颇为怪异。
三老者心中又惊又怒,没想到,这和尚竟杀了堂主,仅是一眨眼功夫,简直妖法一般。
堂主武功虽不算顶尖,箭法却极高,神弓利箭,无往不利,无数英雄折在他的小箭之下。
这一次,竟没射死这和尚,反被和尚所杀,真是古怪。
李慕禅暗叫侥幸,护心镜再次建功,九曜神剑威力无穷。
他挥剑抵挡,落至下风,沉声道:“三位,冯堂主已亡,咱们往曰无怨,近曰无仇,何不就此罢手,各忙各的?”
莫长老挥着剑,冷笑连连:“不杀了你,怎么向碧血堂的兄弟们交待,老夫等有何脸面独自苟活?!”
另两个老者点头,神色凝重,能一剑杀了堂主,这小和尚着实厉害,趁此机会铲除最好。
李慕禅摇摇头,淡淡道:“李姑娘,可找到了?”
“找到了!”李玉琪忙道,她手忙脚乱,终于将冯峻声怀里的东西全部包起来,打成一个包袱。
“弓箭也拿着。”李慕禅叮嘱道,剑光绵绵,形成层层叠叠的剑光,抵挡三人的围攻。
他越来越觉吃力,这三个老者虽有忌惮,未出全力,却已经威力惊人,好像一块儿巨石缓缓压来,随时会将自己压扁。
“走——!”李慕禅剑光蓦的一涨,亮光大闪,三老忙退一步,后撤防守,暗想:来了!
他们没看清冯峻声究竟如何中剑,此时一见亮光,顿如惊弓之鸟。
李慕禅转身一揽李玉琪,“砰”一声闷响,化为数道影子,顿时出现在十几丈外,再“砰”一声响,消失在树林中。
“追!”莫长老睁大眼,看着两人消失在树林,怒喝一声,拔腿便要追。
一个灰衣老者忙抬手:“慢着!”
“张兄,怎么了?!”莫长老停下,扭头问。
灰衣老者摇摇头,叹道:“莫兄弟,还是算了,收敛堂主的遗体。”
“张兄,竟放这个凶手走?!”莫长老难以置信。
灰衣老者沉着脸,缓缓道:“堂主的遗体要紧!……至于报仇,他跑不了,大伙一起合计合计,争取一拿而下,咱们三个人,拦不住他的。”
“莫兄,张兄所说有理!”另一个黄衣老者点头。
“你们……,唉——!”莫长老指了指他们,无奈的重重一叹息,不再多说。
*********************************李慕禅与李玉琪迅如疾风,贴着树梢疾掠,待到了林琼英所处,刚想纵上大树,他忽然打了个踉跄,“噗”出一口道血箭,缓缓坐下了。
“湛然!”李玉琪惊叫,忙去扶他。
李慕禅却像抽去了骨头,软绵绵倒地,烂泥一般,根本扶不住。
“湛然,你怎么了?!”李玉琪急声道,低头看他的脸。
此时,李慕禅的脸庞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也朦胧迷茫,没有了焦距。
“湛然!湛然!”李玉琪急声唤道。
李慕禅振奋一下精神,忙道:“扶我到安静地方,我要疗伤。”
“好!”李玉琪忙答应,急急问:“你不要紧?”
李慕禅勉强笑了笑,轻摇摇头:“不……不要紧。”
李玉琪忙把他扶到一处,恰巧有四株大树,围着中间一块儿方形草地,约有三步长与宽,风吹不着。
李慕禅坐下,艰难的盘起腿,双手结印,顿时宝相庄严,仿佛化为了庙宇中的佛像。
李玉琪怔怔看着他,一动不动,也如雕像一般。
“琪儿?”上面忽然有人轻唤。
李玉琪抬头看,忙道:“师父?”
她忽然想起了包袱,不放心的看一眼李慕禅,想了想,一跃而起,在空中一蹬,两个起落,跃到了树杈上,落到林琼英跟前。
“师父,你不紧?”李玉琪忙道。
林琼英盘膝坐在厚厚的树枝上,冷着脸,哼道:“胡闹!”
李玉琪顿时低下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手指不停的绞来绞去。
林琼英面罩寒霜,冷冷道:“为师是怎么吩咐的,你听了讯号,为何不马上离开?……不但不离开,反而跑过来了!”
“师父,大师姐不在,我就是来了……”李玉琪忙抬头分辩。
“胡说!”林琼英打断她,冷冷道:“不管是贤儿,还是你,来了都送死,为什么白白送命?!……为了培养你们,为师花了多少心血?!”
“是,师父,我错了……”李玉琪低声道。
“下次若再这般,你就不再是我弟子!”林琼英冷冷道。
“是……”李玉琪低声道。
林琼英瞪了她一会儿,声音缓了缓:“说罢,怎么找过来了?”
李玉琪抬头道:“是湛然带我过来的,……他正在下面打坐,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
林琼英点点头:“嗯,这个湛然,侠肝义胆,确实是个好孩子!”
“他还给师父找来了解药,都在这儿……”李玉琪解开包袱,里面是三个小瓷瓶,还有一些银两,信笺,象牙小弓。
林琼英拿起三个小瓷瓶,看了看,皱起眉头。
她放下了,又拿起了象牙般的小弓,抚摸良久,甚是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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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